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女人從噩夢中掙扎著坐起來,面色慘白,額間滿是汗水。
“秀珍,秀珍”女人尖叫聲響起,男人立時顧不上昏睡的兒子,幾步跑了過去。
“不要”下意識的女人坐著后退了一點,神情激動。
“怎么了?”男人站在床邊,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僵持許久。
“突然做了一個噩夢,心里惴惴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女人摸著心口,長長吐出一口氣,抬頭盯著他“老公,我想吃你做的飯了”
“行,那我現(xiàn)在回去”
“對了,再熬點骨頭湯,給兒子補一補”
“好,你再躺一會,有事給我打電話”
男人離開后,秀珍靠在床頭,盯著兒子的臉出神,腦海里天馬行空,什么想法都有,忽然一個念頭蹦了出來,他們家兒子好像自小便不受老公待見,若不是知道這是親生的,她怕是忍不住要多想了。
等女人回神,便對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愣了一瞬,立即歡喜,“仲超,你什么時候醒的?”
“剛醒來沒一會”
“有沒有覺得什么地方不舒服,我給你叫醫(yī)生去”秀珍坐直了身子就要下床。
“媽,我剛才做了個夢”
“夢見爸這些年根本沒有在做律師,其實一直在做木活,大大小小的棺材甚至堆了一個屋子”
女人彎腰穿鞋的動作一頓,聽完后才道“兒子,你是撞到腿了,并不是腦子,我去給你叫醫(yī)生?!?p> 一見親媽起身往外走,急得床上的王仲超掀了被子,顧不上受傷的腿,語速急切“媽,我真的夢到了?!?p> “我還夢見我們家的男人都活不過35歲”
“你還記得我小時候調皮翻出來的族譜嗎?那上面的長輩最大也才35歲,媽,我真的夢到了,那本族譜上面全是血”
“夠了,我知道你們父子不合,但也犯不著這么污蔑你爸”女人站定,深吸一口氣,目光直直盯著他,容不得他逃避一分。
“媽,你跟我走,我?guī)闳€地方,你就知道了”見女人不相信自己,王仲超煩躁的揉了兩把頭發(fā),聽到敲門聲,忽然眼前一亮。
一長一短敲門聲響了兩下便停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推門進來。
“盧大師,您來了”王仲超眼里滿是敬意。
被稱為盧大師的男人淡淡點頭,“令堂既然不信,不妨過去一看”
“不用”女人身子一側,躲開兒子伸過來的手。
“夫人是害怕嗎”
“一個騙子醫(yī)生,一個假斷腿,我怕什么”秀珍故意扭曲了他們意思,事到如今,再不明白他們在玩什么把戲,白瞎了她活的這么多年。
一場自導自演的車禍,一個請來的騙子,這就是他的好兒子。
“媽,你可以不信我,但是盧大師你不能不信”見被拆穿了,索性他直接下床,站在女人跟前,“我?guī)タ匆谎?,你就知道真假了?p> “大師,拜托了”
在王仲超注視下,一掌劈在秀珍脖頸間,“可以了”
白大褂走在前面,王仲超背著女人,兩人直接從后門出去,上車直奔棺材鋪。
車子開的極快,王仲超拽著車內上方的拉環(huán),小心護著昏過去的秀珍。
車停在一個小巷口,幾人下車,盧大師此時已經脫了白大褂,身上是一件黑色袍子,裙擺處有撕扯的痕跡,王仲超背著人亦步亦趨跟在后面。
大師三兩下捅開門上的鎖,“快進”等兩人進去后,他將門上的鎖推回去,使了個巧勁,粗粗一看還是一把完好的鎖,隨后翻墻進去。
幾人進入小院,不待大師示意,王仲超伸手在母親人中一個按壓,幾個呼吸后,悠悠轉醒。
“這是在哪”秀珍掙扎著推開兒子。
“爸的秘密基地,媽你就不想看看嘛”王仲超壓著女人轉身,“看到了沒,這是爸付出好幾年心血的東西”
“一個棺材雕龍畫鳳的,也不知道最后便宜誰了”王仲超指著上面的圖案給母親看。
秀珍僵著一張臉,一時間有些呆愣,轉瞬想起自己在醫(yī)院做的噩夢,和自己老公有著同一張臉的棺材鋪老板,說要送給她一張圖,上面的棺木和這個完全一樣。
同樣只完工了一半,相同的圖案雕刻了一半,此刻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巧合了。
“即便如此,又能證明什么?”女人艱難往前走,手指搭在棺木上,目光無意識流出幾分悲傷。
“這說明我夢中的事情是真的,媽,你也不想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吧”
秀珍收回手指,掩下心中突然出現(xiàn)的熟悉之感,語氣堅定“我相信你爸,他絕不是那種人”
“我看你是被他哄的團團轉,他就是個魔鬼,瘋子,一個不知道活了幾百年的老鬼”氣急之下,王仲超口不擇言。
秀珍垂下眼瞼沒說話。
被稱為大師的男人拉了他一把,阻止了他的瘋言瘋語,看向秀珍,“既然夫人不相信,不妨進去一看”
書房門外掛著的是一把老式鎖,大師這次廢了些許功夫才把鎖撬開。
入目,暗紅色博古架上放著大大小小木制品小玩意,其中做工粗糙的成品不在少數。
像是著了邪般,秀珍拿起幾件擺件擺弄幾下,隨后失去興趣,不由自主去了書桌前,伸手拿了畫筒里的東西。
隨意抽出一個,紙張泛黃,輕輕一展,畫中有不同程度的磨損。
女子一襲紅裙,發(fā)髻高挽,峨眉淡掃,眸若星光,眉間綴著花鈿,笑容溫柔婉約,明顯是在深閨嬌養(yǎng)著長大的。
細細看去,她與那畫中人眉眼幾乎完全一樣,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般。
驟然將手中畫像一卷,扔向一旁,發(fā)瘋般再從畫筒中抽出一張,一樣的眉眼,一樣的溫婉。
再翻,再扔,一直到畫筒里的畫被扔完,女人終于無助般哭著靠著桌子,蹲在地上,緊靠著桌角,可憐的像個受了委屈無處申訴的孩子。
哭著哭著,女人突然想起什么,又忍不住在那堆畫像里一陣翻找,終于翻出了一幅畫像,男人與女人同乘一騎在草原策馬奔騰,兩人皆身著鎧甲,馬背上放著刀劍。
癡癡望著畫中男人的側顏,淚流不止,本就疲憊的身子此刻受了刺激再也承受不住昏了過去。
“媽,”在書房其他地方轉悠的王仲超一聲高喝后跑了過來,“大師,你快看看,是不是這里太陰邪了,我媽倒了”
大師轉過來看了一眼,只道,“怕是受了刺激,休息一會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