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江面之爭
老漢對大兒子的死不以為然,二兒子亦是冷漠相待。
“心夠狠啊,兒子死了都能笑得出來?!币粋€打手說道。
老漢笑臉相迎,毫不為意道:“孽子而已,死了便是死了,有二兒子在老漢身邊,老漢才能有翻身的機會。”
“就是,一個廢物有什么好憐惜的。”老二附和道。
那打手聞言也便不再說話,指了指偏房的門,老漢會意,立刻上前一把將門推開。
“姓張的盜匪,快滾出來受縛!”
沒有人應(yīng)答,老漢額頭瞬間沁出了細汗,又連著叫了兩聲,“姓張的,給我出來,滾出來!”
仍然沒人搭話,老漢徹底慌了,也不管里面是否有埋伏,立刻竄進去翻找,可哪里還找得到張白圭三人的影子,摸了摸茶壺,茶都涼透了,估計走了至少一個時辰了。
“李老漢,你說的那三人在哪兒呢?”打手聲音發(fā)冷。
“這……這,昨日個晚上他們還在這里,怎么一晚上就,就沒了呢,官爺,老漢絕對沒有騙軍爺,那三人確實住在了偏房,可誰知道……”
老漢急的慌張解釋,那打手不耐煩的抬手打斷李老漢的話,臉上帶著戾氣,一揮手,“敢騙你家大爺,給我往死里打!”
拳腳鋪天蓋地的落在老漢二人身上,這些打手拳頭又硬,下手又狠,將老漢二人打的哀嚎不斷,那老漢的二兒子叫聲尤為慘烈,細皮嫩肉的筋骨被揍得哭天搶地,老漢一面求情,一面掙扎著翻身將二兒子壓在身下,替自己的二兒子挨下多數(shù)的拳腳打擊。
“不要打我兒子,不要打我兒子……”
一陣風(fēng)吹進房間,老大懸掛的尸身搖搖晃晃,似乎在訴說著心中的悲切。
江面上,烏茜的雙臂再次腫脹起來,也不知道這張白圭發(fā)什么瘋,半夜便叫醒她讓她繼續(xù)劃船回到昨日江水的正中,這一來一往,她可憐的胳膊都脹大了一圈。
早晚要殺了你!
烏茜惡狠狠地想著。
狂九刀打了個哈欠,瞅了瞅頭頂升起的朝陽,點點頭,今日天氣還算晴朗。
一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張白圭直勾勾的盯著北遠城的方向已經(jīng)快要半個時辰了,狂九刀忍不住問道:“軍師,你今天也太窩囊了些,那些錢府的人都是一群酒囊飯袋,就算是找上門來,一刀一個砍了就是,何必要躲藏?”
張白圭淡然笑道:“殺人容易,可是殺人過后手中的血想要洗掉便不那么容易了,我在北遠城連殺五個軍士,身上有了戾氣,需要靜心除去,如果如你所說隨便砍殺他人,早晚會嗜殺成性,成瘋成魔,如此便與我習(xí)武的初衷相違背了?!?p> 狂九刀咧咧嘴,卻是不太明白,想了想又道:“那軍師,既然你不愿意殺人,那咱們直接向前走便是,為什么還要返回這江水上,難道軍師想要在這里釣魚不成?”
“不,我在等那個黑紗女子?!?p> 張白圭極目遠眺,那孟家女實在是太過神秘,讓他有一種想要一探究竟的沖動,如果所料不錯這孟家女定然是去北遠城收運尸體,今日應(yīng)當(dāng)會原路折返。
悠悠蕩蕩的風(fēng)鈴聲自天邊傳來,空靈幽寂,黑紗女子站在高大船頭,出現(xiàn)在視線之中。
一股香風(fēng)襲來,縈繞在大船的四周,引得數(shù)百條魚兒圍繞,極為壯觀。
如此,這條船倒不似是用來裝載尸體,倒像是一艘運送香料的商船了。
“這位姑娘?!睆埌坠缬L(fēng)站立,拱手道:“在下張白圭,聽得姑娘一些傳聞,心中疑惑,不知可否為在下解惑?!?p> 商船緩緩,放慢了速度,張白圭欣喜,卻見那黑紗女子低頭俯視,明眸閃爍:“天下之生靈萬物,雖生死無常,卻有生死變換,生便是死,死亦是生,我所做之事只是將死者喚醒,重活一世罷了。”
張白圭略有所思,“不知姑娘所言重活一世如何活?”
“我來告訴你吧!”驟然,未等那黑紗女子回話,江面上偶現(xiàn)一人,于那北遠城方向疾馳而來,此人身高馬大,在江面上踏水無痕,竟然如履平地一般疾馳,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不斷。
“四品武官!”張白圭心神大動,唯有四品以上武官方能有如此雄厚內(nèi)力施展上善若水這等水面疾馳的功夫。
而北遠府的四品武官,不必多言,自然是那武府朱廣丹了。
朱廣丹身披錦袍一躍而起,奔向大船,喝道:“既然來我北遠城做客,老夫豈能讓你空手而歸?”
“武府客氣了?!焙诩喤佑袷州p揮,內(nèi)力滾滾,卷著黑紗而去,朱廣丹哈哈一笑,反手空掌打出,阻斷那疾馳的黑紗,與此同時一個翻身,穩(wěn)穩(wěn)地落在水面上。
兩人初次交手,不分勝負。
“張白圭,你很有膽識,敢簽我北遠的天誅令!”朱廣丹看向張白圭,聲音渾厚有力,“我希望你不要死在別人手中,等你到四品之后我會親自解決你!”
話鋒一轉(zhuǎn),朱廣丹轉(zhuǎn)向孟家女,“你不是要知道這女人如何讓死人重活一世嗎?老夫來告訴你!”
內(nèi)力洶涌,朱廣丹招手迎風(fēng),卷起一道江水,宛如一道利箭奔向孟家女,張白圭看的心驚動魄,只是一揮手便有如此的威力,四品武官果真名不虛傳。
波濤倒卷,朱廣丹再次揮手,大船船身之下旋渦突現(xiàn),竟是在朱廣丹渾厚內(nèi)力加持之下形成了一個飛旋的巨大旋渦,如同深淵巨口,即將將那商船所吞噬。
“朱廣丹,你休要欺人太甚!”黑紗女子輕叱一聲,手指翻飛,內(nèi)力化作絲線,滲入那五彩錦緞的紙人當(dāng)中,紙人立刻如同魂魄附體,在黑紗女子手指的舞動之下騰躍而起,攻向朱廣丹。
只見一個高大的紙人光彩閃爍,揮拳打散一束水箭,另一個紙人踏水而行,迎著萬千水箭殺向朱廣丹,任由水箭打破身軀依舊速度未減,周身破了,一個雪白的骨架從紙人當(dāng)中飛躍而出,宛若靈動的猿猴與朱廣丹戰(zhàn)在一處。
手指再動,又是一架紙人從船上飛出,加入戰(zhàn)場當(dāng)中。
張白圭急忙駕船遠離,遠遠觀望,心中震撼莫名,原來那紙人當(dāng)中竟是以真正的人骨為骨架,難怪傳言中孟家女將尸身撈到船上以后尸身便會成為紙人,他也終于明白那黑紗女子所說令死人重活一世是何種意思。
原來,只是讓白骨成為了她的傀儡與武器。
戰(zhàn)況激烈,江面上激起陣陣波濤與水箭,長須的朱廣丹意氣風(fēng)發(fā),四品實力全然爆發(fā),一掌打退一個紙人,應(yīng)對自如,那黑紗女子輕然一躍來到甲板之上,手中動作交叉變換,十幾個紙人攻勢兇猛密集,將朱廣丹圍了個水泄不通。
張白圭看到,這十幾個紙人在黑紗女子的操控下竟然每一個都有九品武官的實力,每一招都攻伐有力,更讓他難以置信的是那十幾個紙人每人手中兵器各異,所施展的招式也全然不同,令人震撼。
“雕蟲小技。”密集的紙人當(dāng)中傳出朱廣丹的大喝,旋即便見到紙片紛飛,十幾個紙人全都被打破了皮囊,漏出了里面的森然白骨,甚至有幾個在朱廣丹的掌風(fēng)擊打之下散作一團,失去控制,沉入了江水當(dāng)中。
“還有什么招數(shù)都使出來吧,四品實力私闖我北遠府,若不殺你,還真當(dāng)讓人以為我朱廣丹是個廢物!”
朱廣丹周身內(nèi)力澎湃,腳下水花蕩漾,有旋渦在逐漸的成型。
黑紗女子巧手回收,將十幾個紙人收回,玉指向著朱廣丹輕然一點,船身頓然顫動,船尾的胡人無頭尸體驟然飛出,一個個狂亂的飛向朱廣丹。
這些尸體死去多時,雖身軀腐爛,卻是散發(fā)著別樣的清香,脖頸斷面之處有綠光瑩瑩,卻是沁滿了尸毒,朱廣丹面色凝重不敢再近身戰(zhàn)斗,后撤幾步順手一劃,手中多了一把寒光閃閃的鐵扇,伸手扔出打在那尸體胸口,頓時陷入三尺,飛濺出一抹綠色的尸毒。
與此同時,朱廣丹放棄與尸身爭斗,腳踩一具無頭尸體一躍而起,伸手與那黑紗女子隔空對了一掌,將那女子震退半步,正待乘勝追擊,那無頭尸體卻是猛然殺來,黑紗女子手指飛舞,腳下蓮步輕移,來到船頭輕輕一踩,一股濃香四溢的粉色霧氣撲面而來。
朱廣丹道了一聲不好,轉(zhuǎn)身躲避,卻恰好迎上飛馳而來的無頭尸體,胸口被猛擊一拳,內(nèi)力頓然翻滾,失了平衡,跌落水中。
待朱廣丹從水中騰起,那商船與黑紗女子卻是失了蹤影。
黑紗女子連同商船,竟然片刻便消失不見了。
朱廣丹站在水面,嘆氣一聲,轉(zhuǎn)而看向張白圭,冷冷的道:“不要再看了,那女子已經(jīng)從你我面前劃船過去了?!?p> 張白圭驚愕:“可是在下并無看到那船駛過,只像是憑空消失一般?!?p> “哼,那粉色霧氣有毒,迷惑了你我,產(chǎn)生了幻覺,所以才會讓人覺得那船憑空消失了一般,實則那商船已然大搖大擺慢悠悠的離開了。”朱廣丹捂著胸口,運功噴出一口污血,“若是在平地上,我朱廣丹也不會吃這么一個暗虧!”
屏氣調(diào)息過后,朱廣丹長須飛揚,神色俊逸,“小子,不要以為闖過了我北遠府的離元宮就沒事了,天誅令不是那么好玩的,希望你不會死的太慘!”
水面震蕩,漸起無數(shù)水花,等水花落下張白圭去看之時,那朱廣丹也已經(jīng)消失于江面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