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燈一暗,兩人之間的氣氛頓時變了,殷謹能覺出袁莫的呼吸都微微重了起來。
殷謹坐在車座上捂著肚子,剛才那下其實不重,但是她遲來了快半個月的例假此刻竟然到了。
她想到了什么似的立刻下車扶著車龍頭,一手輕按在肚子上。
“你不舒服?”袁莫的聲音不自覺的變得很輕。
殷謹沒說話,即使已經(jīng)是36的大女人了,當著男生的面毫無準備的來例假也是難堪的。她抬頭朝四周看了看,附近剛好沒有任何超市和便利店,她想起書包里還有半包紙巾,可是又沒有廁所總不能在路上換。
“我沒事,我們慢慢走吧?!币笾斦f。
還好她的第一天一般只有一點點,夜色遮蓋著應(yīng)該也不至于立刻看出來。
雖然疑惑,但是袁莫也沒說什么,推著車和殷謹慢慢地走。走了兩步他又突然停下,把車子支上脫下自己的外套來,殷謹以為要給自己披,忙說不冷,可是“冷”字還沒說出口,他就彎腰把外套給她系在了腰上。
殷謹有些臉紅,原來他看出來了,不過有了遮擋她到底不用時刻緊繃著神經(jīng)。
“謝謝?!币笾?shù)吐曊f。
袁莫目光從她的臉上滑到腰間自己的外套上,眼神突然有點發(fā)熱。
“其實你不必送我的,讓你把球隊拋下違背你做隊長的職責了吧?!币笾斚胝尹c話說。
“你不用內(nèi)疚,這是我自己的私心,”袁莫很自然地說,“我想送你?!?p> 殷謹扭過頭看他,這讓袁莫都有些驚奇,他以為殷謹聽了會害羞。殷謹?shù)暮眍^蠢蠢欲動幾次,很想問問他當初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一直愛自己,既然最后也不喜歡孔夢嫻,為什么……就沒有珍惜自己呢?
可是想到眼前的他不是當初的他,她又轉(zhuǎn)過頭看著車輪發(fā)呆。
“殷謹,上次的事,沒讓你困擾吧。”袁莫突然問。
“嗯?”殷謹想了想,才想起是他表白的事,她搖搖頭,“沒有?!?p> 就是有點驚訝,這一世竟然是他先表白。
“那我可以繼續(xù)做嗎?”
“轟隆隆——”
頭頂突然響起雷聲,殷謹嚇得整個人哆嗦了一下,她像個受驚的兔子抬起頭看著天空,下一秒整個人卻被拉入一個溫暖的懷里。她瞪大了眼,耳邊很清楚的聽到對方“砰砰”的心跳。
“對不起,我看到你被嚇著了?!彼陬^頂?shù)吐曊f,聲音只有兩個人能聽見。
風起了,很大的風,天空似乎很快就會下雨,可是在這個懷里感覺卻很安全,似乎什么都不必怕,就算傾盆大雨落下,兩人一起濕透也沒什么……
天上很快又響起雷聲,袁莫抱得更緊了,殷謹卻被驚醒了,她伸手推開袁莫,“我們得快走,要下雨了?!?p> 袁莫點點頭,“你坐我的車吧,你的車我回來的時候幫你騎走?!?p> 袁莫的行動力一向很好,說完他就推起殷謹?shù)淖孕熊嚲屯赃叺纳啼侀芟伦呷?,把車鎖上走回來扶起自己的車,“來上來?!?p> 殷謹只好坐上,袁莫飛快地騎著,風聲呼呼滑過耳際,殷謹抬頭直面著天空上的電閃雷鳴,由衷感謝著它剛才的提醒。剛才那一聲炸雷,不由的讓她想起之前她被大雨堵在了公司,當時還沒有買車,她心里最先想起的就是鄧瑜,這大概是每個妻子的習(xí)慣,她還記得鄧瑜打車來接她的時候一下車瞬間就淋了個透濕,一向小心的他,急的竟然忘了打開傘。從那以后鄧瑜再不多說什么干脆的買了車,后來生活越來越優(yōu)越,殷謹又換了更好的車。
上一世分手后每到風雨交加的日子,看著外面的瓢潑大雨,愣神間偶爾也會想起曾經(jīng)她和袁莫共披著他的一件外套在風雨里跑,躲到一個窄窄的屋檐下相擁在一起,想到那種用彼此身體的溫暖對抗整個世界風雨的浪漫。也許老天就是來成全她的,所以今天她坐在了袁莫車座的后面,被他帶著在逆風里穿行,仿佛對抗著全世界,但是……那種浪漫好像并沒有完全征服她的心。
到了家,殷謹來不及跳下車袁莫就騎進了小區(qū),生怕雨點馬上就落下來,拉著殷謹進樓道,他仿佛得勝了一般抬起頭對著陰沉沉的天空微笑,伸手抹了把汗讓殷謹上樓,好像自己怎么回去渾不重要。
“你等著,我拿個雨衣給你?!币笾斦f著上樓去了。
到了家門口鄰居奶奶在門口責備地說:“怎么這么晚回來啊,你爸媽正為你的事吵架呢,真是的,你跟秋敏野哪兒去了?”
楊秋敏想必也沒回來呢,所以他們誤以為殷謹和楊秋敏放學(xué)沒回家去玩兒了。
“我什么時候野過啊,奶奶?”殷謹平靜地說了一句。
她踏進家門的時候殷奎強和樊惠紅已經(jīng)休戰(zhàn)了,殷奎強坐在客廳抽煙,看見她突然罵道:“下次放了學(xué)不著家直接把你的腿打斷!你野什么!”
殷謹沒說話,進房間先把袁莫的衣服拿下來,免得被發(fā)現(xiàn)又是一陣盤問,用自己的外套擋住,然后拿著雨衣出去給袁莫送。
“又死哪兒去,干脆別回來了!”樊惠紅從房間出來尖聲罵道,“養(yǎng)你這種女兒真是上輩子欠誰的,一點不知道關(guān)心家里?!?p> 殷謹?shù)氖钟行┌l(fā)抖,她一直想不明白,她兩輩子加起來,青春期除了和袁莫在老師默許的情況下早戀,沒有干過什么出格的事情,可不知為什么每次殷奎強和樊惠紅都會把她往最不堪的形象上想。上一世從楊秋敏口中得知殷謹和袁莫早戀后,樊惠紅打了殷謹兩耳光,說她在學(xué)校就知道勾引男同學(xué),說她下賤不要臉,家里有她這樣的人一輩子都抬不起頭……樊惠紅當初就這樣當著幾乎全小區(qū)的人面前這樣罵她,當時殷謹想往自己房間去,卻被母親揪住頭發(fā)扔在了大門口,讓鄰居們都看著她。
此刻又聽到這種咒罵,殷謹深吸了口氣突然抬起頭,拿著雨衣就往樓下去,不理身后的叫罵聲。上一世她很晚才重拾了自己的價值,這一世,她不打算因為任何話輕易否定自己。
下去把雨衣給了袁莫,此時外面已經(jīng)下起了雨,可袁莫還是固執(zhí)的把自己的車留給殷謹,好讓她明天有車去學(xué)校,他自己返回去騎殷謹?shù)能嚒?p> “放心吧,我曾經(jīng)還在下大雨的時候練過長跑呢?!彼α诵Γ嫌暌戮团苓M了雨里。
這一晚,楊秋敏的母親拯救了殷謹,要不是她,殷謹回去也是被罵,楊秋敏的母親來殷謹家問殷謹見沒見自己女兒,殷謹記得看球賽的時候還見過楊秋敏,后來就不知道了。
“當時班里的人都去看比賽,了人太多我沒注意她,我以為她先回來了。”殷謹故意這樣說,好洗去點自己的罪名。
結(jié)果那天楊秋敏的母親一直在殷謹家里待到九點,大概快十點的時候楊秋敏才回來,小區(qū)里響起楊秋敏母親好一陣的叫罵聲,相比之下樊惠紅的氣早消了,殷謹?shù)氖虑橐矝]必要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