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無憑盯了她半晌,接過茶,輕輕抿一口,問:“何時修成人形的?”
“就這幾日?!?p> “修煉需循序漸進,貿(mào)然求快反而丟了修行的本意?!?p> 云無憑竟然會教一個無名小妖如何修行?孟婠愕然,這還是當年那個云無憑嗎?
她只得回了句:“是,謝妖主大人提點?!?p> 眼前的云無憑目光如星,劍眉入鬢,手指骨節(jié)分明,眉心妖印一如霞光璀璨,他用手背撐著瘦削的下巴,妖冶而霸氣有余。
眼前的妖主哪里像是活了數(shù)萬年的樣子?分明是個歷練有成的少年郎!
一別二十年,再見時彼此竟都變了模樣。
天邊的云霞忽然翻涌起來,兩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只見云海翻涌之間,赫然出現(xiàn)了一個場景……
那是前世的阿孟在巫山出嫁時的場景,自出棲顏小筑起,她一襲紅色嫁衣端坐于鴻雁之上,遨游于山川河流之間,漫天鮮花翩然,鐘鼓樂聲不絕,底下的小妖們無一不仰頭歡呼,巫山上下一派喜慶。
……
孟婠陷入沉思,當時自己蓋著紅蓋頭,只聽得到卻看不見,雖然心里也知道那天很熱鬧,可如今親眼看見那天竟然是這樣大的排場,這樣大的陣仗,說不震驚是假的。
孟婠看向云無憑,他當年,何必要如此呢?
云無憑收回心緒,對著蜃景說了句:“緣君,莫要胡鬧?!?p> 孟婠聽見這熟悉的兩個字,陡然又看了眼面前的蜃景,那是、花緣君?
記得當時花緣君被鴆妖所傷,在判官大人懷里消失不見,原來是化作了巫山的蜃景。
云無憑話音落地,面前的蜃景便消失不見。
孟婠的心稍稍放松了,想來判官大人他也一定知道這件事,畢竟比起灰飛煙滅,或許化作蜃景留在巫山,對還留在世間的人來說,也算是一種慰藉吧!
孟婠不知道,此刻她的嘴角微微上揚,這一細微的變化全部落在了云無憑的眼里。
他問她:“你笑什么?”
孟婠心中一驚,連忙整理了下面部表情,雖然只是將勾起的嘴角放下來而已。
她道:“奴婢聽說以前的巫山圣姑極擅蜃術(shù),不過后來她被奸人所害,如今巫山再現(xiàn)蜃景,便得知那位圣姑還活在世上,想到這兒我就覺得心里頭高興?!?p> “高興?”云無憑微微詫異地看著她,道:“以往軒轅宮的人看見剛才的蜃景,沒人會高興。”
“……”
孟婠語噎,現(xiàn)在自己名義上是軒轅宮的人,而剛才的蜃景無異于是白蕪瑕心中的一根刺,想起第一次見那位宮主,她便惡言相向,想來也是因為見過了那日的場景,說不定這些年里她還看了數(shù)次!
正當她思考該怎么回答云無憑的疑問時,只聽云無憑笑了一聲,說道:“不過,你這個小狐貍倒是挺有意思?!?p> 云無憑的眉頭舒展片刻又微微擰起,道:“但那只是她殘存的最后一點意識罷了!”
孟婠道:“三山中唯有巫山有蜃景,便說明巫山的山水奇特,說不定時間一長圣姑就會重現(xiàn)巫山呢!”
沒想到云無憑搖搖頭,苦笑道:“算了!那個女人太不聽話,與其讓她做人,還不如讓她做一陣風。”
孟婠回想起花緣君,那個女子蹉跎一生都只為了一個人,過得實在是太辛苦,還不如當一陣風來的自在。
孟婠輕輕地“嗯”了一聲,像是嘆息又像是釋然。
云無憑看著眼前的小妖,雖然她臉上戴著面具,但她的下頜線卻像極了記憶里的某個人,不僅如此,連說話的口吻也如出一轍。
云無憑問她:“你叫什么名字?”
孟婠看見他手里的茶,脫口而出:“茶!”
云無憑看了眼手里的茶,又看著她,“茶?”
“嗯!”孟婠硬著頭皮重重地點頭。
不等孟婠自己找臺階,云無憑倒是先開口道:“本座忘了,剛修成人形的妖沒有名字很正常,你既然給自己起了名字,那就叫這個名字吧!青丘的人都姓白,你的名字便叫白茶吧!”
“是?!泵蠆Z道,心道管他是白茶還是什么茶,反正不暴露自己身份就行了!
可是沒想到云無憑下一句話直接嚇得她說不出話來——
“白茶,你可愿意來我的巫山殿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