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銀月高懸,微風浮動,吹散了城里萬千梨花,白色的花瓣悉悉數(shù)數(shù)的飛舞著,飄落到了每一處地方。
江水之上卻是另一派繁華景象,紅船畫舫,燭影搖曳,不遠處,石頭橋上早已擠滿了人,人們紛紛朝著同一處看去。
曼珠閣作為黎城最負盛名的伎館,尋常人輕易不得進,若要入館,需提前三天預約,備好金錢與禮物,只有館內(nèi)有姑娘肯收下禮物,這樣才能得以一見,且一次只能夠見一人。
所以曼珠閣內(nèi)有哪些美人?那些美人各個會哪些才藝?對于大多數(shù)尋常人來說,其實并不清楚。
是故很多人都想借這次花魁大賽一睹館內(nèi)美人們的風采。
一陣清靈剔透的樂聲由遠及近,婉轉柔柔,順著江水向遠方彌漫。
大街上,同行的三人聽到江邊傳來的樂聲,便得知花魁大賽已經(jīng)開始了。
“你倆倒是走快點?。∵@么慢慢悠悠過去都沒有好位置了!”為首的女子抱怨道。
她,便是黎城名門,褚府的大小姐,褚飛盈。
“盈盈,你可是個大小姐,怎么比男子還愛看美人呢?為兄真替你將來的婚事著急啊!”
說話的便是褚飛盈的兄長,褚府現(xiàn)任家主,褚寅,字拂之。
褚妹子給了她哥一個白眼,眼神又落在另一個人身上,較之她哥,這一位對花魁大賽的興致更是不高,從出門起,就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
“哥,你還說我,你瞧瞧他,我好心請他看美人,他不感激就算了居然還這副表情?”
褚拂之聽后微微一笑,道:“月白向來如此?!?p> 三人里剩下的那位,就是黎城司酒坊當家,江月白。
江月白看了眼他們兄妹二人,又看了眼橋頭上擁擠的人頭,不由得皺起了眉,“褚兄,你和盈盈去吧!我回酒坊釀酒去了?!?p> “不準走!”褚飛盈一把扯住他的衣袖,“你要敢走,明天我就往你的酒糟里加鹽倒醋,還有我自制的辣椒油!”
“……褚兄,你可是聽清楚了?”江月白臉色瞬間嚴肅了起來。
“呵呵,江兄那日你的酒……呃,確實是小妹手筆?!瘪曳髦行o奈。
江月白看了眼褚飛盈,不準痕跡的甩開她的手,正要轉身離開,卻被褚拂之攔住了。
“江兄,反正今天來也來了,不如就看看曼珠閣里有什么名堂?不為美色,只為風雅,如何?”
見他沒有說話,褚拂之小聲在他耳邊說道:“月白,那件事確實是盈盈不懂事,改日我把家中珍藏的百年佳釀分你一壇,權當作賠禮,如何?”
江月白想了想,問他:“真有一百年?”
褚拂之點點頭,“是從我祖父那輩藏起的,絕對夠一百年!”
“好。”江月白這才松了口。
江水之上,花魁大賽仍然繼續(xù)著。
一曲完畢,在眾人歡呼聲中,獻歌的清伎退入畫舫小船里。
正當眾人興致勃勃的期待著下一位出場的時候,倏地一下,樂聲戛然而止,燭火陡然滅了……
江面上,一瞬間全是漆黑一片,連月色此刻也被黑云層層籠罩,天地仿佛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人群不由得躁動起來,黑暗里,人群中彌漫著各種憤怒、不安、謾罵和惶恐的情緒。
“不就是熄個火嗎?怎么一個個跟到了地獄一樣?”褚飛盈捂著耳朵,不去聽那些聒噪的聲音。
直到一個人指著江面上一處喊道:“你們看,江上好像有東西!”
眾人順著方向看去,只見江面上若隱若現(xiàn)有道紅色的光。
那抹紅光逐漸變得清晰,更清晰,直到破開江面冒出頭來,看模樣似乎是個花苞。
花苞最外層先分裂開來,然后是第二層,第三層……
漣漪隨著花開也一遍遍蔓延,水波普及之處出現(xiàn)了新的光點,每一個光點處都開出了新的花。
“那是……彼岸花?”有人認了出來。
“什么?彼岸花?那可不是什么吉利的花!”
“是啊,聽說只有死人才能見到這種花!”
“別瞎說,我前幾天在山里砍柴還見過呢!”
……
褚飛盈瞥了眼那些人,搖搖頭,“一群俗人,連朵花都怕成這樣。”
褚拂之默默回了句:“慎言。”
二人看向江月白時,竟見他出神地看著那些彼岸花,由于太過專注,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