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秀荷遞上火光,便見一具尸體躺在角落里。
其胸口有個駭人大洞,血跡暗紅,心臟已不見蹤跡。顯然與那晚遇害的幾人一樣,皆遭了徐慶毒手殺害。
“你們可認識此人?”林恒低聲問道。
尸體卻是一老婦人,臉上皺紋深刻,頭發(fā)花白,衣著綢緞,穿金戴銀,并非尋常人家。
鄭安搖頭,對這老婦人并無印象,鄭秀荷仔細打量一番,卻道:“這老婦應是縣令李向文母親,我曾隨娘去廟宇上香時見過她!”
“李向文的老母?”林恒與鄭安臉色皆有變化。
鄭安沉聲道:“賊子先潛入縣府偷竊,而后又殺了李向文獨子李浩,如今再殺李向文老母,其與李向文怕是有血海深仇?”
他們不久前才從李向文府邸離開,林恒仔細回憶,李向文并未提及自己老母親,而幸存的女眷中,也未見到有老婦人。
當李浩所化的僵尸在府邸肆虐時,徐慶也暗藏其中?
“伯寧,我越發(fā)覺得,黑貓復仇之事與賊人徐慶有所聯(lián)系!”林恒肅然道。
“黑貓復仇?”鄭秀荷驚奇問道:“林大哥,你莫不是在說小黑?”
“未必是你撿來的小黑?!绷趾悴⑽措[瞞,將李浩之妻柳氏所言黑貓報復之事,一一講述出來。
最后又道:“賊人徐慶前后差異太大,從尋常普通人,驟然成為身懷武藝的高手,這其中定有緣由。再結合其針對縣令李向文一家的禍事,我們大膽猜測,徐慶會不會受那黑貓操控或附身,方才脫胎換骨?”
在離開縣令府邸時,他便有此猜測,也正欲與鄭安述說,卻被突然出現(xiàn)的鄭秀荷打斷思緒。
眼下在這破敗城隍廟中,見到李向文老母尸首,林恒對這番猜測便更多了幾分把握。
黑貓報復之說并非空穴來風,從縣令李向文三緘其口便能看出來,而賊人徐慶多次針對李向文也是事實。
如此巧合豈不令人感到怪異?
“子瞬,如此說來,孽徒徐慶豈不是成了受害者?”鄭安瞪大眼睛,一時有些難以接受。
鄭秀荷則道:“此黑貓肯定不是我家小黑,小黑極為善良,便是見了老鼠也置之不理,更未傷人過!”
林恒頷首,心里卻另有計較。
鄭秀荷撿到黑貓,縣令府上黑貓?zhí)痈Z,二者時間對的上,且小黑古怪非常,怎么看都不像是尋常之貓。
而小小縣城之中,若有妖怪,難道還會有兩只黑貓成妖?
不過,小黑的幾次怪異行徑,并無害人之舉,反倒還幫了些忙。
如此看來,倒是難以將其與心狠手毒,肆意妄為的徐慶聯(lián)系到一起,因而林恒心中依舊是存在困惑的。
“尋到徐慶之后,應當能查明真相!”林恒心中暗忖。
而后,三人在破廟中小心謹慎探尋一番,鄭秀荷細心,很快就又有所發(fā)現(xiàn):“這里有一串血腳印,殺人者應當離開了破廟!”
循著血腳印,追出破廟,又來到了一片林子中。
這片樹林多為枯木,野草茂盛,漫過小腿,再多走一段路,卻有一片墳冢映入眼簾。
插在墳頭的白紙幡隨風飄蕩,黃紙錢打著旋兒,陰風呼嘯,夾雜幾聲呱呱鳥叫,令人不由背脊生涼。
腳下咔嚓一聲,鄭安低頭一看,卻是幾根枯骨,旁邊一座孤墳不只是被什么野獸拱出了個大洞,慘白的骷髏頭從洞中探出來。
突地,骷髏頭動了兩下,鄭安雙目瞪圓,雙手緊握拳頭,口中爆喝,“鬧鬼了!”
“蛇,只是一條蛇!哥,你怎的如此膽???”鄭秀荷以手扶額。
一條草蛇從骷髏頭空蕩蕩的眼中鉆了出來,卻是受鄭安驚嚇,扭動著爬回孤墳之中。
“我并非膽小,只是擔心有邪祟鬼物,讓你們多加小心些!”鄭安見狀臉上漲紅,期期艾艾的解釋道。
林恒暗自忍笑,拍了拍他的肩頭,繼續(xù)向墳冢走去。
墳冢中央,卻是矗立著幾顆大槐樹,枝葉茂密,綠意盎然,在周圍枯樹的映襯下,便宛如沙漠中的綠洲一般。
“我曾聽言槐樹招鬼,墳地生長槐樹,豈不是象征不詳?為何無人將其砍伐?”林恒不解問道。
鄭安不斷巡視左右周圍,又撿了根樹枝,有些后悔沒帶兵器。
聽林恒如此疑問,他面色詫異道:“槐樹招鬼之說,子瞬從何處聽來?我只知槐樹能得祖宗寄托,種在墓地之中,為的是求祖宗庇護,因而墳地中多有槐樹。本朝太祖當年便是在自家院中大槐樹下,受祖宗之靈指引庇護,蕩平天下,一統(tǒng)寰宇,槐樹向來都是福樹,怎會不詳呢?”
林恒聞言有些尷尬,隨口說道:“我也是道聽途說而來。”
他手持長劍,率先來到大槐樹下,伸手摸了摸槐樹凹凸不平的樹皮。
繼而繞到另一顆樹下,劍眉挑起,卻是見到樹皮上留下了一些雜亂的痕跡。
“爪痕?”
一道道爪痕深刻,且雜亂無章,像是沖著樹干發(fā)泄所為?
此時清風拂過,茂密葉枝簌簌作響,林恒突地感覺額頭一涼,似有水珠低落,他緩緩抬頭。
大槐樹枝丫繁多,綠葉翻滾中,一團黑影若隱若現(xiàn)。
“誰?”
林恒口中低喝的同時,九幽長劍已經出鞘,劍身顫動,輕鳴不絕,抬手便斬出一道劍氣!
自尋到破舊城隍廟后,他便開啟了天眼,便看見這團黑影飄出一縷縷邪祟不詳?shù)暮跓煟?p> 無形劍氣自下而上,在吱呀聲響中,粗壯的樹枝被攔腰斬斷,然黑影一閃,極為靈活迅捷,躲過了劍氣后,便一躍而下!
轉瞬即至!
林恒只覺勁風撲面,眼中皆被寒芒所占。
一滴不明液體落在臉上,這次看得清楚,是猩紅血液!
他瞳孔收縮,身子猛地向后一折,手腕抖動,長劍突兀向上刺去,同時左掌撐地借力,擰腰雙腳又向上一蹬,宛如躍出水面的鯉魚。
沾染血液的利爪泛著寒芒,便擦著頭皮在眼前險險掠過。
雖避開了襲擊,然而他長劍同樣刺空,雙腿也并未踢中目標。
這人在半空做俯沖之勢,竟然還能及時閃躲,身形一縮一展便躲過林恒所有攻擊,剛剛落地,又朝著鄭家兄妹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