四月的杭州,陰晴不定。早上還是晴好的天氣,中午的時候,就開始下起雨來。
臨下班還有半小時的時候,周真就已經(jīng)有些坐不住了,好不容易熬到了十一點半,周真連跟辦公室的同事打聲招呼都略過了,直接就起身朝著電梯口去了。
平時里習慣等上好幾分鐘的電梯,在這一刻,顯得尤為漫長。周真在等電梯的時候,不自覺地跺著腳。好不容易下來了一班電梯,卻是人滿為患,再也擠不進去任何一個。
這要是在平日,周真肯定會選擇再繼續(xù)等下一班,可這一次,他沒有絲毫猶豫地轉(zhuǎn)身走向了旁邊的樓梯口。
八樓,在這一刻,已經(jīng)無所謂坐不坐電梯了。
周真用了最快的速度,穿過杭州擁堵的馬路,再次來到病房前。
郝思佳的媽媽守護了女兒一夜,在病床旁邊睡著了,似乎沒有人注意到周真的到來。郝思佳依然是睡熟的樣子,沒有任何要醒來的跡象,周真沒有敢打擾這對母女,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安靜地看著她們。
郝思佳的脖子上插了一根臨時管,因為是急診透析,所以管子選在最方便的脖子處,氧氣面罩蓋住了她的半張臉,周真把這一切看在眼里,看著看著,眼淚就不自主地落下來了。
郝思佳現(xiàn)在的樣子,實在是太讓人心疼了。
爺爺去世以后,這還是周真第一次掉眼淚。
可周真不知道的是,郝思佳和郝思佳的媽媽此刻其實并沒有睡著,從周真進到病房的時候起,她們就知道。她們只是希望周真看到她們現(xiàn)在的樣子,或許會很快離開。
可周真就那樣坐在那兒,似乎是要等到郝思佳醒來。
是的,早上的時候,周真就已經(jīng)把工作安排出去,也請了假,他這一趟來醫(yī)院,就沒有打算再折回去。
很長時間過去了,郝思佳的媽媽意識到周真是真的不會再走,她假裝從熟睡中醒來,晃了晃腦袋,往四周看了看。
“你來了?“郝思佳媽媽的聲音很輕,一副害怕吵到還在熟睡的郝思佳的樣子。
看到郝思佳媽媽醒來,周真趕忙起身,朝郝思佳媽媽半鞠了一個躬。
“佳佳之前醒了一會兒,剛剛吃了一點兒白粥,又睡了,你要不晚上下班的時候再過來吧?!焙滤技褘寢屨f這話的時候,聲音有點點抖,可周真卻沒有注意到。
“沒關(guān)系的阿姨,我就在這等她吧,公司里的假我已經(jīng)請好了。”周真的聲音很輕。
這么多年過去了,周真的軸勁一點兒也沒變。
確定周真不會就這樣輕易離開,郝思佳的媽媽只好示意他跟她一起到病房外說話。
那一年,是她無情地讓他離開郝思佳,這一次,她再一次打算做同樣的事,只是這一次,她自己也不知道可以用怎樣的方式讓周真再次離開。
“周真,你還是先回去吧,這里有我在?!焙滤技褘寢尩恼Z氣里有些著急,她很希望可以順利地讓周真離開。
“我沒關(guān)系的阿姨,我就在這等她醒?!?p> “你工作忙,就不要在這里等著了,佳佳剛打了鎮(zhèn)定劑,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焙滤技褘寢屓隽酥e。
“我不忙的阿姨,您去休息吧,我在這兒等著?!敝苷鎺е荒樀膱猿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