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姑娘年紀輕輕,醫(yī)術就如此高明,在下十分佩服。”青無藥一邊退后了一步一邊說道。
這句話嚇得江自流一機靈,別啊,我可不想和你這個天下第一神醫(yī)搶生意,你做你的神醫(yī),我賣我的弗萊明,誰也不影響誰:
“先生開什么玩笑,要說年輕有為,先生才是如此,相比先生我就只是一個賣藥的,哪里稱得上有什么醫(yī)術?”
“江姑娘賣的那可是靈丹妙藥,能救無數(shù)人的性命,能治那些無藥可醫(yī)的疾病,有了姑娘這個藥,怕是有好多病都不需要我青無藥了?!?p> “先生這又是在和我說笑了,天下那么多的藥物,哪個不是能救人性命的靈丹妙藥?天下那么多的藥物,哪個又能是治天下所有疾病的萬靈藥?弗萊明是靈藥不錯,卻稱不上是萬靈藥,先生既然是個神醫(yī),總不好拿這種事情來和我一個賣藥的開玩笑吧?也不怕我當真了?”
青無藥把被風吹亂了的頭發(fā)攏到了一起,雪白的手指上面繞滿了烏黑的發(fā)絲,笑得和春風一樣柔媚好看:
“江姑娘若是能憑我?guī)拙湓捑桶堰@事當真,那江姑娘恐怕就做不出弗萊明這樣的神藥了。說我說笑,其實姑娘才是真的說笑的人吧?好了,時候也不早了,我要早些回天水去,伺候那些等著我的病人才是?!?p> “那就恭送先生了?!苯粤餍辛藗€禮,“先生一路平安?!?p> “有雅王爺?shù)馁N身侍衛(wèi)和我一起走,想不平安怕是也難。送就不必了,不知道江姑娘信不信,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命?!鼻酂o藥走到江自流面前,指尖在江自流的額前輕輕地點了一下,
“你我的命里注定日后還會相見,只盼姑娘到那時可千萬不要把我給忘了,還能記得我有個薄面?!?p> 江自流下意識地抬起手摸向了自己的額頭。
這大哥不會給我在腦門上下個毒吧?姐不會英年早逝吧?
然而轉念一想,其實青無藥不會在這個時候下毒,自己手里還捏著弗萊明的配方,這個第一神醫(yī)沒拿到手之前大概不會讓自己輕易就死了,我天,他這個日后還會相見,是不是要給我來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讓我把弗萊明給他交出來???
想到這里,江自流慫如狗,忙不迭地答道:“不敢不敢,沒有沒有。”
青無藥像是看出來江自流懷疑他會在自己手上下毒然后毒倒江自流一般,伸出了血紅色的舌頭輕輕舔過了自己的指尖,那個動作讓江自流想起了所有看過的關于誘惑、關于危險、關于美麗和恐怖的故事:“就此別過,后會有期?!?p> 說完,青無藥就像他來時一樣,踏著幾乎沒有力道的步子,穿過院子從大門里走了出去,門外有個人,離得太遠看不分明,牽過了馬來和青無藥一起上馬絕塵而去。
暮林棲后怕地搓著自己剛才被青無藥按住的手背,顫顫巍巍地說:“說真的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他了?!?p> 江自流點了點頭:“不瞞你說,我也是,但我覺得這事還沒完?!?p> 這話嚇得暮林棲一下就竄了起來,恨不得離地三米高,扶搖直上九萬里,她一把捂住了江自流的嘴:
“你這嘴怕什么說什么,說什么來什么的毛病你這是又給忘了嗎?!仙兒啊,你可快閉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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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青無藥離開為止,這個化骨奇毒的案子,這才是真的徹底結束了,這個有著三個國家的明爭暗斗,兩國王朝爾虞我詐的案子,終于和江自流三個人再沒有一點關系。
這個隱藏著暗潮洶涌的行館,伴隨著青無藥的離開,終于恢復了平靜,翞云闊看著江自流三個人在自己的花園里鬼鬼祟祟地拔花苗的樣子,只覺得好笑,十五歲就是十五歲,就算發(fā)生了這么大的案子,注意力依然是放在了這種讓人發(fā)笑的惡作劇上。
這三個女孩子,確實不是普通人,她們腦子里裝的盡是一些稀奇古怪卻處處合理的主意。
可是真的說起來,能讓他舍不得放她離開的,只有江自流一個人。
暮林棲身上的江湖氣太重,行為之間不夠穩(wěn)妥,遲早會在朝中捅出簍子;
金子銨穩(wěn)重一些,卻又不是一個有出入朝堂的勇氣的人;
只有這個江自流,身上有一種皇室豪門才有的大氣,行為之間禮數(shù)雖有不足卻依然稱得上滴水不漏。
這人要是男子,他說什么也要帶到疏勤去為自己所用,可惜是個女子,而且是個剛剛才及笄的小姑娘。
“太子這是舍不得這個江自流?”
方吾胥竭順著翞云闊目光的方向看去,前面正是江自流在往暮林棲身上的包里玩命藏著花苗,暮林棲在大聲抗議著什么,江自流卻全無所謂,手里一點遲疑都沒有,“這個姑娘確實有趣得緊。其實這三人都很有趣,只是江自流特別適合皇族而已。”
“這個姑娘,總讓我想到,若我自己不是皇族的人,是不是也能和她一樣活得這么任性灑脫?!?p> 翞云闊看著三個人打打鬧鬧的樣子笑了起來,“我想到這里就不忍心把她關在皇室的牢籠里,不忍心看她再沒有了如今的樣子?!?p> “太子的身份,也不能對一個平民女子有意,更何況這樣一個不識禮數(shù)的女子,想來也不是太子喜歡的樣子?!?p> 翞云闊看了一眼方吾胥竭,嘆了口氣:“跟你說話,總是要沒樂趣些,有的時候你總說些我想偽裝的事情。我自然對她無意,她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哪里能讓我一個而立之年的男人起了興致?
我只是想,這么聰明又識大體的女子,流落江湖到底是可惜了。將來嫁人也只能嫁給一個平民人家,豈不是浪費了她這不輸給皇家人的智慧?”
“我跟了太子二十年,如今太子心里的事情,我總是希望自己能夠讀懂。太子如果覺得江自流流落江湖可惜,又不想把她關在宮廷內院,倒是好辦。”
方吾胥竭轉身看向翞云闊,“太子不如把江自流收為義女,但是仍然把她留在耀安,一個義女而已,就算在耀安也不算亂了皇家的規(guī)矩。而江自流就變成了太子的女兒,太子如果有朝一日登基為王,那她就是疏勤公主,到時候別說是嫁給達官貴人,皇親國戚也是可以的。”
“義女嗎?”翞云闊看著外面被暮林棲追得滿院子跑,一邊跑一邊上躥下跳的江自流又一次笑了起來,
“倒是個好辦法,我的救命恩人,我收她為義女,如此也不會被天下人笑話說我不知恩不圖報。那就這么辦,明日我便收她為義女,身在耀安,冊封之禮從簡,但郡主身份的環(huán)佩還是要準備妥當?!?p> “是,在下這就去辦。”
在屋外一把揪住江自流摁在地上的暮林棲這個時候還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正把疏勤郡主摁在地上摩擦,明天再這么干大概就是個掉腦袋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