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道人能說會道,還會些糊弄人的江湖把戲,很快便取得李向文的信任,成了縣令府上的座上賓。
其大言不慚的宣稱,賊子徐慶便是致使李向文家中遭災的罪魁禍首,一切古怪邪祟,皆為此賊所致。
對此,李向文是深信不疑。
如今野道人已經(jīng)徹底瘋了,嘴里除了不斷重復黑貓二字外,便說不出其他話來,即便以刀劍威脅逼迫,也絲毫沒有反應。
林恒索性一劍將其刺死,也算是為府邸中遭僵尸所害的無辜性命討了些公道。
而后他又單獨詢問李向文黑貓之事,卻惹得李向文極為不快,令仆從送來銀兩作為答謝,便端茶送客。
出了縣令府邸,鄭安掂了掂手中銀兩,嘿然笑道:“咱們這位縣尊大人,出手當真大方得很。”
他家境殷實,并不在乎錢財多少,反倒覺得被李向文給輕視了。若非顧忌得罪縣尊,這筆銀兩他是絕對不收的。
林恒眼下身無分文,自是將銀兩收入囊中,“我看他心中有鬼,言語之間不盡不實,三番兩次不聽叮囑,怕也死期不遠了。”
“子瞬何出此言?”鄭安左右看看,幸而已是深夜,街上除他們二人外,便再無旁人,否則林恒之語傳到李向文耳中,必定要遭其怨恨。
“黑貓報復之事,疑點重重,無論如何也是條線索,可為何李向文卻三緘其口?”
林恒懷抱長劍,身披清冷月光,面無表情道:“而若邪祟之事與黑貓有關,李浩身死絕非災禍結束,邪祟定然盯上了他們全家。”
鄭安思忖一番,頷首道:“言之有理,我也難以想象,李浩竟以幼貓為下酒菜吃,這是什么嗜好?聞所未聞!”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伯寧,我在想李浩所養(yǎng)的黑貓,與你家的小黑是否是同一只?”林恒若有所思。
鄭安也皺眉沉思,“我令仆從在宅院四處找尋,皆未發(fā)現(xiàn)黑貓蹤影,此物不詳,若是跑了當為好事!”
又沉吟道:“城中種種禍事,皆因賊子徐慶而起,當務之急還是要將其抓捕,至于黑貓報復之事,且讓縣老爺生受了吧!”
黑貓若是邪祟,要報復李向文一家,與他鄭安又有何干?
林恒卻并不這么認為,他隱隱有些猜測,黑貓與賊子徐慶之間,恐怕存在某種聯(lián)系。徐慶在武館初次傷人,及至后來挖心殺人,黑貓皆摻和其中。
若往好處想,黑貓通靈,或與賊子邪祟徐慶是對立關系,因黑貓在鄭老爺子遭難時,主動示警,而后又提醒林恒,找到張猛尸首。
但若是往壞處考慮,黑貓因多次喪子,怨憤記恨,非但要報復李向文一家,更會殃及無辜,禍患無窮!
畢竟不能以人的道德觀念去約束妖物邪祟。
“伯寧,你曾言徐慶此人,在拜入武館之前,其實并無武藝?”林恒突然問道。
鄭安頷首:“此賊初入武館時,身形消瘦單薄,面黃肌瘦,腳下虛浮,四肢無力。他也并非天賦異稟,在尚未暴露本性之前,頂多當?shù)蒙锨诳炫?,學武進度極為緩慢,因其歲數(shù)不小,骨骼經(jīng)脈早已成形,難堪塑造!”
“既然如此,為何又能一舉打傷老館主,而后又多次行兇?從其留下的痕跡線索不難看出,此賊非但武藝高強,更身懷邪祟,剖腹挖心,致使受害者尸變化作僵尸!”林恒對此一直心懷困惑。
鄭安同樣困惑:“張師弟武藝雖不及我,可也是個好手,便是我以及家父,想要一招取其性命都難以做到……或許,賊子故意隱瞞自身高超武藝?”
“若是如此,他又有何目的?”
林恒搖頭:“除非他對老館主懷有仇怨,方能說得通。而就當他是來尋老館主報仇的,可在打傷了老館主后,為何又要潛入李向文府上盜竊,并殺害紈绔子弟李浩呢?”
鄭安駐足停下,面色驚疑不定。
林恒一番分析讓此事更加疑點重重,可他思來想去也不得要領,便無奈苦笑:“子瞬,不料你竟能謀善斷,而我卻對此一竅不通,還請教我?!?p> 林恒言道:“我也只是猜測,并無證據(jù),只覺的此事從頭到尾皆撲朔迷離,又有邪祟為禍,便無法以常理推斷。”
“我們不妨大膽假設……”林恒言至于此,忽的拔劍橫在胸前,朝一處陰影角落低喝道:“誰在那邊,出來!”
“李大哥,是我!”
鄭秀荷一身勁裝黑衣打扮,腰間掛著一把大刀,自陰影中走出。
伸手拉開面巾,她臉頰緋紅,口中稱贊道:“李大哥當真眼觀八路,耳聽四方,我只稍微弄出了些動靜,便被你察覺。”
“妹子,你何故至此?”鄭安板著臉上前訓斥:“我不是讓你在家中守靈嗎?”
父親離世,鄭安便秉持著長兄為父的心思,暗道自家這妹子心性張揚,自己有義務責任教導她,讓她多改改性子!
然鄭秀荷卻并不買賬,扮了個鬼臉,嬌哼道:“家中有諸多師兄弟看守,能出什么事?你隨李大哥調查邪祟僵尸,為何不帶上我?”
“邪祟僵尸兇猛異常,你乃女流之輩……”
鄭安苦心勸說剛起了個頭便被妹子打斷,鄭秀荷拔出大刀,小臉冰寒:“你武藝尚不如我,都能隨李大哥驅邪祟,戰(zhàn)僵尸,我為何不行?”
瞧她粉面煞氣,似乎要與兄長比劃比劃,爭個孰強孰弱。
鄭安氣得臉色鐵青,比那青面獠牙的僵尸也不差分毫,額頭青筋迸出,有心以拳頭教訓一番小妹,卻又怕鬧出笑話。
畢竟打小以來,他皆非自己親妹對手,此事在家中廣為笑談,若讓子瞬知曉,臉皮都要丟盡了。
林恒此時上前勸解:“鄭家妹子,我等行事可并非玩鬧,你年紀尚小,安心在家等候便是,就不要摻和了?!?p> 鄭秀荷聞言更覺委屈,大刀歸鞘后,嬌喝一聲便對旁邊一塊青石板雙掌推去。
其小手粉嫩雪白,并無任何老繭,看不出練過掌法的痕跡,然而雙掌拍在厚重的青石板上,蛛網(wǎng)似的裂痕便自肉掌下輻射蔓延,一聲咔嚓脆響,青石板竟被拍碎數(shù)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