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微亮,早市未開,長安一掌推開靜心小屋的門:“風(fēng)火,好困,想睡覺?!?p> 他低頭沖進屋,頭一抬,才發(fā)現(xiàn)屋中多了一人,正是平靈素。
“公子,你來得正好,平公子帶了早點來一起吃?!憋L(fēng)火起身幫長安接過包袱,一頓擠眉弄眼。
長安本困得死去活來,可看著一桌子的清粥小菜,頓時猶如一盆冰水從頭澆到尾。
“你又來了?!彼讼聛?,臉覆寒霜。
平靈素今日穿了身黑色素衣,臉上不知用什么東西涂黑畫臟,見到長安連忙起身抱拳。場面引起長安極度不適,他將身子轉(zhuǎn)向另一側(cè)。
平靈素答得坦蕩,“請讓我跟著你。”
長安入定般坐著,斜眼看平靈素,“為何?”
平靈素復(fù)坐下,平靜道:“你救我一定是有理由的?!?p> 理由?長安瞟向風(fēng)火,見他一副癡呆擺手模樣,低頭不語。心道:殺人都不要理由,難道救人要?
平靈素哪里知道長安心中所想,全家失蹤之夜她敲開白天房門,當(dāng)追兵離開時,她清清楚楚聽見那人說了句“惹不起”,不管眼前這位書生打扮的白公子是何身份,留在他身邊一定是現(xiàn)在最好的選擇。好在死纏爛打也是她的特長之一,她繼續(xù)說道:“救了我,就要為我負責(zé),否則你那天不開門不就好了?”
長安覺得丹田里有團熱氣,火一般燒著,從下往上涌上心口。這聞所未聞之言,實在是讓人火氣一下子沖上來。連桌上他最愛吃的桂花糕,也不再那么有食欲,他閉上眼,深深吸氣壓下那團燥火,刀鋒般的目光割向退至墻角的風(fēng)火,又來割平靈素。
見平靈素從袖中抽出一物,放在桌上。一根軟竹,一張黑油紙,幽冥殿做燈籠之物。
“白公子,明人不說暗話,我一家上下十三口被害,我要報仇?!?p> 長安只覺得被一雙直勾勾的灼熱眸子盯著,和他見過最多的那些臨死之人恐懼無助的眼睛截然不同,他了解,那雙眸中是復(fù)仇之火。
難道平靈素已知曉此事與幽冥殿有關(guān)?那冤有頭債有主,老五的魚兒,他要報仇也不該找到我長安頭上。不過他又轉(zhuǎn)念一想,沖我來又如何,還怕了你這黃毛小子不成。
他轉(zhuǎn)身正對平靈素,想見識一下這驕奢淫逸,平日游手好閑,全無縛雞之力的小子,拿什么殺我?
“白公子,平日以何為生?”平靈素問。
“手藝人?!遍L安頭微昂,嘴角泛起冷笑。
“花匠?鐵匠?又或是,人匠?”平靈素又問,手心被攥緊的指甲摳得發(fā)白。躲在墻角的風(fēng)火更是被這劍拔弩張的氣氛唬住了。
“嗯。”長安點頭,“還是一分為二的那種?!彼f時語氣輕松平淡。
“撲通”,平靈素雙膝跪地,“白公子,求你收我為徒,我要做殺手。”
“忽…”風(fēng)火松了口氣。
“嗯?”長安挑眉,這大喘氣的,他從身后拿出個機關(guān)弩,和一個小盒子,扔在桌上:“拿著我的道別禮物,門在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