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晟,你怎么了?”云清鉞輕聲問道。
“無事,只是頭一回見外邦異人,有些緊張?!彼氯?。
“不用怕,朕陪著你呢?!?p> 云清鉞的笑容雖淺,卻暖意融融。
清澄也報(bào)以感激一笑。
使臣開始陳詞并自報(bào)家門。
來的是個相當(dāng)于同姓親王的角色,后面那個人大概是因?yàn)椤吧矸荨辈粔蚋哔F,并無介紹,也就無人注意他。
清澄卻半分也不敢松懈。
她有一百種心理準(zhǔn)備會在此次使臣宴會上見到昆吾衍。
卻沒有半點(diǎn)心理準(zhǔn)備會見到身懷師尊魂魄碎片的人,而這個人十有八九就是坦因國的妖術(shù)士。
使臣開始呈上各種進(jìn)貢的財(cái)寶,無外乎金銀珠寶和一些罕見的毛皮以及織物。
歸云帝一一過目后點(diǎn)頭收下,便有太監(jiān)都接過來放在了大殿一邊等待入庫。
“尊使遠(yuǎn)道而來,風(fēng)塵仆仆,快些請入座吧?!?p> 接下來都是些沒有營養(yǎng)的客套對白,清澄才沒有心思去聽。
看下首的少年一副眼睛要抽筋的模樣,她側(cè)身對云清鉞輕聲說道:“我出去一下?!?p> “怎么了,要不要叫人陪你?”
“沒事,下午水喝多了,讓華英陪我去就行?!?p> 她起身后,華英連忙幫她整理裙子,二人順著高臺一側(cè)的臺階慢慢出去了。
“師姐,去哪兒???”
“你站在這里等著,要是有人來,你提醒我一下?!?p> 清澄才過去沒多久,華英只覺得眼前一花,一個頭戴珠帽身穿皮裙的瘦削老頭兒也往這邊走來。
“哎,那個……你別——”華英想到清澄的話,連忙想著攔住他。
“小美人,哥哥得去辦正事兒,一會兒再回來找你?!?p> 那人說著,十分輕浮地摸了摸他的臉,就刷一下不見蹤影。
華英張著嘴,愣在了原地。
“昆吾衍?”
今天怎么打扮成這副德行了?
“晟妃娘娘,可是在等小生?”
“昆吾衍,如果我跟你去魔界,你是不是可以放過他?”清澄無心和他攀談,直接切入主題。
“哼嗯?”昆吾衍疑惑地圍著清澄轉(zhuǎn)了一圈:“你是真的想明白了,還是只是在誆騙我?”
清澄未理會他,徑自說道:“我可以隨你去魔界,但是不是現(xiàn)在,因?yàn)槲疫€有事情沒有做完?!?p> 說著,她轉(zhuǎn)過身來望著昆吾衍:“我還有一個條件,妖術(shù)士交給我?!?p> 昆吾衍歪頭看著她,一面試圖撕下臉上粘著的假胡子。
“我憑什么相信你?”
“我可以和你簽訂契約。”清澄面無表情。
“呵,醉傾城,你果然還是這么對我的胃口?!彼麥惤宄涡皭阂恍Γ骸拔揖拖矚g你這個蠻霸又不要臉的秉性?!?p> 說著,突然一把抓起清澄的手和自己的交疊在一起,惡狠狠地咬下去。
血水從他的齒縫中崩落,又沿著二人連載一起的手掌淋漓滑落。
“醉傾城,我給你時(shí)間,等你所謂的大事完成,就跟我去魔界,做回你的十惡之首,完成你曾經(jīng)許給我們的承諾?!?p> 昆吾衍左手起咒,降于血與泥土:“我以這天地為見證,以無妄海為名,若是你背信棄義,我便追殺你到天涯海角,必取走你的靈魂?!?p> 金芒閃動,一枚血色圖樣顯現(xiàn)在清澄右手的虎口位置,妖艷如火。
“你這是什么意思?”清澄皺眉。
她討厭別人莫名其妙地在自己身上留下印記。
昆吾衍伸出舌頭,舔掉唇角的血珠,邪邪一笑:“既然是血契這樣莊重嚴(yán)肅的契約,缺少了憑證豈不是破壞了儀式感?!?p> “別說,你這樣還挺好看?!彼譂M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妖術(shù)士留給你,你要做什么,我也不管。但是你可要記清楚,一旦你背約,永生永世你的靈魂就是我的了。嘿嘿嘿……”他眼神血紅,一片貪婪。
清澄沒說話,她沒有閑聊的心情。
一想到云清鉞是因?yàn)樾g(shù)法才對自己表現(xiàn)地這么殷切,她就內(nèi)心煎熬。
若說從前種種,自己還能硬著頭皮說不在乎,這一回卻只能滿心冰涼。
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夢幻泡影,自己的一廂情愿罷了。
可是就算是夢幻泡影,她也舍不得放棄。
師尊于她,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不是么……
她甚至有些怕這個肥皂泡泡會提前崩裂。只想著留個念想也好,至少這一世,師尊與自己平安喜樂,長長久久。
“師姐,我剛才看到昆吾衍……”
“嗯,沒事,回去吧?!?p> 等她帶著微微寒涼回到殿中,迎頭撞見云清鉞略顯焦躁的眼神。
“怎么去了這么久?手都有些涼了。”
清澄咧嘴一笑:“我心里緊張,就在外面多晃悠了一下,倒是叫你擔(dān)心了?!?p> “今日宮里人員復(fù)雜,沒有特殊的事情,盡量不要離開我身邊?!?p> 聽他如此說,明白多半他今日也是有什么安排的,不然在自己庭院里,何須如此緊張。
這時(shí),坦因國的使臣朱碧池站了起來。
“歸云皇帝,天朝的歌舞果然美輪美奐引人入勝,可是看多了也有些乏味。臣看到皇帝陛下有兩位絕代佳人陪伴身側(cè),既然我們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知道皇帝陛下是不是可以請您的美人為我們施展才藝,以表對我們招納的誠心?!?p> “等我回去以后,一定會對我的代王如實(shí)稟告?!?p> 這段看似有些挑釁和羞辱的話,其實(shí)對坦因國來說,十分平常。
畢竟坦因國的人個個能歌善舞,尤其是代王的女人。
每逢盛會和大的嘉獎場合,代王總會讓他的美人們盛裝打扮,載歌載舞,以示對臣民的恩賞和關(guān)愛。
但這里不是坦因國,而是歸云國。
于是,他話音落地,就激起了一片喁喁的討論之聲,滿殿文武大臣,臉上皆是不滿。
萬年歷起身說道:“貴使可能不熟悉我歸云的規(guī)矩,在我們歸云國,圣上和娘娘們的地位是崇高而不可褻瀆的,如同同百姓的父母。作為子女豈能隨意要求父母做這做那?”
誰知那朱碧池卻搖頭說道:“萬太宰此言差矣,既然百姓臣子都是圣上的子民,作為父母又豈能不關(guān)切呢?只是一個小小的要求,讓父母展示一下對孩子的愛,又有什么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