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么樣，你們才會停止？”清澄扭頭看他。
少年瞇眼一笑，露出那顆閃光白亮的小虎牙：“你也是魔界的人，如今怎么會問這么幼稚的問題。契約一旦生效，就只有執(zhí)行到底這一條路。如果可以任意毀約，我們精靈族以后還怎么做買賣?！?p> 清澄站了起來，她望著日漸西斜的蒼山原野，這里也是許多人的家，傾注了許多她不認(rèn)識的人的畢生的熱情和眷戀。
她清澄說道：“這樣并不對不是么？”
“戚！管什么對不對，開心就好?！鄙倌赅椭员?。
“你開心么？”清澄忽然問道。
少年一愣繼而咧嘴笑道：“當(dāng)然?！?p> 清澄擺了擺手：“走了，拜拜。”
少年也跟著站起身來：“你去哪？”
“當(dāng)然是哪來的回哪去。”清澄繼續(xù)走。
少年的聲音從后面?zhèn)鱽恚骸澳敲矗悴皇菓?yīng)該跟我回極樂城么？”
清澄停下了腳步：“隨便你怎么說吧，我和你不是一路人，我也不會去什么極樂城，我此時的歸宿就在這里?！?p> 少年突然嘶聲大笑，那笑聲有些刺耳，驚起了幾只飛鳥，在暖紅的陽光里飛出了一片暗色的剪影。
“你講得什么冷笑話，做為魔界首惡，現(xiàn)在你跟我說和我不是一路人。難道做了幾天的神仙，就讓你陶醉到忘了自己的嗜血本相了？”
清澄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閉了閉眼睛：他是惡魔，不要相信惡魔所說的任何話，何況他所說的一切自己什么都不記得。
沉了沉氣，她抬腳往前走去不再理會他。
誰知少年卻翛然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攔住了去路。
“你做什么？”他的面皮緊繃，沒有再笑。
“回去?！鼻宄位卮鸬睾喍蹋倌甑难劬飬s涌上了挾帶著嘲諷的怒氣。
“回去做什么？打算用你的半顆心和被破神鞭打得稀碎的法力和整個魔界開戰(zhàn)么？你是不是瘋了？！”
他最后一句，幾乎是從嗓子眼兒里擠出來的，帶著顫音。
清澄聽了卻滿心惶恐，她睫毛輕顫：“你怎么會知道？”
少年諷刺地說：“你昏過去的這幾天，足夠我弄清楚很多事?！?p> 他靠近清澄的臉：“別做那些無妄的事了，你救不了他，也沒必要救他，你和他才真的不是一路人?！?p> 清澄臉色煞白，如果她打得過他，大概就不會三番五次的給他機(jī)會攔在自己的前面了。
打不過就打不過吧，氣勢不能輸。
想到這里，她也咧嘴一笑：“我要如何，與你何干？”
對面的人明顯一愣，卻忽然十分肅然地說：“你答應(yīng)過兄弟們的事，別想一走了之?！?p> 清澄沒理他，從旁邊轉(zhuǎn)了過去。
誰答應(yīng)過的，你去找誰去，老子壓根都不記得，還在這里聽你BB。
清澄漸行漸遠(yuǎn)，少年一直側(cè)身站立目送了許久。
眼看那倔強(qiáng)的人影就要消失不見，他忽然喊道：“記住我的名字，我叫昆吾衍！”
清澄的身形一頓，什么“昆無眼”，有眼沒眼關(guān)我屁事！
她凝氣縱身，瞬間消失不見。
薄暮時分，
落進(jìn)有些蕭瑟的菜園子，清澄順著羊腸小徑往大殿走去。
卻見華英攬著旺財(cái)?shù)墓奉^，十分憂郁地坐在長廊下。
旺財(cái)聽到動靜，掙開華英的胳膊就朝這邊奔了過來。
清澄摸了摸毛茸茸的狗腦袋，就見華英耷著個臉站在不遠(yuǎn)處。
“你死到哪里去了，一走就是三四天，連句話都不留，半點(diǎn)線索也沒有，不知道我有多擔(dān)心啊?！?p> “這不是回來了么?！鼻宄螏е?cái)邊走邊說，卻被旺財(cái)纏地步履維艱。
“真是鐵石心腸，從來都不考慮我的感受?！比A英跟在她身后嘟嘟囔囔。
推開大殿的門，殿中空蕩蕩。
“她們都去哪了？”
“還不是因?yàn)槟悖f走就走，我連你的靈力都探不到，又怕不能保護(hù)她們，就都關(guān)到鎖妖塔去了?！?p> “雖然是個辦法，還是快點(diǎn)放出來吧，時間久了，怕她們受不住?！?p> 華英聞言，連忙喚出鎖妖塔，施展術(shù)法開啟塔門。
寒氣四溢，青煙裊裊。
不多時，一縷縷魂魄已經(jīng)滴落地面，慢慢凝聚成形。
個個都有些虛弱不堪。
清澄渡了些靈力過去，才好了一些。
“大家都還好么？”
“還好，有勞上仙費(fèi)心，只是不知道這外面境況如何了？”
雖然都有些虛弱，但也勉強(qiáng)撐得住，稍微穩(wěn)定了就打探起外面的事情來。
“這回，我怕是難保大家周全了，對方是魔界的人，法力遠(yuǎn)在我之上?！鼻宄螌?shí)話實(shí)話。
“我與他對抗，實(shí)在是毫無勝算。”
“師姐，你上次不是說可以打得贏么？”華英驚道。
“上次的觸手怪等級并不高，這次卻換人了。”清澄停頓了一下，繼而說道：“據(jù)他自己說，是魔界排行第二的魔頭。我布下的結(jié)界對他而言，等同于一張蜘蛛網(wǎng)?！?p> 華英聞言，神色有些古怪：“他自己說的？那他可有說別的？”
“什么別的？”清澄轉(zhuǎn)過頭來，目光澄澈。
“沒什么，就是說他有沒有提自己的名諱？”華英狀似無意，卻目光躲閃。
清澄將他的表情收入眼中。
“好像是叫什么昆無眼之類的。”
華英輕聲說道：“是叫昆吾衍，魔界十惡排行第二。”
“哦？那十惡之首叫什么？”清澄一臉興味地望著華英。
“都這時候了，你管首惡不首惡的做什么？還是趕緊想辦法應(yīng)付接下來的事情吧?！?p> 清澄看著華英躲閃的小表情，心知這玩意兒多半是知道什么內(nèi)情，又不打算告訴自己的。
無妨，他不肯說，有人肯定會說的。
先解決眼前的事，等忙完了，她決定去第五殿坐一坐，喝喝茶。
畢竟也有日子沒去看望閻君小哥哥了。
“你先弄點(diǎn)吃的去，我感覺快要餓死了。左右今天晚上是不會有事的，你們也不用一個個地都如同驚弓之鳥?！?p> “上仙不必安慰我們，我等滯留此地，早已做了最壞的打算，如今不論結(jié)果如何，都會心存感激，不會歸咎于晟妃娘娘的。”為首的素雅若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