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斗校尉,劍斬仇
漆黑如墨的夜色下起了滴滴細雨,離元宮門口跑出兩隊軍士,手持火把分列兩側(cè),火光映在細雨滴落的盔甲上,泛著攝人魂魄的寒光。
一個白袍校尉緩緩走出,來到張白圭三人面前,恭恭敬敬的施禮作揖。
“離元宮掌軍校尉王世均見過這位英雄。”
王世均乃是離元宮的掌軍校尉,也便是離元宮最高的軍官,如今對張白圭畢恭畢敬,不是因為旁的,只是因為律法規(guī)定,凡簽署天誅令者,各離元宮需以禮相待,以示浩蕩天威。
張白圭回禮:“在下張白圭?!?p> 借著火光張白圭看清了這王世均的模樣,濃眉大眼,身材孔武有力,臉上帶著無形的肅殺,一眼看去便知曉此人定是摸爬滾打經(jīng)歷過大風(fēng)大浪的高手,雖未入品,但也絕非是那尋常的江湖武者所能匹敵的。
“原來是張少俠,素聞張少俠俠肝義膽,進城之時便出手教訓(xùn)了莽撞的送信衙役,而后又大鬧錢府,打退了府衙的軍士,可謂是出盡了風(fēng)頭,如今張少俠又敲響了銅鐘,實在是令王某佩服?!?p> 王世均一字一句的將張白圭來到北遠城的事跡娓娓道來,話語之中雖有恭維,但不難聽出這王世均話外的嘲諷與不屑。
“哪里哪里,在下只是區(qū)區(qū)一介書生,哪里比得上王兄,張某來時可是聽說王兄所率離元宮可是沖殺了不少胡人部落,殺了不少的胡人百姓。”張白圭回道。
霎時間,王世均的眼神銳利起來,盯著張白圭許久哈哈一笑,“請!”
離元宮大門大開,王世均在前張白圭在后,一行人大搖大擺的進入其中。
一路上張白圭看到了關(guān)押胡人的鐵籠,里面蜷縮著不著寸縷的胡女和少數(shù)的胡人男子,即便是在這料峭初春的夜雨中,也無人去理會這些胡人的死活。
一隊軍士滿面春光的將一具殘破不堪的胡人女尸扔進深坑掩埋,時不時的傳來各種滿足的污言穢語。
“若想報仇,便不要沖動?!?p> 張白圭察覺到烏茜的身體在發(fā)抖,知道烏茜有感而發(fā),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
烏茜果真安靜了下來,只是低下頭去,不再去看周圍的那些可憐的同胞。
“張少俠今夜可暫住此處,明日我會挑選軍士與張少俠較量,還望張少俠不吝賜教?!?p> 七拐八拐之后,王世均帶張白圭來到一間奢華的房屋中,屋內(nèi)香氣繚繞,溫暖如春,透著令人心醉的迷離燈光。
“有勞了。”張白圭踱了兩步,確定這王世均并未使詐,方才回了一句。
王世均微然一笑,“張少俠不必客氣,斷頭飯尚且吃個講究,張少俠的住處我們自是不敢怠慢,長夜漫漫,距朝霞初升還有兩個時辰,若張少俠光陰難度,可以去隔壁房間找尋幾個胡人女子來侍寢,那都是我離元宮精挑細選的上品貨色?!?p> 兩人又虛偽的說了兩句,王世均這才依依不舍的退出房門,輕輕離去。
屋子很大,有兩個隔間,剛好夠三人睡下,狂九刀沒心沒肺,轉(zhuǎn)眼便發(fā)出了沉重的打鼾聲,張白圭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卻是難以入眠,思忖著今日的行為是否太過沖動,是否有些荒唐。
說到底,他是一個不能修出內(nèi)力的書生,只學(xué)了三招劍法,當(dāng)真能用手中的鐵劍殺出一條明路嗎?
隔間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烏茜躡手躡腳的從外面走進來,見到張白圭還未睡下,臉色立刻緊繃起來。
“怎么,這么快就想殺我了?”張白圭笑著說道:“不用如此著急,或許明日我就死在這群毫無人性的大元軍士手中了,屆時你對我的恨,對我的仇也算是報了?!?p> 烏茜坐在張白圭對面,一雙明亮的眸子在昏沉沉的光線中透亮,許久,她冷清的開口道:“你救了我一命,明日你若死了,我會還你一命,隨你而去,若你活了下來,有朝一日我定當(dāng)誅殺于你!”
“祝你成功?!睆埌坠绲?。
金烏東升,朝霞初現(xiàn),離元宮的軍士全部聚集于校場當(dāng)中,除卻出去歷練的,足有將近二百余人,王世均站在眾位軍士最前,身后是各位校尉教頭,也有十余個。
地面上有些凹凸不平的水坑,空氣卻是經(jīng)過新雨的沖刷顯得清新而又沁人心脾。
張白圭三人走到王世均身前,深施一禮。
“張少俠,按照我大元律例,北遠府離元宮所有軍士全都在此,張少俠須從其中挑選至少一個尋常軍士,一個校尉來比試,生死不論,若勝出,則要與掌軍校尉,也便是在下進行切磋,若是全勝自可進入我藏書閣閱讀三日,若是有一場落敗……”
王世均話說一半,最后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張白圭,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若是輸了一場,張白圭就要兵解于此了。
張白圭走來走去,打量著那些軍士,回身對烏茜問道:“那些屠你部落的軍士,你可還記得?”
烏茜周身一震,眼神逐漸聚光,咬著嘴唇重重的點頭,“就算他們化成灰我也認得!”
“好,你便一一給我指出?!?p> 烏茜上前一步,“他,他,還有他……”
一連五人被烏茜點出,她的臉上因為怒意而漲的通紅如血。
“好,王校尉,我便挑戰(zhàn)這五人,生死不論!”
好似一陣寒風(fēng)吹過,眾人打了一寒戰(zhàn),那一句生死不論端的是攝人心魄,雖然聲音不高,但直入人心。
王世均掃了一眼那幾人,伸手點了點,“你們五人,出列!莫要讓張少俠小瞧了我們離元宮!”
那五人面面相覷,挪動步子走出來,臉上透著堅毅,眼神里卻散發(fā)著難以掩飾的驚慌。
“都給老子打起精神,拿出你們玩胡女的勁兒,誰他娘的也別想給老子當(dāng)逃兵,但凡臨陣脫逃之人,老子砍了你們喂狗!”
王世均戾氣橫生,橫眉豎目,“只是區(qū)區(qū)一介書生,就讓你們這群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軍士嚇破了膽子嗎?告訴我,你們有沒有信心!”
“有!”五人齊聲喊道。
王世均滿意的點點頭,看向張白圭,“張少俠,這群小崽子沒見過什么世面,讓張少俠見笑了。”
“王校尉說的哪里話,能屠戮胡人部落的劊子手,哪里是沒見過世面之人?!睆埌坠绲幕貞?yīng),指著一個較為強壯的軍士道:“你,出來?!?p> 那軍士一怔,旋即再次慌亂,急道:“你不是要挑戰(zhàn)我們五人嗎?為何單獨要我一人出來,你不講規(guī)矩!”
“哦?何時的規(guī)矩?”
“這……”那軍士瞥了一眼王世均,喏喏的說不出話來。
一開始他們便認為是張白圭一人對五人,心中還不曾如此慌亂,如今卻是要一對一生死搏殺,豈能不讓人心生膽寒?
他們雖然名聲顯赫,但在離元宮卻是最卑微的存在,今日的同伴或許明日就會被淘汰甚至是死亡,功夫也只是尋常的招式,只是比普通軍士更加熟練,身體更加壯碩而已,若真的碰上江湖中人,怕是難以招架。
“他是怎么屠殺你的族人的?”張白圭面無表情,看向烏茜。
烏茜咬牙道:“他用刀砍碎了我一位族叔的腦袋!”
刷!
手起,劍落,人頭墜地,那軍士眼睛透著驚恐,腦袋被一劍砍下一半,至死都不曾回過神來。
“下一個?!睆埌坠缬种赶蛞蝗?。
“他絞碎了我父母的心臟!”烏茜渾身顫抖,幾乎哭出聲音。
“不要過來,你不能殺我,你為了胡女殺害我大元的軍士,你這是叛國,對,你這是叛國!”那被點名的軍士雙腿顫抖,前車之鑒還在眼前,他的魂兒都被嚇得竄了出來。
張白圭微微閉目,“你說我殺了元人的軍士,可是,你們配當(dāng)大元的軍士嗎?若真的是一心為國,為何不去戰(zhàn)場殺敵,而去胡人之地濫殺無辜?你們與侵犯我大元的胡人又有何異?”
“我……”
劍光再閃,那人不可置信的低頭,張了張嘴,驚駭?shù)耐创┳约盒乜诘拈L劍。
“下輩子做個好人。”
噗嗤!劍柄旋轉(zhuǎn),那軍士胸前綻放紅花,心臟被徹底攪碎,倒地身亡。
“他把我族人的頭割了下來!”
“他砍掉了我族人的雙手雙腳,把我族人扔進了水溝活活淹死!”
“他把我族人剝了皮烤熟喂了狼!”
烏茜字字泣血,面無血色的一一道出最后三人的罪行,說到最后急火攻心,直直的倒了下去。
張白圭將其扶住交給狂九刀,“放心吧,這些仇我?guī)湍銏?,國恨乃是國恨,家仇只是家仇,離元宮軍士所犯之罪雖百死而莫贖,今日我張白圭便是背上屠戮同族通敵叛國的罪名也要還你一個公道?!?p> “來吧,下一個?!睆埌坠缒樕F青,指向一人。
那人瑟瑟發(fā)抖,求助的望向王世均,王世均也沒想到這看似俊秀的書生竟是如此殘暴,眼皮不禁抖了抖,皮笑肉不笑道:“張少俠,今日你還要挑戰(zhàn)我離元宮的教頭和在下,便不要浪費時間了,讓他們?nèi)艘黄鹕习??!?p> “哦?王校尉,我何時說今日便要挑戰(zhàn)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