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后,陳少磊出現(xiàn)在了食堂四樓的會議中心,他扒著門往里面探腦袋。
他今天穿著一件藍白色條紋衫,下面一條短褲,頭上還戴著條白色發(fā)帶,這身裝扮既青春又活力。因為是一路跑過來的,他出了不少汗,一頭亂發(fā)濕漉漉地黏在一起,一小撮一小撮地立著,特別像正發(fā)怒的獅子——男性荷爾蒙爆棚。
女生們一看見他,立馬就沸騰起來。
“又來了一個找童欣的?!?p> “這個倒是質(zhì)量不錯,長得真好看?!?p> “哎,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
排練的人比較多,梅子又坐在角落里,一眼沒有看到她,陳少磊也懶得找,干脆吼了一嗓子,“程素梅,出來!”
排練的人都“哇”了起來,媽呀!終于有個男生不是來找童欣的了,童欣也像大家一樣,好奇地打量著門口這個大汗淋漓的男生。
梅子害怕陳少磊下一秒就大喊“程冒煙”,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將他拉到外面的走廊上。
梅子問:“你來做什么?”
好像八輩子都沒見著女的,陳少磊一副賤兮兮的模樣,又跑到會議廳門口,問:“你們在做什么,怎么這么多美女?”
他正鉆在門口往里面瞟,童欣曼曼而來,這晚她穿著件黑色亮絲的T恤,在夜晚的柔光下,整個人熠熠生輝,陳少磊看得兩眼發(fā)直。
“這是你們院里的男生?”童欣問,話是對梅子說的,但她人走到陳少磊面前,笑意盈盈。
還沒等梅子否認,陳少磊已朝童欣伸出手,道:“陳少磊,啟超學院體育系大一新生?!?p> 童欣握著他的手,笑語著:“我就說文學院怎么會有這么陽光的男生,你好,我是童欣,新聞學院大一新生?!?p> “童欣?你的名字跟你的人一樣好聽?!?p> 名字跟人一樣好聽?人怎么好聽?梅子“噗嗤”笑了出來,原本挺棒的一段“商業(yè)互吹”,因為陳少磊肚子里沒啥墨水,整段給垮掉。
陳少磊扭過頭,狠狠剜了梅子一眼。
童欣問:“你跟程素梅是……”
梅子正要撇清關系,陳少磊搶先一步否認:“沒啥關系,就是高中校友,找她幫個忙。我要是請她吃飯,你賞臉作陪不?”
“當然可以,素梅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蓖姥詽M口答應。
機不可失,陳少磊當即拿出手機,道:“口說無憑,留個電話以表誠意?!?p> 童欣眼里含笑,把自己手機報給陳少磊,還交代他晃一下。
梅子在一旁看著,驚地嘴里可以塞雞蛋,原來長得好看的人都這樣交流聯(lián)系的???簡直干脆直接,突飛猛進,跟泡面一樣,給點熱水就完事。
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陳少磊說:“那今天不打擾你了,我找高中校友還有點事?!?p> 童欣道了聲“好”,便往會議廳去,走到門口,她回身對梅子說:“素梅,今晚不學新動作,我給你放假?!?p> “不用不用,我繼續(xù)……”梅子趁機要溜,被陳少磊一把拽住,看他那惡狠狠的眼神,梅子剩下的話自動消音。
待童欣的身影消失,陳少磊才放手,攤開手掌放到梅子面前,道:“給我點錢?!?p> 梅子問:“多少?”
陳少磊說:“你有多少?”
梅子便翻了翻自己口袋,掏出一堆零錢,正要數(shù),陳少磊一把就拿了過去,“謝謝了?!?p> 拿了錢,陳少磊便吹著口哨往回走,梅子怔怔看著他背影,將近兩百塊,那可是她半個月的生活費,可這又有什么辦法?誰叫他們家虧欠他。陳少磊突然回頭,梅子趕緊轉(zhuǎn)身,不讓他看到自己的悵然。
陳少磊說:“喂,你送送我,你們學校太大了,我怕迷路?!?p> 你來的時候怎么就沒迷路?梅子沒好氣地想,但迎上陳少磊那不容置喙的眼神,她還是乖乖地跟了上去。
啟超學院離南笙大學并不遠,從南笙的東側(cè)門出去,沿筆直的馬路走八百米,就是啟超的后門。一路上,梅子低著頭,默默無聲地跟在陳少磊身后,不知不覺中,已到了東側(cè)門,陳少磊突然停下來,梅子沒有看路,直接撞了過去。
“你眼睛長頭頂了嗎?”陳少磊又大聲呵斥,梅子一聲不吭。
“喂,”陳少磊的聲音突然溫和了些,“你怎么不問問我為什么要錢?”
梅子覺得奇怪,他們在一個學校六年,他缺錢了就找她,一直天經(jīng)地義,從來也沒解釋過什么呀!
陳少磊得意地說:“今天球賽我梅開三度,幫助球隊逆襲,大家要我請夜宵?!?p> 那不應該是別人請你嗎?梅子在心里嘀咕著,不過看陳少磊那殷切期待的眼神,梅子只好違心地說:“哦,恭喜你,你很厲害。”
“那是!”得了夸獎后,陳少磊終于沒再為難她,大搖大擺地走了。
簡直像個孩子,梅子望著陳少磊的背影無奈地搖頭。
東側(cè)門外是教職工小區(qū),與學校只隔了一條街,沿街都是歐式風情的小店,咖啡店、甜品店、水果店、花店……墻壁刷成淡淡的綠色,梁上掛著花籃,夜晚霓虹燈亮起來,一排排曲折環(huán)繞,似與星辰爭輝煌。
送走陳少磊后,梅子獨自走在小街上。小街熱鬧地很,九月,南方依舊是晴朗的夏季,不少店子將桌椅搬到外面,即可一邊品賞美食,又可一邊享受夜景。梅子聞聲看過去,各色彩燈,琳瑯滿目,你來我往,摩肩擦踵,紛紜的世界中,梅子一眼就瞧見了他——那個孤獨而堅定的晨跑學長。
學長坐在一家咖啡店前的雕花鐵椅上,一身黑T恤黑長褲黑球鞋,幾乎要與黑夜融為一體。與晨跑時不同,此刻他很放松,斜靠在椅子里,手里掐著一根香煙,偶爾吸上一口,更多的時候讓它靜靜在風中散落。
梅子一向?qū)ξ鼰煹娜藳]什么好印象,可在他的身上,只覺得他不開心。
許是梅子的目光太過密切,學長察覺到了,朝她這邊看過來,梅子忙轉(zhuǎn)過身,一頭竄進校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