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閣縣,閬中城一塊小地,閬中城,蜀州的一塊小地,劍閣縣的小客棧里,有店小二口出狂言要當皇上,說出去也是貽笑大方。
“好厲害好厲害?!鄙倌赀B續(xù)拍掌,一臉欽佩。
“演得也太浮夸了。”那小二陰沉著臉。
“哈,我要加入!”秦淮關(guān)雙手一拍桌,滿臉興趣橫溢。
“你吧,雖然瞧著是有些本事,但我看中的是你旁邊那位姑娘,這皮囊若是能用在要處,定會是一把利劍?!毙《抗庵惫垂吹囟⒅羌t巾翠袖的女子,盡是欲望,他眼中不是色相,而是權(quán)柄!
王昭君直言道:“對不住,我弟弟有些莽撞,但……”
還沒等美人說完,少年一腳踢翻桌子,嘩一聲,瓷碗碎了一地。
“你死了。”
素衣襲上去,單手掐住小二脖子,將他抵在墻上。
樓下小二趕緊沖上來,見兄弟被按在墻上,臉色慘白,四肢無力。
他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向美人劈去,大喝道:“二郎擔山!”
少年轉(zhuǎn)身將手中小二拋向攪局之人,二人險些倒地,終于相互攙扶。
躲過一劫的王昭君跑到少年身后,捂住胸口,長長松了口氣。
同樣躲過一劫的小二趴在伙計肩上,大口吸氣。
“一文一武,你們反賊還挺講究的嘛?!彼匾律倌晷ξ馈?p> “本來我確實想加入你們,但因為你旁邊那人的一席話,我現(xiàn)在要宰了你們?!彼a充道。
伙計不與他多言,將兄弟依放在墻邊,提刃沖向素衣,少年提手一擋,手肘對手肘,一轉(zhuǎn)攻勢,緊握右拳。
伙計不回避,大力一沉,手臂向下死壓,大吼道:“你這娃兒要與我比氣力?”
秦淮關(guān)丹田清氣雖空,但一身底子足以殺凡夫俗子。
王昭君悄悄上前,猛然一蹬,對方膝蓋紋絲不動,架勢毫無收斂之意,少年咬牙切齒道:“你別以身犯險,到我后面去?!?p> “好嘛。”王昭君剛轉(zhuǎn)身,那伙計回身劃刃,欲殺此女。
秦淮關(guān)早已蓄勢待發(fā)的右拳打中那人腹部,壯實男子單腳跪地,秦淮關(guān)再提右腿,棒打落水狗之勢,一膝擊中此人胸膛。
未完,一甩鞭腿,伙計頭部受到重創(chuàng),如死狗般滾回小二身旁,本就臉色蒼白的小二緊靠著墻壁,一臉慘白。
小二斜著頭對躺在地上的伙計叮囑道:“別殺了那女子,只要抓到手,我自然有辦法讓她聽話?!?p> 說完他便一陣咳嗽,少年嗤笑道:“這就是弱不禁風(fēng),看來我家小酸子都能打哭你?!鄙驊c文要是聽見此話,保準沾沾自喜,因為論弱不禁風(fēng),他恐怕是天下第一。
伙計冷哼一聲,從腰間再抽出一把匕首,踏出一腳,雙匕首擺足架勢,此謂:蓮步葉底藏花!
少年緊握雙拳,馬步一扎,雙掌成弧勾之勢。
他緊緊盯著對方,直覺告訴他,這招定不尋常。
果然,那人步伐極其詭異,不知何時,已掠于素衣身前,少年卻臨危不亂,身體后傾,咧嘴一笑:“這蓮步不錯?!?p> 說完,素衣抓住那人雙臂,得意道:“若是單拼力氣,一時半會兒還真收拾不了你,可誰叫你要跟我耍心眼子呢?”
伙計提起右膝,欲一腿蹬飛素衣,少年沒有回避,雙掌按住伙計手三里,猛然發(fā)力,將此人雙臂內(nèi)擰且向下壓死,剎那間,折斷,拔離。
素衣一腳將那人踹回小二身旁,點評道:“你那個蓮步有點意思,我覺著像齊云山的縮尺步,不會有什么聯(lián)系吧?”
這家店有兩人,如今,一個臉色慘白,一個血肉模糊。
四肢完整的小二吐出一口苦水,輕笑道:“你想干嘛?”
王昭君用手指頭戳了戳少年的后背,小聲道:“怎么辦?”
少年瞇瞇眼,一時拿不出主意,干脆道:“我問你們?nèi)?,你們盡管搖頭或點頭”
二人也不是舍生取義的大士,說白了都是奔著功利去的,死了,就什么都沒了。
小二躺在地板上,靠著墻,冷眼道:“先說說?!?p> “你們大部分賊伙是不是都不在劍閣縣,甚至不在閬中城。”
二人輕輕點頭。
“你們是不是有接頭暗號?”
二人仍是點頭。
“地點在哪兒?”
二人遲疑不定,那精明一些的小二問道:“說了就能放我們?”
“不好說?!彼匾赂┮曋?,直言道。
王昭君本在旁邊觀望,看見那壯實的伙計雙臂慘不忍睹的光景,一時有些反胃,和少年知會一聲,便先行下樓。
樓下食客早被方才一陣動靜給嚇跑了,美人就怕有人報官,趕緊關(guān)上門面,街上百姓也看不明白,結(jié)合著剛剛的聲響,估摸是小兩口吵架摔盤子吧。
一炷香后,少年手上沾滿鮮血,指尖捏著一顆血球,細眼一瞧,竟是眼珠子!
美人跑去后廚一陣嘔吐,少年跟上去,往水壇中舀水洗手,冷靜道:“他們這群人還真有一套。”
她不敢看身旁的素衣,只問:“怎么說?”
“他們?nèi)辛耍緛硐肓羲麄円粭l活路,但我下手太重,他們都沒撐住。”少年目光冰冷,猶如一條毒蛇。
美人回頭憐憫道:“也不用殺了他們??!你!”
王昭君這才看清秦淮關(guān)的神情,素衣少年瞳孔睜大,顫抖著雙手,幾乎咬碎牙關(guān):“他們侮辱你,他們羞辱你,他們想欺負你,他們竟然還敢侮辱我!”
他一臉猙獰,因為自己殺人了,他從未想過這一天會來得這么快……這么快意!他心有慈悲,心存憐憫,但……折磨別人時,他居然會笑!
“不過我問清楚了,因為實在太有意思,便總給他們些希望,讓他們繼續(xù)說下去”
“這些人在蜀州許多地方都有分支,通過三教九流,以各種門路拉攏人手,再悄悄匯聚于山中,官府很難察覺,即使派人查勘,也只會當做窮兇極惡的綠林野盜?!?p> 美人回望少年,見他不停拿水搓著自己顫抖的雙手,搓紅了,破皮了。
“更有意思的來了,他們分支的人怎么碰頭?用嘉陵江!沿著嘉陵江長途跋涉,便能到江城,那可是蜀州外圍大城!人家想占據(jù)的是那兒!”
少年說的眉飛色舞,美人聽的心驚肉跳。
“還沒完,知道他們?yōu)楹胃疫@么明目張膽的拉幫結(jié)派么?居然利用了朝廷官員的分權(quán)制度!”
“昭君啊……”少年有些語無倫次,美人緩緩起身,抓住少年皮開肉綻的雙手,輕聲安慰道:“別洗了?!?p> 少年緩緩?fù)O聞幼?,念叨著:“他們只是一縣之部,并不知道其他地方的攏人形式,都只是事先約好地方碰頭,而且他們就算將分會全招了,縣令也鞭長莫及,當?shù)毓賳T想清理別地的賊伙,都只能先上報閬中城知府,想管別的城鎮(zhèn),那就得由知府通報蜀州知州,涉及太廣泛,知州也要上報朝廷,再由刑部過問,最后才下旨,吩咐各地官員剿匪。”
王昭君點頭道:“江城那邊的大頭怕是早都逃光了?!?p> “但為何那小二說自己能坐龍椅呢?”
“這種流民起義,幫會首領(lǐng)通常是由聲望決定的,拉人越多,部下越多,聲望也就越大,看來他對自己很自信嘛,而且還有高手保駕,想必在幫會中也是個人物。”
少年漸漸握住美人的手,觸碰那冰涼的一瞬,腦袋醍醐灌頂:“我是不是救了你?”
“嗯?!?p> “得以身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