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浥晨從楊曉風處回到家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一只耳環(huán)不見了。她問楊曉風是不是掉在他家了,楊曉風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干脆就要送柳浥晨一副,紀念他們的第一次接吻。柳浥晨嘴上說著好吧,心里樂開了花,這就是戀愛,或許也是幸福。
這天,楊曉風約了柳浥晨出來看電影。柳浥晨下班后楊曉風開車去接了她。他們剛下車,倆個人身子一挨,柳浥晨自然地挽上楊曉風的手臂靠在了他的身上。剛進廣場入口,楊曉風立馬就懵了。
幾個小時前,何莞婷在宿舍整理自己的物品,躺在床上的上官霄越忽然坐起來說:“莞婷,洪啟昊說今天晚上看電影?!焙屋告谜f:“啊,又去看電影啊。”何莞婷這么說,確實是因為最近看了好多電影了?!岸?,洪啟昊說免費票快過期了,名額還有好多個呢,”上官霄越說。
上官霄越和何莞婷是對奇伴侶,相互依托,相輔相成。大學宿舍的分配好似隨機安排,又好似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何莞婷不是一個可孤獨的人,她趨向一個乖乖女,開朗不奔放,對人熱情而講分寸。上官霄越與何莞婷的性格如云泥之別,她奔放而實則憂郁,熱情而近乎關切。在群體里,何莞婷以其出眾的外貌及溫和的性格總能和他人愉快的相處。上官霄越跳脫歡騰,出入各個宿舍,廣交朋友,和男生踢鬧,與人聊天時會慢慢正經(jīng)嚴肅起來,仿佛就要掏心掏肺。人害怕什么,就要過力顯示什么,有不同的際遇,就有不同的遺憾。
何莞婷是個端莊優(yōu)雅矜持腿不能麻的人,她做什么事都要照顧好自己的以上形象,不能不斯文。上官霄越不是何莞婷,不是何莞婷的端莊優(yōu)雅,不是何莞婷的端莊模樣。人若想一睹何莞婷的風采,可借道上官,上官若想換個地方奔放歡騰,可慷慨不辭,何莞婷若想既有分寸又能玩耍,可對上官欣然。這兩人出雙入對,歡聲笑語,相輔相成,相親相愛。
洪啟昊和上官、何莞婷交情匪淺。這次他把她們約出來,又約了一個學妹,還是用不完名額,又去叫了許景輝和王致用。六個人一起,熱熱鬧鬧,看電影去了。
楊曉風轉角遇到這些人,心一下子被拉緊。許景輝首先說話:“巧哈?!焙屋告媒嚯x的看到了柳浥晨,看到了他們手挽著手。她掩蓋不了臉上木掉的表情,她瞬間感覺很累,腳下很軟,好像找個地方躺下。王致用不免看了何莞婷一眼,心中仍是五味雜陳。洪啟昊不知楊曉風哪里找來這么一個大靚姐,臉上洋溢著又有大發(fā)現(xiàn)的微笑。
洪啟昊約來的學妹認出了楊曉風,他們在一起做過一天志愿者。楊曉風也認出了那個學妹,他沒看她,對著許景輝笑笑說:“我們先上去了?!比缓罄鴽懦客硪贿吶チ恕K闪艘豢跉?,卻還捏著一把汗,如果心里想著“不會這么巧再碰上他們吧”!他和柳浥晨在影院的就餐區(qū)喝了一點東西。柳浥晨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想盡早進去坐下,可還是有點早,場子門口有個站著的工作人員請求稍等一會。楊和柳又回到等候區(qū),等候區(qū)的桌子是小圓桌,每個桌子周圍四張椅子。那些躺椅,都被人坐滿了。
人生在世,幾個巧事還是能遇到的。楊曉風擔心的事終于還是發(fā)生了。等候區(qū)已經(jīng)沒有幾個位置了,他們走向空位時,映入眼簾的是許景輝等人。楊曉風的神經(jīng)有繃緊了,如果現(xiàn)在拉柳浥晨去別的地方,結合剛才那個匆匆的告別,柳浥晨一定會有所察覺。一旦她發(fā)覺不對,以后會處處留心。
他們打完招呼,就和柳浥晨講話,盡量忽視掉其余人,也讓其余人忽視這邊。這怎么可能呢,雖然許景輝和王致用都不想多言,但洪啟昊得說話呀!
“看什么電影呢?”洪啟昊問。
“《復聯(lián)者仇盟》,”楊曉風說。
“不早說,我這有免費的票。”
“下次找你?!?p> “沒下次了,馬上到期了?!?p> “那太遺憾了?!?p> 楊曉風感激洪啟昊沒叫自己“曉風”。那小學妹一直和洪啟昊聊天,就坐在楊曉風旁邊。楊曉風和洪啟昊說話的時候她就在旁邊看著。楊曉風現(xiàn)在如坐針氈,因為那小學妹不會叫自己“楊曉風”,她只知道自己叫“杜華康”。如果現(xiàn)在突然有個人叫自己“曉風”,而她又好奇多事的問一句“你們問什么叫他‘曉風’”,然后還就會有人跟她解釋,那楊曉風就算是玩到頭了。
還有不到十分鐘,楊曉風心亂如麻,面上不露半絲慌亂,但他的思維卻捋不順了。他的呼吸不那么平穩(wěn),手上也多了焦躁的動作,對柳浥晨的話不似從前般敏捷。
正當此時,一個上身穿杏色蝙蝠袖呢斗篷外套,下身寬松牛仔褲,腳蹬棕色高跟鞋,S型劉海外翻中分中長燙發(fā)的女人走到楊曉風的面前,笑著看著他不說話。楊曉風站起來作驚喜狀說:“冰姐”。冰姐笑著說:“和女朋友來看電影啊。”楊曉風點點頭,給冰姐和柳浥晨做了介紹。冰姐說:“好有氣質的妹妹,你可是撿到寶了。”繼而又說:“我們?nèi)ツ沁呏v話,那邊有空位,我們都做得下?!睏顣燥L說“好”,牽起柳的手就跟冰姐并排走去,走出兩三步才回頭跟另幾個人說“拜拜”。
冰姐將楊曉風和柳浥晨領到一處坐下,旁邊是冰姐亭亭玉立的女兒。冰姐對楊曉風說:“你呀,最近總是天天請假,咖啡館的事全然的不感興趣了,不僅小關他們工作加重,我也不能消停了。”楊曉風被說的有點不好意思,笑著看看柳浥晨。冰姐又說:“不過我知道你在忙著人生大事,我們比你在工作更開心?!苯又鴮α鴽懦空f:“前些日子,我每次去咖啡館,都看見你,你不認識我,可是我感覺你是一個老熟人了。”
電影的結局和楊曉風的遭遇一樣,總算是有驚無險。
第二天,冰姐在攝影愛好者協(xié)會的聚集地瀏覽著那些照片,在這里她是巖君。墻上有一組照片,也是冰姐拍的。那是一組連拍,幾張照片連起來不難看出其中的故事。那是在熱鬧的夜晚,主人公是一個不知職業(yè)的五十歲左右的高大婦女,她從遠處慢慢的走近垃圾桶,垃圾桶上豎立著小半杯不知哪個小姑娘喝剩下的碎冰。她拿起杯子,嘴對上吸管,將里面的水吸盡。周圍的人沒有注意她,即使注意到也恐怕特意不去注意。只有冰姐,車子堵在路上一小會兒,她要找個路人記錄一下行為,便巧合的拿相機拍下了這些。那個高大的婦女喝完水,把空杯子扔在垃圾桶的旁邊,從來的方向回去了。
她像是在自言自語的對著那些照片說:“有一些地方該換換了。”盡管人們對這里的熱情逐漸消退,可冰姐還是會經(jīng)常來這里看看,看看有什么更新,看看哪些地方需要調整。
“冰姐,昨天謝謝了,如果不是你把我們分開的話,我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楊曉風說。
“你不要謝我,你謝了我我就感覺自己會多一份罪惡?!?p> “你到現(xiàn)在還不理解我。”
“我理解你,但我不贊同你,這么多天了,她是什么樣的女孩你應該也能看得清了,你又何必呢?”
“冰姐,難道你不明白嗎?一個人做錯事是要還的,這是再簡單不過的道理呀!這世上有很多人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呀。從我第一次看到她,我就知道我要做點什么,我就知道,天不作為,我來動手,這是我不得不做的事?!?p> “你哥哥的死不是她的錯,她只不過是拒絕了你哥哥……”
“你永遠也體會不到那種親人在眼前猝然死去的感覺,他就在我的旁邊,和我并排走,一下子跑到路中間,那輛車把他撞飛,他落下山谷,一直往下滾,一直往下滾,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親人”“死去”的字眼刺激到了冰姐,“曉風,你太激動了,”她說。
“冰姐,你知道嗎,我找到他的日記,最后那幾頁寫的全是‘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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