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也趁機走到程晶身邊,道:“嚴哥哥這幾天在忙什么?小晶可想你了,老跟我念叨你怎么還不來看他?!?p> “是我疏忽了?!眹婪饺蔚?,“過幾日清閑些,定多去陪陪他?!?p> 這邊幾人說得情意拳拳,那邊瑞安瀾聽得腦殼疼。她來找和嚴方任吵架之前某次隨手丟給嚴方任的一支花釵,結(jié)果怎么也找不到。
那花釵是幾年前亦炎蘇送給她的,在一個什么都不是的日子里,兩人在一個什么都不是的地方,亦炎蘇突然拿出個花釵別在瑞安瀾的衣襟上:“送你個東西?!?p> 小小的瑞安瀾抬起頭:“亦炎蘇,這是你哪個情人送給你你又不想要的東西?”
“小嘴盡會胡說?!币嘌滋K道,“爺專門送女兒個東西還不行?”
“呵?!?p> “不是,爺這幾年哪來的情人?都快被你氣糊涂了?!?p> “呵?!?p> 今天瑞安瀾夢里突然想起來這回事,覺得亦炎蘇送東西一般都是一盒一盒地給,這單獨給一個怪奇怪的,便爬起來準備在下山前去嚴方任那兒把它找到。
然而沒找到。
她有些憤怒。
她憤而起身,轉(zhuǎn)身就往外走。
嚴方任見她脾氣又上來了,不再和細雨說話,抱著程晶站起身:“門主沒找到?”
“沒有。”瑞安瀾沒好氣道。
“什么東西?”嚴方任追問道。
“花釵?!比鸢矠懖皇呛芟攵嗾f話。
嚴方任從這兩個孤零零的字里也聯(lián)想不出來什么,只好又問道:“什么樣的花釵?”
“我先下山了?!比鸢矠懸蚕氩黄饋黹L什么樣,無法回答。
“等我一下。”嚴方任終于放下了程晶,“我正好也要下山。”
瑞安瀾奇怪地看著他。
嚴方任道:“怕惱怒的門主一個人下山找別人撒氣?!?p> “我是這樣的人嗎?你有毛病???”
三人:“……”
細雨趕忙道:“我也要一起?!?p> “???”瑞安瀾擰著眉看她。
細雨趕緊推了推程晶。
程晶心領(lǐng)神會,拉住嚴方任衣擺,仰著小臉道:“山上呆著好悶呀,我想去城里看看?!?p> 嚴方任哪受得了小孩子的無辜光波攻勢,應(yīng)允道:“好?!?p> “嘖,德性?!比鸢矠懙?。
于是,五人浩浩蕩蕩地下了山。
好巧不巧,今天進城的審查分外嚴格。嚴方任還好,瑞安瀾周身散發(fā)著危險分子的氣息,差點被盤問了祖宗十八代,差點脾氣爆發(fā),被有先見之明的嚴方任安撫了下去。
終于進了城,卻發(fā)現(xiàn)城內(nèi)的主要街道都被戒嚴,閑雜人等都被清空,滿是官兵把守。
連瑞安瀾都開始好奇,發(fā)生了什么?
她往四處看了看,推了推嚴方任,指著前方幾個拖家?guī)Э诘膰^人群道:“你去問問?!?p> 細雨看不慣瑞安瀾支使嚴方任,出聲道:“問話又不是什么勞心勞力的活計?!?p> 瑞安瀾轉(zhuǎn)向細雨。她比細雨高大半個頭,居高臨下地俯視她,紅艷的嘴唇微微翹起:“我去?”
“……”細雨看逆著光的瑞安瀾殺氣騰騰的樣子,因著高度差,她甚至隱約看到了瑞安瀾細密睫毛下深淵一樣的墨黑雙眼。她躲到了嚴方任身后,“對不起?!?p> 嚴方任甚是無奈,低聲道:“等我一刻鐘?!?p> 嚴方任臉上掛上了人畜無害的微笑,走到人群中間,先是和他們隨意拉拉家常,抱怨下今天進城的艱辛,在對方接話后,順勢把話題引到自己想要的方向。
兩刻鐘后,嚴方任抽身回來,彎下腰湊在瑞安瀾耳邊低聲道:“葬禮?!?p> “誰的?”
“岷王穆翡榭的側(cè)妃。”
瑞安瀾思考了一下,疑道:“岷王不是南邊的藩王嗎?怎么在江南?”
“我有個猜測。岷王在江南不是一天兩天了?!眹婪饺晤D了頓,拉著瑞安瀾到一旁的無人角落,“我在揚州的扶雙樓見過他?!?p> “扶雙樓是哪兒?你去那兒干什么?”瑞安瀾問道。
她問話的音量沒有減小,成何茗聽到后,嗤笑了一聲:“嚴公子還去扶雙樓?。俊?p> 細雨疑惑地看著他們。
嚴方任僵了一僵,無奈道:“和天地?zé)o一一起,就去過一次。”
“哦,那我知道是哪兒了。”瑞安瀾一聽是和亦炎蘇一起,頓時明了,揮揮手,“那不重要,見到他然后呢?”
嚴方任又壓低了聲音:“他去看花魁的貴賓專場表演,似乎和花魁很熟悉,兩人還鬧了矛盾?!?p> “貴賓專場?亦炎蘇又拿到貴賓牌了?”瑞安瀾驚道。
“……”
“好好好,不是要說這個?!比鸢矠戸谄鹉_拍拍嚴方任的頭,“側(cè)妃怎么回事?”
這次她也壓低了聲音,其他幾人都沒聽到她在說什么,只看到她拍了拍嚴方任的頭。
細雨也好想拍。她偷偷墊了墊腳,以為難度挺大。
“那些人也不知道,只說側(cè)妃前段時間在揚州附近岷王的度假別院里急病去世,要被運回南疆封地安葬。今天正好是經(jīng)過這個城?!?p> 兩人正說著,路上官兵們突然警覺起來,立成一排人墻,把圍觀的人又往外推了推。
“看來是來了?!眹婪饺蔚?。
遠遠的,岷王的親衛(wèi)隊護送著一座厚重的棺槨走來。雖然親衛(wèi)隊走得十分平穩(wěn),但瑞安瀾還是聽到了里面陪葬品輕微晃動的聲響。
“金簪……一……三……”瑞安瀾聽著聲音數(shù)著,轉(zhuǎn)頭問嚴方任,“是不是有點少?”
嚴方任表示并不是很懂官家下葬的規(guī)格。
瑞安瀾沒得到贊同,不滿地又轉(zhuǎn)回身去看那隊親衛(wèi)。
“穆翡榭怎么不在?”瑞安瀾翻出了關(guān)于岷王的記憶,沒從露臉的人中看到他。棺槨前倒是有抬轎子,轎簾上繡著岷王的紋章。但瑞安瀾看那轎子明顯是空的。
“還真是。”嚴方任掃了一圈,“岷王難道還在揚州城?那可真是……”
“……可真是什么?”瑞安瀾問道。
嚴方任看了她一眼,笑道:“花魁??!”
“哦!”瑞安瀾恍然大悟狀。
“……“嚴方任溫柔地捏了捏她,”這孩子,真是個小傻子。”
“……”瑞安瀾對此沒有反駁能力,“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