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兒辛苦,起來說話?!?p> 長安點頭稱“是?!备墓驗檎荆鼓康?。
他面前坐著一位矍鑠老者,須白胡子,手中轉(zhuǎn)著兩枚核桃,“安兒,這兩日水牢之中為父知你過得苦??扇蝿?wù)失敗,尊主震怒,不得不委屈你了。你可怪為父?”
長安作深揖,淡淡道:“為義父分憂,屬長安份內(nèi)之事?!?p> 此次義父命他殺錦繡綢段莊王家主,怎料行事前一日他被江湖高手挑戰(zhàn)中了毒,強壓傷勢執(zhí)行任務(wù)時又遇阻重傷。本想借平府之力恢復(fù)七八再去行刺,怎料卻傳來王家主已被刺割顱的消息。更離奇的是,頭顱都被割去的王家主竟現(xiàn)身平府義診,被平興元所救。
“此等失誤,僅罰長安兩日水牢禁閉,已是尊主寬宏大量?!遍L安又道,只言兩日水牢卻不言周身上下受的那些刑罰皮肉之痛。
“嗯。”老者摸了摸胡須,甚為贊賞?!拔疫@九個義子中,就屬你最懂事能干,你過來?!?p> 老者為其斟茶一杯,道:“喝了這碗茶,此事翻過,莫要與為父生出嫌隙來?!?p> 長安接過茶杯,不顧滾水高溫,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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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火,走了?!遍L安接過仆從拋來的馬鞭,翻身上了小雪龍。
風(fēng)火急忙上馬緊跟,“公子,有活了?”
“一條小魚,不急?!遍L安雙腿一夾,小雪龍又搶奔數(shù)米。
“公子,要我說,這可真是一匹千里馬啊?!憋L(fēng)火吃力跟上,眼中盡露贊美之色,“韓愈有云,馬之千里者,一食或盡粟一石,嘖嘖。早上我喂它時,可是整整吃了一缸小米!”風(fēng)火兩手比劃著缸的大小,眼珠子瞪得老大。
“它是餓的吧?!遍L安白他一眼,怕他再聒噪直接馬鞭子一抽,絕塵而去,小雪龍四蹄翻騰,長鬃飛揚,幾個騰空縱躍間已在林中消失。馬頭的鬃毛上一只大手輕撫,背上之人悅道:“果是一匹千里馬?!?p> 回到靜心小屋,已是當晚深夜。長安謹慎在屋前屋后查看一遍,方坐下喝茶。壺中水冰涼解渴,喝了三杯后一個驚天響雷,大雨頃刻即至。長安眉頭一皺,運力拂袖間將門窗緊閉。最煩的就是雨,最怕的就是水。他下意識地看了眼那個大木箱子,用腳踢到墻角。
將長椅短邊靠墻,他理了理衣袍褶皺,背靠墻體坐于凳上,手中機關(guān)弩緊握,合眼小寐。作為一個殺手,隨時能殺人,也隨時會被仇家追殺。而他,自十二歲第一次執(zhí)行任務(wù)開始,整整十年,再沒躺在床上睡過一次覺,為了活得長久,時刻保持警惕就是他的金科玉律。
屋外雨聲劈里啪啦,時不時幾聲雷鳴,巧妙地掩蓋住緩慢而沉重的腳步聲。
“達……達……達……”越來越近,長安仍閉著眼,但右手已按上機括。在房門被推開的一瞬,他眼中精光一現(xiàn),機關(guān)弩發(fā)出白光,竟是三根白羽。
“啊。”一聲不男不女的驚呼,長安看清來人:平府那個“東西”。兩根白羽掉落于地,其中一根擦過平靈素小臂,滲出黑色的血來,暗器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