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沿著走廊快速地往回走,路上石峰很感激馮一鳴把防彈衣給了自己。
“人家里面穿的可比你身上那件牢固多啦。”鐘離雪摳著鼻子,懶洋洋地斜眼看著馮一鳴。馮一鳴不發(fā)一語,繼續(xù)在前面走著。
“啊……”石峰想起來,在別墅里,馮一鳴被觸手刺過,然而他卻幾乎沒受什么傷。
“你們那個……團隊,好東西還挺多的啊。有空給我引見引見唄。”
馮一鳴停下了腳步,略微回頭:“你會看到的。臨出發(fā)前我接到的命令是,把所有的幸存者都帶過去?!?p> “幸存者……是說我嗎?”石峰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明白他們在說什么。
鐘離雪則是瞪大眼睛,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你們總部在哪呀,有沒有美女?”
“總部我也沒去過,他們把我安置在一個不起眼的小區(qū)里,有事的話他們會派人來聯(lián)系我。等出去了,你們就跟我一起回那個小區(qū),等他們的消息?!?p> 這時他們已經(jīng)走到了過來的地方,三人走上階梯,往向上的密道走著。
石峰很猶豫,一方面,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情,他很想回家看看父母。家庭是最溫暖,最安全的地方。他可以躺在床上,毫無顧忌的睡到自然醒,然后懶洋洋地看著窗外,感嘆新的一天的來臨。但是他對于馮一鳴那個神秘的團隊也很感興趣,他很想見見那個團隊里的人,參觀參觀他們的總部。那邊肯定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可他的直覺告訴他,去了那里,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正打算跟馮一鳴討論一下出去以后的事情,卻聽得馮一鳴詫異的聲音。
“這門打不開了!……”
“怎么會?”鐘離雪走上前,把馮一鳴拉下來,用力的推著封住通道的石板門,卻怎么也推不開。馮一鳴則走到墻側(cè),旋轉(zhuǎn)著墻上的機關(guān)。從上面下來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這個機關(guān),還試了試,又把石板門關(guān)上了。不過他明明記得自己后來又轉(zhuǎn)了一次,把機關(guān)打開了的,不知道怎么門又關(guān)上了。他右手握住把柄,微微用力,竟將機關(guān)轉(zhuǎn)了下來。他怔怔地看著斷在手里的機關(guān)把柄,一臉的茫然。
“你……”鐘離雪也是一驚,語氣中透露著些許憤怒。他嘗試著用力擊打了石板兩圈,然而石板紋絲不動。
“怎么回事,壞了嗎?”石峰站在最后面,詢問著前面二人。
“老馮把機關(guān)弄壞了!”鐘離雪不悅地說道?!拔覀兂霾蝗ダ玻 ?p> “不是我!”馮一鳴也有些惱怒,他看著手中的手柄,“我哪有這么大的力氣,要么是這玩意年代太久遠了,輕輕一碰就壞了!”
三人無奈,只好返回原先的病房。鐘離雪一下子就蹦到了床上,躺成大字型,宣示著自己對于這張床的所有權(quán)。馮一鳴則帶著石峰從另外兩個房間又搬了兩張床進來。一張與鐘離雪的床平行,另一張則與它垂直,放在門邊上,將門抵住。這樣防止他們在過夜的時候,有什么東西突然闖進來。期間鐘離雪又跳起來,嚷嚷著要方便,馮一鳴和石峰正好也有便意,他們又將抵住門的床移開,打算用一下另兩個房間原本床底下放著的痰盂。鐘離雪打開痰盂的蓋子,一大坨干癟了的排泄物立刻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哇靠!陳年老屎!”鐘離雪捏著鼻子大聲感嘆。三人輪流在痰盂里釋放了尿意,便又回到了之前的病房。
此刻,疲憊的三人享用過罐頭與壓縮餅干后,各自躺在床上,鐘離雪已經(jīng)打起了呼嚕,馮一鳴和石峰則是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
“看來明天只能繼續(xù)往走廊深處走了,希望能找到別的出路?!瘪T一鳴閉著眼睛說道。
“會有的,這么大的地方,又在地下??隙ú恢挂粭l路,總會有什么備用的逃生通道的?!笔寤貞?yīng)著,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鑰匙,說不定這鑰匙就是打開安全通道的大門的。
“我記得,下來的時候,門是開著的?!瘪T一鳴指的是從地面下來的那道機關(guān)門,剛剛又急又惱的,讓他有些不敢肯定?,F(xiàn)在躺在床上冷靜下來了,他很肯定,自己后來又轉(zhuǎn)了一下開關(guān),把暗道打開了。
“你這么一說,我好像也記得門是開著的?!笔寤叵肓艘幌?,小心地提出他的結(jié)論:“這里果然還有人?!?p> 馮一鳴沒有回應(yīng),此刻,走廊的光線透過門上的小窗投射進這個房間,將馮一鳴和床的影子印在墻上。這個影子在如此安靜的氣氛中透露著一絲詭異的氣息,宛如一個巨大的怪物蟄伏在墻邊,隨時會撲向床上的人,張開血盆大口咬斷他們的喉嚨。
“睡覺吧,我這床抵著門呢,今晚應(yīng)該還算安全,祈禱我們明天能出去吧?!?p> 馮一鳴嘴上這么說著,卻依舊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不久,石峰的床上也傳來了鼾聲,馮一鳴很羨慕他們,在這種環(huán)境下也能睡得著。他的思緒被那個消失的黑影糾纏著,始終睡不著覺。他只能閉上眼睛,盡量不去想事情,無奈地在心中默默地屬羊。
數(shù)著數(shù)著,他感到有人在輕輕地推著他,他睜開眼,看到了自己的母親。
“鳴鳴,吃飯了?!痹瓉硎菋寢尳凶约浩鸫渤栽顼垺?p> 母親把剛買的粢飯團放在床頭柜上,便走出了房間,廁所里傳來父親邊洗漱邊唱歌的聲音。馮一鳴伸了個懶腰,看了一眼手機,才早上七點多。
他撐起身體,揉了揉眼睛。拿起柜子上的飯團,一邊吃一邊玩著手機。
“不要整天玩手機了,專心吃飯!”母親又端來一杯水。馮一鳴沒有說話,繼續(xù)專心刷著手機上的新聞。
“兒子,我走啦,你再休息會。別聽你老媽的,她思想古板了,不懂你們年輕人了?!狈块g外傳來了開門的聲音,“老爸先走啦”
“砰!”門又關(guān)上了,馮一鳴依舊在看著手機,他想跟老爸打個招呼,但是不知為何發(fā)不出聲音,眼睛依舊盯著手機屏幕,他的嘴機械地吃著粢飯團,大把的米飯和配菜順著嘴角掉到了床上,馮一鳴想去把米飯撿起來,身體卻不聽使喚。他很驚恐,很害怕,他想發(fā)出聲音,想說話,想大叫,嘴巴卻只是在咬著那個怎么吃也吃不完的粢飯團。
他的眼睛始終看著手機屏幕,手指僵硬地在屏幕上滑動。他恐懼看著屏幕上那來回滾動的圖片和標(biāo)題。
《神秘旅客團葬身別墅,無一幸免。》
他看到了每個尸體的圖片,尸首分離的陸蘭、被刺穿胸膛的王凱、慘死的趙文鳶,張蕾和粱寒的尸體也有,手指繼續(xù)滑動,他又看到了石峰和鐘離雪的尸體。兩個人躺在病床上,怒目圓睜,大張著嘴巴,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接著,手機滑到了最后一張圖片上,圖片上的尸體赫然是馮一鳴自己!只見他上身赤裸,身上有六個血窟窿,他的眼睛被人挖掉,嘴微微張著,大口的鮮血從嘴里流出來,流到下巴上,又從下巴流下來,經(jīng)過脖子,浸濕了地面。
“唔……唔……!”巨大的恐懼籠罩了馮一鳴全身,他說不了話。他想移開視線,卻被一只手按住頭,臉被牢牢地控制著面向手機屏幕。他轉(zhuǎn)過眼睛,驚恐地看著自己的母親披頭散發(fā)地坐在床上,正用兩只手死死地抱住他的頭。
“都死了……都死了……”母親張大著眼睛,眼珠子都要爆出來了。她面無表情地重復(fù)著這句話,她的頭離馮一鳴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就在即將碰到馮一鳴的側(cè)臉的時候,母親的頭略微移動了一下,然后開始有節(jié)奏地用頭撞向墻壁。
“咚……咚……咚……”
“都死了……都死了……都死了……!”
“呼……呼……呼……”馮一鳴終于睜開了眼睛,原來剛剛他做了一場噩夢!他全身都被汗浸濕,他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汗,發(fā)現(xiàn)鐘離雪和石峰也已經(jīng)醒來,正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他這邊。
“咚……咚……咚……”
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這聲音不是夢里的,而是實實在的在此刻響起的。馮一鳴的汗毛都炸起了,有人在敲門,敲著用他的床抵著的病房的門!
害怕到極點,連牙齒都開始打顫的馮一鳴強迫著自己抬起頭,看向門上的那個小窗口。那個本該透進光的小窗口,此刻被一個圓圓的腦袋占據(jù)了。
無面人,正左搖右擺地晃著它的腦袋,饒有興致地“看”著病房里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