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天凌晨
飛機的速度比預想的要快很多,第二天還沒破曉,運輸機便降落到了外境的一個機場,數(shù)百輛軍用卡車和一些裝甲車已經(jīng)靜候在那里。
艙門剛開,洛祁陽就聽到風樂辰腰間有什么東西在響,于是問道:
“風統(tǒng)帥,你腰上的是什么東西?嘎啦嘎啦的在響?!?p> “蓋革計數(shù)器!”
風樂辰一下子站起來,從背包架上取下幾套衣服和防毒面具遞給洛祁陽幾人:
“忘了這事了,趕緊穿上,這里不比咱們那,幾乎沒有輻射。這里的輻射量只要暴露兩個小時就能讓一個正常人的壽命減少三分之一。而且時間長了,會把普通人變成怪物?!?p> 洛祁陽并沒有穿上他拿過來的衣服,他相信風樂辰說的是真的,而他自己也能清楚地感覺到,他所說的這些輻射正在穿透他的身體,可當它們碰到自己體內(nèi)的魔靈力的剎那,居然被吸收、融合。對于洛祁陽等人來說,與其說它們是危險的射線,倒不如說是原始的靈魔力更為準確。
在洛祁陽的視野里,這些輻射中還藏著一些更可怕的東西,它們更像是一種無智力的單細胞生物,在侵入人的身體時還在發(fā)生一定的轉(zhuǎn)化。
“這衣服你留著吧,輻射對我們沒什么影響?!甭迤铌柊岩路€給風樂辰。
風樂辰點點頭,既然洛祁陽說沒事那應該是沒事的。
下機的過程中風樂辰接了一個電話,掛斷后對洛祁陽說道:
“我們首長也來了,他想親自接待,去個代表就可以。車隊還要檢查燃油和狀態(tài),要不正好趁這個時間去見一見?”風樂辰問道。
樹大招風,洛祁陽也很頭疼。
“行,我就去看看吧?!甭迤铌枱o奈道。
這一處機場是交轉(zhuǎn)樞紐之一,世界各地的軍隊都在這里集結(jié),目的都是前往舊城?;璋档奶焐鸵惶斓念嶔ぷ屓藗冇行├Ь牒推?,上了卡車的軍人們擠在一起,不同膚色,國別的士兵們肩貼肩繼續(xù)昏睡著。
洛祁陽注意到每個人的身上都穿著厚厚的鉛甲,但盡管這樣,那些微小的單細胞生物依然可以透過縫隙進入那些軍人的口鼻。
眾人踏入塔樓的一間會客室,里面坐著三個人,左側(cè)的那人是一名很漂亮的女子。在他們身后兩側(cè)站著兩個書記一樣的人物。很明顯中間那位的軍銜最高,只有他的坐姿還算放松,其他四人雖說算不上正襟危坐,但看得出有些緊繃。
房間的溫度很低,站著的兩人還好,內(nèi)襯外還套著一個不薄的外套,但坐在沙發(fā)上的三人只有薄薄的軍裝,為了禮節(jié)把外衣都脫掉放在了一邊。
“首長,人帶來了?!憋L樂辰敬了個禮道。
那五人露出很吃驚的樣子,看起來在洛祁陽進來之前是在談論他們。
“風同志,這就是你說的那個人嗎?”右側(cè)那人問道。
“回劉首長,是的?!憋L樂辰說話斬釘截鐵。
那女子在見到洛祁陽的時候就已經(jīng)呆住,右邊兩人對視一眼,中間的人開口道:
“真是英雄出少年,就是這年紀出乎我們的意料啊。小同志,請問你叫什么???今天多大?從屬哪里?什么職位???”那人的聲音很輕柔,聽著就像一個剛踏進老年的普通人。
洛祁陽一直在觀察這個人,大概五十歲的樣子,頭發(fā)梳得很整齊,胡子剃得干干凈凈,眼睛炯炯有神,看不出一點暮氣。他身上的軍裝毫無褶皺,其他兩人的衣服也一樣,應該是到了這里剛換的,否則飛機上幾個小時就會被壓的不成樣子。
洛祁陽從他的提問里捕捉到不善和猜疑,便說道:
“首長你好,我叫洛祁陽,今年十二歲。職位不方便告知?!甭迤铌柕坏?。
“十二歲!?”
“這真的太嚇人了,剛見到他們還以為有十六七的樣子,沒想到會小這么多?!眲⑹组L開口道。
“為什么不能告訴我們?”中間那人執(zhí)拗的再次發(fā)問。
“老成!人家不愿意說就算了,你還問?!眲⑹组L哎了一聲,調(diào)和道:
“洛同志,你如果可以說的話就說說吧,他就是一根弦?!?p> 風樂辰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畢竟這房間里以他的軍銜說不上話,只能祈禱洛祁陽能應付得了。
洛祁陽掃過左邊一直沒有發(fā)問的那女性的嘴唇,都有些微微發(fā)青了。洛祁陽打量了一下房間,有四個油燈和一個火爐,但都是熄滅的,看來這五人才剛進這個房間不久,這樣的溫度下還能遵從脫衣禮節(jié),洛祁陽對那稱做老成的人的不悅緩和了很多。
火元素聚集,魔力凝聚,洛祁陽在幾人的注視下走到墻邊,輕輕一拍,一串火焰順著墻壁竄入油燈和火爐,在不自覺中洛祁陽對火元素的控制力已經(jīng)爐火純青。
驟然升高的溫度令幾人收縮的血管擴張,不再隱隱打顫??伤麄兊淖⒁庖呀?jīng)完完全全落在了洛祁陽身上。
“這...這是什么...什么手段?”女子結(jié)結(jié)巴巴開口道。
“小成,我白教你了?不成樣子?!敝虚g那人教訓那女子道。
這時候洛祁陽說話了,把對自己的稱呼也從我變成了在下:
“在下從屬三千年后人魔政府執(zhí)法隊,職位為羽隊21號隊長。”
五人一臉“發(fā)生了什么”的表情,老成和劉首長滿臉迷茫的看著風樂辰。
“咳咳,我解釋一下,洛隊長不是我們時代的人,他是回來辦一些事情,過幾天就會回去?!憋L樂辰這一段話可以說解釋了,也可以說沒解釋。
好一會兒的功夫,劉首長才張嘴道:
“這么說,三千年之后人類并沒有滅絕?”他不得不接受穿越這個事實。
“是的?!甭迤铌柮摽诙?。
“只是,華現(xiàn)在存在的所有事物都已經(jīng)湮滅,你們的文明變成了歷史長河中并不起眼的塵埃。古籍上還留下一點痕跡?!甭迤铌栄a了一句,事實上古籍中也并沒有這個時期的任何記載。
“這可不行,洛隊長,我能請教一下該如何對付那些怪物嗎?”劉首長看出老成啟不了這個齒,便咬牙道。
“不能?!甭迤铌柡敛华q豫道。
“我只是時空的旅者,雖然我可以親自干擾時空的運轉(zhuǎn),但不能讓這個時空的人使用不屬于這個時空的手段?!甭迤铌柦忉尩?。這是試煉之前夜魅古樹對眾人施加的桎梏。
劉首長失望至極,嘆息了一聲不再說話。
“好吧,洛祁陽同志,雖然我無法相信這種玄幻的事情,但我就姑且把你說的當成是真的。我叫成霆,這位是小女成雨璇,普通人,大學還沒讀完就因災變被迫返鄉(xiāng)?!背肾攘吮茸约河沂值呐?。
“這位是劉壽平指揮官,和我同屬一個機關(guān),比我小一級?!背肾笫謩恿藙印?p> “這次想見你是因為你們在西部要塞的表現(xiàn)屬實英勇,值得褒獎。本來我是想給你們一人頒發(fā)一個獎章,好讓你們能在即將來臨的戰(zhàn)斗中更好的表現(xiàn),但現(xiàn)在看來,你們也不會吃我這一套?!背肾贸鲆粋€盒子,他把盒子打開轉(zhuǎn)向洛祁陽。洛祁陽看到里面躺著五枚勛章,上面印著一個持槍的軍人,正在敬著軍禮。
“如今我留著它們也沒用,就當是我個人感謝你們在西部要塞的貢獻吧?!?p> 風樂辰見洛祁陽不動,于是自作主張走上前去接過盒子遞到洛祁陽面前。畢竟若是洛祁陽一直無動于衷,難不成要讓成霆一直舉著嗎?這樣誰也下不來臺。
都到這個份上了,洛祁陽也是無奈的抓起那個盒子,隨手扔到了空間戒的一角。
“如果沒什么事情的話,我需要先回去準備了。告辭?!甭迤铌柛静唤o他們說話的機會,推門走了出去。他怕他們再提出什么請求,到了那個時候洛祁陽也就再沒什么理由拒絕了。
破曉已致,天色漸明
洛祁陽邁出塔樓,走向駐停的車隊。雖說這一段路不算很長,但來來往往的忙碌的士兵倒是不少,當他們看到?jīng)]有穿戴防毒面具的洛祁陽時,都不自主的腳下一頓。因為在洛祁陽來塔樓的時候天還沒亮,并沒有人注意到。
走進駐扎地,洛祁陽魔靈識大開,一下就找到了羽隊21號其他人的位置。
這是一輛APC裝甲車,由風樂辰專門照顧才額外要到了這一輛,他知道洛祁陽等人一定不太愿意和士兵們擠并不舒適的卡車,這樣的裝甲車雖然舒適度同樣不是很好,但更加私密。
夜刃正在車尾擦拭著自己的裂殺刀,感受到洛祁陽走來,頭也不抬的問道:
“解決了?”
“嗯?!?p> 洛祁陽瞧了一眼從刀柄上蔓延出來的紅色血絲狀的條紋,放出一個隔音罩道:
“裂殺刀到什么程度了?”
夜刃自然知道洛祁陽的意思,說道:
“一成多一點?!?p> “那么多鬼族才這么點?”
“嗯,畢竟是禁器,再者說那次戰(zhàn)斗大部分都是帝瑩雪的凈化之霧擊殺的,不算在裂殺刀上?!?p> “那這次你可得加油了?!甭迤铌柋е匚⑿Φ?。
夜刃瞥了一眼洛祁陽,冷言道:
“你就一點不擔心?百萬鬼族,說不定有我們敵不過的存在?!?p> “試煉的任務是會很難,但不至于不可能完成。只是,我沒想到修斯會在這里...”
“你想說什么?”夜刃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
“想想罷了?!?p> “如果他們串通,會讓我們活著進入試煉么?估計在暗夜精靈大殿就對我們動手了。況且我們見到他的時候他也沒有動手,你怎么解釋?”夜刃哼道。
“問我???我怎么知道?”洛祁陽攤開手。
“問過司機沒有,這段路要開多長時間?”
夜刃收起裂殺刀道:
“他說路況好的話要走七天,如果遇到沙暴可能要慢兩到三天?!?p> “真是奇怪,一路飛過去不好嗎?!甭迤铌柮竽X。
“據(jù)說是前面有一段叫離子風暴的區(qū)域,會影響飛行,所以只能換乘車輛?!?p> “你問的倒是夠詳細?!甭迤铌柎蛄藗€哈欠道:
“我有點困了,先上去休息了?!闭f罷便從APC的后門走了進去,靠在熟睡帝瑩雪旁邊。洛祁陽盯著帝瑩雪的散落的銀發(fā)呆了呆,然后從帝瑩雪的手腕上抽出一根頭繩,給她綁成馬尾,然后把她的頭枕在自己的肩膀上開始養(yǎng)精蓄銳。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車隊除了集體處理內(nèi)急和加油兩件事情外,幾乎一刻不停的在行進,就連吃飯都是將就著在車上吃,司機在加油的時候說這一段路是高輻射區(qū)域,除了特別緊急的事情,不允許任何人下車或者停留,只能在固定的補給點才能休息一下。
路途上,眾人透過狹小的車窗看著這個荒涼的大陸,滿眼只有黃沙、熔巖和破敗的廢墟,一座座死城在狂風的呼嘯中發(fā)出瘆人的回音,一度光輝璀璨的文明如今半個身軀已被腐化、侵蝕。
第二十九天清晨
車隊翻過最后一個平沙尖丘,洛祁陽探出裝甲車頂部的炮塔向下望去:
那是一層數(shù)千米長的黑色環(huán)帶,無數(shù)暗黑色的運載塊在它的外壁上穿梭,一座座笨重的火炮發(fā)出的紅色射線在空中掃來掃去,墻內(nèi)幾十臺雙腳移動的機械怪物在士兵的押送下緩慢的登上空降機,連接在工程部的吊臂正在把極度厚重的重型裝甲安置在坦克上,散發(fā)著恐怖威力的高爆彈被成箱的倒進運輸機的艙門,士兵手中的武器擦得發(fā)亮,他們眼中充斥的并不是昂揚的戰(zhàn)意,而是沉重的絕望。
“這里是末日!”錢大人的聲音在洛祁陽的耳邊回響。
一個時辰后,基地就如同變了一個樣子,只剩下寥寥幾人,收拾著前線部隊留下的東西,飛機、坦克、機炮、士兵,全部消失不見。
在一架大型空降機內(nèi),一名三級將領(lǐng)正在說話,旁邊還有一人在用不同的語言翻譯著:
“還有半個小時,我們就會抵達舊城三公里外的一座要塞,那里有三座防線,但你們的任務不是保護要塞,而是要在第三道防線與舊城的這段無人區(qū)里,消滅所有闖過來的怪物,決不能讓怪物沖進城市,一頭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