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門,疾行三十里,往郊外走,先是樹林蔥蘢,穿過這片長長的樹林,草木愈少,從地下轟隆隆傳來一些男人們的喊聲,越往里走,聲音更大,馬車里的人也能感到地的震動。
馬車停下時,馬車里的人已經(jīng)很清楚地聽到外面穿云裂石的練兵聲,里面不時夾雜著兵戈的“哐當”碰撞聲音,憐兒側(cè)耳聽著,明白這里是哪兒了,軍營。
怪不得這么遮遮掩掩,軍營重地,外人不能隨意進入,更別說女子。憐兒再看晏娘一臉激動,絲毫不見緊張,看來偷進軍營的事做的不少。
騎馬在前的李博勛翻身下馬,晏娘掀開車簾,見他走到軍營門口給兵士說話,不一會就折返回來,敲了敲馬車的車壁,道:“妹妹,下來吧,你跟在我后面走進去?!?p> 憐兒攙著晏娘下了馬車,二人頷首佝背趨步跟在李博勛身后,等進了軍營大門,李博勛轉(zhuǎn)頭低聲對她吩咐:“今天軍營里來了貴人,應該是在博衍的營帳里,一會進去了,你們低調(diào)一點,不要被認出來?!?p> 晏娘疑惑:“貴人?哪個貴人?”
“我沒問,估計又是哪家大人來塞自己的親戚,現(xiàn)在城防營的位置很吃香,已經(jīng)有好多走后門進來的,讓博衍挺頭疼這事?!?p> 晏娘“唔”了一聲,正要說話,見迎面走來一群兵士,兩人默契地閉嘴,晏娘慢慢又往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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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帳里,李博衍靜坐于桌前,拿著卷軸仔細批閱,小七在一旁替他磨墨,一聲不吭,本應該很安靜的場景,突然被一個人打破。
“李博衍,你到底什么時候跟我去圍獵?”聲音拔高,“你敢無視我,你知不知道我能要你的命!”
說話這人,一張小臉下巴尖尖,皓齒蛾眉,妍麗若牡丹,語氣驕橫不耐煩,正是慧霞郡主。她一身紅色騎裝,執(zhí)著馬鞭站在軍營正中央,仰著脖子盛氣凌人,一雙鳳眼睨著李博衍。
她已經(jīng)進來等了半個時辰了,這個男人除了最開始對她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后來就坐在那個位置看也不看她一眼,任她如何生氣、如何威脅,他都沒有任何反應,竟然故意忽視她堂堂郡主,這個男人,找死!
馬鞭如閃電飛出,直向李博衍腦袋而去,小七嚇得身子一軟,癱坐地上驚呼:“少爺小心!”
相比小七的慌亂,李博衍鎮(zhèn)定坐在原地,馬鞭揮到眼前時,淡定伸手抓住,用力在手臂一纏繞再一扯,力道傳過去震得馬鞭直接脫離了慧霞郡主的手,然后像一條無力的小蛇被李博衍甩出了窗外。
“李博衍!”
正好走到這窗口的三人被突然甩出來的馬鞭止住了腳步,然后就聽見營帳里一聲尖細的叫聲,三人面面相覷,怎么還有女人?
李博勛示意晏娘和憐兒不做聲,站在當?shù)鼐筒蛔吡?,晏娘心想,當然不能走了,不然叫里面那位貴人知道自己被瞧見了丑態(tài),如此跋扈的脾氣那還得了?
李博衍淡定地再拿起卷軸,面無表情飄出一句:“抱歉?!?p> 慧霞郡主一張臉氣得通紅,怒目切齒:“你給我等著!”然后對著身邊一個藍衣女子道:“衣衣,我們走?!?p> 憤然轉(zhuǎn)身,二人氣勢洶洶地離去,李博衍在她身后挑眉勾唇,心情愉悅——祖宗總算是走了。
突然聽聞帳里女子喊到要走,外面三人本想要避開,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三人杵在窗口的模樣正好落進掀簾出來的慧霞郡主眼里,這一副聽墻角的樣子,任誰都會誤會。
慧霞郡主一張俏臉瞬間像五色盤一般變化難堪,干脆瞪著他們,李博勛見避無可避,撿起地上的馬鞭,上前遞給慧霞郡主:“見過郡主,這是您的馬鞭?!?p> 晏娘在身后規(guī)矩地彎腰拱手,卻在悄悄觀察這個女子,昭陽公主的女兒,她怎么都得關心一下。
慧霞郡主奪過李博勛手上的馬鞭,見是李博衍的哥哥,她也不給好臉色,氣“哼”一聲就繞過他們走了。
三人暗舒一口氣,終于要邁步進軍營,卻聽身后——
“且慢?!?p> 只見慧霞郡主走了幾步又退回來,盯著李博勛后面的晏娘一直瞧,晏娘垂眸低頭不動,心里卻已經(jīng)打起了鼓。
慧霞郡主開口了:“這個小兵,皮膚也未免太嫩了些?!闭f著話就迅速出手,分明想一把扯下晏娘的頭盔,“我看是個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