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你真的要走嗎？”多云抱著酒進(jìn)到房間里，就看到一個人坐在窗邊抽煙的陳川。
“你知道啊?！标惔]有回頭，他知道是誰來了。他會來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變成了固定的事情，起初來的時候還會問一句上次那個美女呢？和你這個人竟然這么不負(fù)責(zé)任的玩笑。
“最后一晚了，陪我好好喝一宿吧？都還沒把你灌醉過呢，這簡直是我這個釀酒師的恥辱?！?p> “唉…這么糾纏不休的，你們這一屆還真是第一，最后一晚了就不能讓我好好休息休息？”
“有什么關(guān)系嘛，這不是我們關(guān)系好嘛，風(fēng)角那家伙以前不也整天一口一個老大的叫你，簡直就是你的腦殘粉。”
陳川笑笑，熄滅了煙從窗臺上下來。坐在桌邊看著多云擺出酒瓶和瓷杯，這一次的酒好像是他在隊里閑暇之余釀的。
“為了送別我，特意拿出來喝嗎？”陳川笑笑。
“說的什么話，這酒本來就是為了分別時存在的，其名就叫做多云吧！”多云也笑，不如說他一直都在笑，除了夜間任務(wù)的時候，平常的日子里好像笑容就是他的語言。
兩人之間你一杯我一杯繼續(xù)著，窗外今天明月高掛。陳川舉著瓷杯，往后坐在窗邊喝起酒的時候，估計會想起今天的這番情景吧？到那時估計他也就會主動聯(lián)絡(luò)這個男人喝酒了，如果人都還在的話。
“凌池、南魚、蝕心，大家一路相伴了這么久，不管后面發(fā)生了什么，都還是差一次舉杯對酌啊?！倍嘣颇樕弦呀?jīng)出現(xiàn)紅色，輕聲說著。
“如果要悼念的話，是不是還得算上昆耳和風(fēng)角呢？”陳川輕輕一笑作回應(yīng)。
“唉…”多云忽然嘆了口氣，“隊長啊，如果連你也走了，大家真的就要分道揚鑣了吧？小羽應(yīng)該一直挺喜歡你的吧？”
“你確定不是只是依賴一類的情感？再說了，某個妹控是不會允許我這樣吊兒郎當(dāng)?shù)募一镒鏊拿梅虻??！标惔ń又咕啤?p> “素傾城呢…誒隊長，話說你覺得素傾城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我也想知道?！?p> “可惜的是，我一次都沒見他上過廁所。就算見到了估計也未必能知道，我琢磨著那個人應(yīng)該啥事都干得出來。”
“你該慶幸素傾城沒和你一起來送我。”
“來了又能怎樣？他還能殺了我不成？要打架的話讓他來?。≌l怕誰？”
“是是是，你們都厲害，就我是個混子好吧，我就是你們的替補(bǔ)隊員…”陳川無奈笑笑，幾百年來，已經(jīng)有多久領(lǐng)隊沒這樣放下一切只是作為他們的老大哥聽他們各自抱怨了？不，應(yīng)該是從沒有過吧？這種事還真是第一次。
“隊長，其實呢，我家里有個小孩?！倍嘣普f。
“我知道。你有提起過，好像是你弟弟一樣的人吧？”陳川回答。
“是啊，那年從一個路過的盜賊團(tuán)里救下他，雙親都被盜賊殺了，他那時候也多虧了過度驚嚇而失憶，被扣在團(tuán)里做事才逃過一死，終于在經(jīng)過鎮(zhèn)子時那伙強(qiáng)盜要殺了他，救下他之后一段時間那可真叫一個冷淡呢…”
陳川聽故事的時候從來都保持沉默，任憑人最終講完才發(fā)言。
“受我影響，他的性格終于暖和過來，但還是少了點什么，他臉上總是掛著要報恩或者因為盜賊的影響而變得厭世一類的情感，就像是被烏云密布，可他那個年紀(jì)的家伙就應(yīng)該笑得燦爛，好比天空放晴。這也是后來我給他取名晴空的原因，時間又過了幾年，他漸漸恢復(fù)了記憶，想起過去的他執(zhí)著于復(fù)仇，現(xiàn)在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有著那個執(zhí)念?！?p> “最后，他依舊用著晴空這個名字，說要做我這樣的人…我這樣活得這么累可不是簡單事，說實話挺擔(dān)心他一不留神就會走上歪路。常年混跡黑暗的人，難免會染上黑暗，所謂近墨者黑差不多就是這個道理，面對一生也無法掃盡的黑暗，人總會感到疲憊厭煩，之前我讓你不要去追殺的那個拿鐮刀的怪物，就是那樣終究墮落了?！?p> 故事在這里應(yīng)該是接近尾聲了，多云終于又一次為空了的杯子倒酒。
“所以呢？你想說什么？”陳川問，但卻在心中猜了個大概。
“他會跟隨我的腳步，但我希望他能做個和我不同，有更多選擇的人。哪怕真的最后選擇了黑暗這條路，那也能夠堅定心里最后的底線。希望有一天，纏著他的烏云真的能夠放晴，同時能夠丟掉對我的向往，丟掉多云，找到屬于自己的路，找到晴空…”
“我希望，你能夠幫我看著他?！倍嘣普f完抬起頭，就那樣看著對桌的男人。
“這種事情你自己去說不就好了，畢竟我這個人說話詞不達(dá)意的，萬一誤人子弟帶壞了他怎么辦？”陳川笑笑。
“能把他帶到隊長那樣的變壞路上那也不錯，至少能做個別人愿意信賴的人。”多云也哈哈大笑。
“喂喂，你怎么也用起風(fēng)角的口吻說話了？”
“哈哈…不能再說了，再說風(fēng)角的棺材板要壓不住了！”
“你們啊…”
陳川搖搖頭，多云說來滿上滿上，又是給兩個酒杯倒?jié)M。
兩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挺久。
“廉邊也要被拉下來了吧？黑暗時代其實已是快要終結(jié)，上頭那些混蛋似乎知道我們只聽從你，而你，只聽命于他。所以才一直放任我們奪權(quán)和行動，如今黑暗時代臨近尾聲，利用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要到頭了?！?p> “到頭便到頭吧，反正那個男人本就只是打算出出名，證明下自己不應(yīng)該只能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死去而已?！?p> “可大家甘心嗎？我們在黑暗時代里摸爬滾打，終于一切熬出了頭，卻只能把功績和未來拱手讓給別人，廉邊如果下臺，新任的必定是上頭狗賊們統(tǒng)治用的傀儡，到那時候，我們出生的這片土地，洛哥亞會變成什么樣子？我們?yōu)檫@里戰(zhàn)斗還有什么意義？”
“意義在于讓我們留在了歷史當(dāng)中吧…”
“我不服?！?p> 陳川看著多云的雙眼，那里面除了不服氣，還有對上頭對新時代的不認(rèn)同不信任。
“廉邊下臺也是大勢所趨，別做傻事?！标惔ㄗ詈笳f了一句。
多云撓撓頭起身，離開房間后他喃喃自語，“能做你的隊員，我真的很驕傲?！?p> ………
房間里，陳川邁著有些晃悠的腳步來到窗邊。
“你呢？打算怎么辦？”他對著窗外的夜幕開口。
“嗚哼哼哼，什么都瞞不住公子你呢…但是小女子我，暫時還沒有想好呢?！彼貎A城的聲音傳來。
“當(dāng)他說起那個孩子的故事，不，也許是他抱著酒瓶如期而至的時候你就知道了吧？他今晚來的目的?！?p> “知道又有什么用呢？你們這些人，口口聲聲說只聽從我，可大多時候你們都不肯聽我的話?！标惔朴频卣f。
“他也有他的驕傲啊?！?p> “行了，你也走吧，喝多了趁我沒多說什么之前趕緊睡覺?！?p> “后會有期咯，公子。”
陳川看著黑暗中飄落而最后消失的玫瑰花瓣，離開了窗臺。
………
六年后，原四代混夜，多云，因刺殺洛哥亞國王失敗，于落楓鎮(zhèn)，處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