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桓果然說到做到,從下一次考試開始,他幾乎是每道題都精準的選擇了錯誤的答案,雖然老師跟校長找他談過無數(shù)次,他仿佛渾然不覺似的,那張學(xué)校排名表上的第一,再也不是他的名字了,而在最后一行,他的名字總是并排跟穆熠的站一起,仿佛新來了一個釘子戶,兩人穩(wěn)穩(wěn)地占據(jù)了那個不被人光顧、讓人羞恥的位置。穆熠起初十分不解他的這種行為,但看到林晏桓常年冰冷的臉上居然因此露出一抹微笑的時候,他頓時恍然,可能這就是天才跟普通人的區(qū)別吧,就是這么的不走尋常路,愛搞一些反常的幺蛾子出來。明白了之后,穆熠倒也覺得開心,終于不只是他一個人排最后了,這件事拿回去跟父母說,也是一個讓人得意的談資。這么想著,他嘿嘿嘿的笑了起來。
只是這種得意并沒有持續(xù)多久,這學(xué)期剛過,林晏桓就對他說,自己要出國了。穆熠感到十分驚訝,頓時覺得不高興起來,本來林晏生因為學(xué)美術(shù)就不怎么經(jīng)常來學(xué)校了,現(xiàn)在連林晏桓也要走,那自己呆這里不是無聊死了?而且林晏桓不在,自己還跟誰去打聽林晏生喜歡些啥(雖然林晏桓從來也沒告訴過他,并且覺得這種方式很無聊)。纏了林晏桓好幾天,林晏桓的態(tài)度也沒有絲毫松懈,反而變得越來越不耐煩了,那天放學(xué)回家的時候,林晏桓猛地站住腳步,回頭盯著穆熠,說道:“你閉嘴吧!”
“又來這句?!蹦蚂诜藗€白眼,“你不去就不成嗎?那外國也都是人,不跟咱這一樣嗎?”
林晏桓瞪了他半天,突然冷哼了一聲,說道:“算了?!彼D(zhuǎn)身繼續(xù)朝家里走去,不想再搭理穆熠。
“怎么就無聊了?你跟我說說?!蹦蚂谮s了上來,一邊抬頭看了一眼林晏桓家里的陽臺,心里猜想著林晏生現(xiàn)在在不在家里,自己要不要厚著臉皮蹭一頓飯吃,好看看林晏生,他們已經(jīng)好幾天沒見面了。
“我姐沒在家?!彼坪蹩雌屏四蚂诘男乃?,林晏桓冷冷說道,他扭頭上下打量了穆熠一眼,突然冷冰冰的笑了,還隱約帶著些嘲諷,“我姐不喜歡你這個類型的,我勸你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p> “你不是你姐,你怎么知道!”穆熠有些惱怒,飛蹙起眉毛來。
林晏桓停住腳步,歪著腦袋看著穆熠,說道:“我當然知道,我是她弟弟,從小一起長大的。我姐喜歡什么類型的我心里一清二楚,你又鬧又傻,我肯確定你不是她喜歡的類型?!?p> 穆熠愣了愣,他本能的覺得林晏桓的這席話似乎帶著某種嘲諷的意思,頓時讓他的臉面有些掛不住。他想發(fā)脾氣,想反駁,但林晏桓的那兩道目光跟兩道冰柱子似的,把他那白皙的臉皮似乎一下子就戳透了,讓他心里產(chǎn)生了些許的慌張。
“那,那怎么了!”穆熠大聲說道,似乎想在氣勢上讓自己這次爭辯中占據(jù)優(yōu)勢,“我鬧我傻,可是我開心啊,我實誠啊,你姐也喜歡跟我呆一塊兒啊!每次我跟你姐聊天的時候,你也不在旁邊,不也覺得我倆聊得挺開心的?!?p> “那是你開心?!绷株袒附又呗?,“你嘰里呱啦說一堆,我姐接過幾次?”
“你這是嫉妒!”
林晏桓冷哼了一聲,沒說話。
“你嫉妒我喜歡你姐,而你沒喜歡的人?!蹦蚂陬D時哈哈大笑起來,“被我看透了吧?嘿嘿,我才不聽你的話,感情是我跟你姐的事,你這個第三者不懂?!?p> “你才是第三者!”林晏桓皺起了眉頭,加快了腳步,走進電梯的時候,狠命戳著按鍵,想讓門快點關(guān)起來,好把這個煩人的蒼蠅關(guān)在外面。
但穆熠怎么可能讓自己被關(guān)在外面,他擠了進來,沖林晏桓做了個鬼臉,按下了林晏桓家所在的樓層。
跟林晏桓說的不同,林晏生正在家里。她幫著母親做飯呢,母女兩個在廚房里忙活著,十分和諧。林盛銘則待在書房里,似乎在研究什么東西。
“叔叔!阿姨!”穆熠一進門就大聲喊了起來,在這個安靜的環(huán)境里激起了一陣一陣的波浪。他總是這樣,跟一團火似的,走哪就想把哪兒的氣氛燃起來。聽見他的聲音,沈靜由從廚房里探出頭來,笑著問道:“小熠來啦?”
“嗯!”穆熠用力應(yīng)了一聲,“我叔叔呢?”
“在書房呢!”
穆熠轉(zhuǎn)身就要往書房跑去,被林晏桓眼疾手快拉住了,“我爸在書房肯定有工作要做,你別去打擾他,不然他會罵你?!?p> 穆熠不樂意的停住腳步,轉(zhuǎn)身往廚房走去,剛進廚房,他就笑呵呵的說道:“阿姨,正在做飯呢?”他眼尖的看見了林晏生,林晏生穿著一襲潔白的裙子,挽起袖子露出光潔的兩條手臂,正在幫忙洗菜。
“哎哎哎!晏生,你別洗,讓我來洗!”穆熠急忙擠到林晏生旁邊,搶過了林晏生手里的菜,笨手笨腳的洗了起來。林晏生驚訝的看了他一眼,不由得笑了,說道:“還是我來洗吧。”
“別呀,手洗壞了咋辦?你去玩,我?guī)桶⒁虂碜鲲??!?p> 林晏生哭笑不得的看著穆熠,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她看到穆熠的書包還在肩膀上,就說道:“那你把書包給我吧,我給你放到客廳里去?!?p> “好嘞!”穆熠眉開眼笑,急忙把書包卸下來交到林晏生的手里,癡癡地望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面,才低頭認真的洗起菜來。
這一幕都被沈靜由看在眼里,她笑望著兩個孩子,搖了搖頭??磥砗⒆娱L大了,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了,雖然看起來好像有點胡鬧,但畢竟是美好的青春啊。
林晏桓看見姐姐手里拿著穆熠的書包出來,淡淡問道:“他又搶你的活計做了?”
“這是什么話。”林晏生笑道,“可能他天生就熱心腸,愛幫人做事吧?!?p> 林晏桓哼了一聲,走進自己的房間關(guān)上了門。林晏生對眼前這一幕都習(xí)慣了,她在桌邊坐下來,看看穆熠的書包,又看看弟弟的房門。他們一家人從來都是這么淡淡的,只有在穆熠來的時候,家里才熱鬧一些。想到穆熠,林晏生不由得笑了起來,在她心里,穆熠真的是個神奇的物種,別人都不愛跟她親近,只有穆熠喜歡黏在她身邊,雖然有時候確實吵鬧了一些,但她在他的身上,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溫暖跟在意。穆熠是毫不吝嗇的對她表達出了自己的心情,而自己,卻是害怕表達出感情來。從小到大,母親總要教她矜持、內(nèi)斂,說女孩子太過于表露內(nèi)心,會容易被別人利用,對于每個人,她都要謹慎禮貌的去對待,當確定這個人可以和諧相處的時候,再去托付自己的真心。林晏生從來沒懷疑過母親說的話的真假,她也都是按照母親囑咐的去跟別人相處的,但她自己總是謹慎禮貌地對待別人,跟她同樣年紀的女孩子卻堅持不了她能確認自己托付真心的時候,就放棄了跟她做朋友。所以,直到現(xiàn)在,林晏生也沒有一個真正的朋友,而對林晏生來說,自己周圍的那些女孩子不論喜好還是相處方式,都不能達到她對朋友定下的標準,久而久之,她的話也越來越少,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漸漸地對外界不聞不問了。
只有穆熠不一樣,穆熠對她的客氣疏離仿佛從來都看不見,總是執(zhí)著的用著自己的方式去溫暖她的那顆淡漠的心。林晏生對于男女情愛并不是很懂,她在書里看到過幾次,說那是如火般熱情的一個魔物,能將人的心變成一塊甜蜜的糖,也能變成燃燒著嫉妒火焰的地獄。她沒體會過這種感情,對于穆熠,她的心也沒像書里說的那樣變成一塊糖或者一片地獄,他就仿佛一支畫筆,順其自然的陪伴在林晏生這塊“畫板”的旁邊,為她的生命點綴上一片熱鬧的、燦爛的顏色。
雖然他的陪伴跟家人的陪伴一樣,然而在她的心里,他跟家人的地位總是不一樣的,但是哪里不一樣,林晏生又說不上來。她不愛琢磨這些,一琢磨就覺得腦子痛,便把這個問題放到了一邊,起身朝廚房走去,看還有沒有自己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這頓晚飯,因為穆熠的存在,而變得熱鬧非凡。幾乎是吵吵鬧鬧的吃過飯,沈靜由收拾了碗筷去洗碗,林晏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準備著出國用的東西,林晏生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撿起了那本沒看完的畫冊。這個大房子里的人吃完飯后各自忙著各自的事,頓時又安靜了下來。
穆熠是受不住安靜的,他不敢去打擾林晏生,就跑到林晏桓的房間里,問這問那,直到林晏桓不耐煩,兩腳把他踢出去,關(guān)上了門,他才移著腳步挪到林晏生的房門前,輕輕敲響了門。
“進來?!绷株躺穆曇魝髁顺鰜?,淡淡的,又柔柔的,彈棉花似的彈了穆熠的心一下。
他推開門,放輕腳步走了進去。林晏生坐在飄窗邊,正借著從頭頂上傾瀉下來的臺燈的柔光看書,整個人美麗的仿佛一件雕塑,不容褻瀆。
穆熠找了個小凳子,坐在林晏生旁邊,打算就這么望著林晏生,就算不說一句話,他心里也滿足。但林晏生看見是他進來,早就放下了手里的畫冊,睜著一雙疑惑的眼睛望著他,示意他說話。
“我,我——”穆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撓了撓額頭,說道,“他們太安靜了,那個,晏桓不讓我煩他——”
林晏生諒解的笑了笑,說道:“晏桓從來都是這樣,連我們?nèi)ゴ驍_他,他也覺得不高興,你別放在心上?!?p> “沒有沒有,我是那種人嘛!”穆熠笑了起來,眼睛彎成了俏皮的弧度,在臺燈的光線下,精致的仿佛一個娃娃,“那你,那你明天早上還去學(xué)校嗎?”
林晏生看了一眼手旁的時間計劃表,搖了搖頭。
穆熠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失落下來,他呆呆地看了林晏生一眼,又低低的垂下頭去。
“怎么了?”林晏生象征性的問了一句,他經(jīng)常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而露出這樣的表情,次數(shù)多了,就算不解,她卻也不怎么在意了,只是偶爾問一問,以免氣氛因此變得尷尬起來。
“你不去,晏桓也不去,學(xué)校真沒意思。”
林晏生噗嗤笑了出來,有時候她真的不理解穆熠的腦回路,說道:“學(xué)校本來就是學(xué)習(xí)知識的地方,就算我跟晏桓去了,那學(xué)校也不是用有意思沒意思來評判的,你怎么能這么說呢?”林晏生停頓了一下,想起前幾天去穆叔叔家吃飯的時候他們對自己的囑咐,便說道,“再說了,你的成績實在是太差了,叔叔阿姨也很擔心,怕你以后上不了好的大學(xué),從明天開始,你可要好好念書了?!?p> 穆熠的臉紅了,心中有些惱怒起父母來,他們肯定是把自己不學(xué)無術(shù)的場景生動形象的都描述給林晏生聽了,回去可得要好好跟他們商量一下,不要讓他們再在晏生跟前說自己的壞話。心里雖這么想,但他面上沒露出什么,只是笑著點點頭,再點點頭。
“那你以后,要去哪里上學(xué)?。俊蹦蚂谕蝗幌肫饋硪粋€問題,問道。
“將來的事說不準?!绷株躺χ瓬缌松磉叺呐_燈,站了起來。
“那我明天放學(xué)了能來看你不?”
“你想來就來。”林晏生披上了一件外套,天氣有些涼了。
“你明天有事嗎?”穆熠躊躇了一下,感到有些緊張,“我想,我想帶你出去玩。”
“去哪里啊?”
“我知道有一個地方,你肯定喜歡!”
林晏生還不知道自己會肯定喜歡什么,但她的好奇心被穆熠勾了起來,便答應(yīng)了他,想看看這個“自己肯定喜歡”的地方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地方。
第二天,林晏生陪著父母將林晏桓送上飛機之后,便回到了家。她先是去了一趟畫室,課程結(jié)束了之后,腦袋里靈光一閃,自己構(gòu)思了許久的那幅畫竟然在腦袋里面活了過來。她十分激動,在畫板前坐下來就開始描畫,一直畫到太陽落山,路邊的路燈亮起,鐘表的指針指到了9這個數(shù)字上。她伸了個懶腰,完完全全忘記了自己跟穆熠的約定,將畫紙從畫板上取下來,小心翼翼地卷起來,收拾了東西,踏上了回家的路。
在自己家所在的樓下,她看到了穆熠的身影。他坐在長凳上,腦袋低低的垂著,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林晏生頓時想起了昨晚那個小小的約定,她皺起了眉頭,責怪著自己怎么忘記了,但轉(zhuǎn)念一想,自己那副畫構(gòu)思了那么久,今天下午的那個靈感來之不易,就算自己記著,也會想辦法拒絕了的。這么一想,她的眉毛舒展開來,朝穆熠走去。
“你怎么在這?”
聽見她的聲音,穆熠似乎觸電似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呆呆地望著她,見她懷里抱著一大堆東西,委委屈屈的說道:“我在等你?!睕]等林晏生說話,又急忙問道,“你去畫畫了嗎?”
“嗯,今天下午有課?!绷株躺⑽⑿α诵Γ皩Σ黄?,忘記跟你的約定了。”
“沒事,沒事?!蓖矍叭缣m花一般的女子,自己從下午到晚上所承受的煎熬跟等待全都消失無蹤,穆熠重新展露了笑顏。他有一個特異功能,就是悲傷會自動去無蹤,就算去不了那個林晏生肯定會喜歡的地方,但只要他能跟林晏生待在一塊兒,去不去也無所謂了。
“這樣,明天我一定跟你去?!绷株躺鸀榱藦浹a自己的過錯,主動提出了這個建議。穆熠當然喜滋滋的接受了,他送林晏生上樓,看著她進去了之后,才拖沓著腳步慢悠悠的朝家里走去。
“她應(yīng)該也是喜歡我的吧?”他在心里琢磨著,“要是別的男生跟她提出這樣的要求,她肯定會拒絕的,可是剛剛她主動說明天會陪我去了!不對不對!”他又使勁搖了搖頭,“晏生平時都不搭理別的男生的,估計別的男生跟她說話,她都會不理,看來我在她心里還是有地位的,不然她可就不理我了,還答應(yīng)我干嘛?!边@么想著,穆熠覺得心里越發(fā)的開心了,他幾乎手舞足蹈起來,在那條寂靜的小路上,蹦蹦跳跳的朝前走去。
第二天上完了課,跟穆熠通過了電話,林晏生在自家樓下的長凳上坐著等穆熠。她不想讓穆熠去家里找她,感覺總是怪怪的。他們不再是小孩子了,穆熠早已長成了一個大小伙子,她也已經(jīng)知人事,成了一個大姑娘了。如果說還像小時候那般毫無心思的在一起玩耍,她卻也做不到了。而且自從昨天穆熠來家里之后,父母親好像總有話要對她說,結(jié)果到跟前了,卻又笑瞇瞇的不說話了,弄得她滿心的不解。她本能的覺得父母親可能是誤會她跟穆熠什么了,但是他們不說,她也不好解釋,只好沉默著,相機而動。
在樓下等了沒多久,就看見了穆熠的身影。他走的很急,幾乎小跑著,到林晏生能看到他的地方,卻又停了下來,整理了一下衣服,喘了兩口氣,慢悠悠的走了過來,笑瞇瞇的問道:“你等多久啦?”
“沒等多久?!绷株躺玖似饋?,微微笑著,說道,“走吧,你要帶我去什么地方?”
穆熠走到林晏生旁邊,同她并肩走著,嘴里嘰嘰呱呱的說道:“你肯定會喜歡,不是我說大話,就算我不懂藝術(shù),那地方也可美了!”說著,他眼前似乎看到了那情景似的,不由得瞇起了眼,滿足的笑了。
林晏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懂他為什么這么興奮。她整理了一下裙子,開始回想起昨晚的那幅畫來,雖然穆熠還在身邊兀自滔滔不絕的說著,她卻一句也沒聽進去。
“晏生!晏生?”
穆熠喊了兩聲,林晏生才回過神來,她抱歉的笑了笑,疑惑地看著他。
“晏桓走的時候沒怪我吧?我因為要上課,沒去送他?!蹦蚂诘膬芍谎劬Ψ胖猓m然嘴上說著林晏桓,但心思顯然沒在林晏桓身上。
“不會。”林晏生笑著搖搖頭,“我弟弟你也知道,怎么會因為這個而生氣。”
穆熠仔細回想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笑了,“說的也是,他應(yīng)該都沒發(fā)現(xiàn)我沒去送他的?!?p> “那你今天上課好好聽講了嗎?”林晏生又問,她扭頭望著穆熠。
在黃昏的光線下,女孩子的臉蛋顯得特別晶瑩剔透,她的兩只眼睛仿佛兩顆翡翠瑪瑙,在夕陽光中閃爍著光。穆熠的臉因為她目光的停留登時就紅了,他嘿嘿笑了兩聲,迅速地點了點頭。
“你可別只是說著玩玩,快要高考了,真得要好好學(xué)習(xí)了?!?p> 穆熠答應(yīng)的十分堅定,既然是林晏生讓他好好學(xué)習(xí),那他就好好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嘛,有什么好怕的,難道他穆熠會怕學(xué)習(xí)?
兩個人并肩走著,林晏生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終于,在他們爬了十幾層樓后,行程結(jié)束了。穆熠興奮的朝前蹦了兩步,指著眼前快要落下去的夕陽,對著林晏生喊道:“美嗎?”
林晏生站定,望了望眼前的景色。這棟樓怕是這片最高的一棟樓了,眼前無遮無掩,天臺上幾乎撒滿了那夕陽溫柔的光線。她笑了笑,點了點頭,腦袋里卻又開始回想起昨晚的那幅畫來。
“你坐這!”穆熠指了指一把椅子,讓林晏生坐下來,自己卻將就著就在旁邊的臺階上坐下了。林晏生沒說話,兀自出神,穆熠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努力在腦袋里搜刮著話題,有些干巴巴的問道:“晏生,你喜歡這里嗎?”
“嗯......”林晏生心不在焉的應(yīng)了一聲。
“你要是喜歡,我以后就經(jīng)常帶你來?!蹦蚂诟吲d地說道,他的眼前甚至出現(xiàn)了他跟林晏生并肩站在這天臺上的情景,她依偎在自己的肩膀上,兩個人的背影在夕陽的光里很快融成了一體,永遠也不會分開。
林晏生出神的望著眼前的夕陽,過了幾分鐘,她閉了閉眼睛,又揉了揉,回頭問穆熠:“你剛剛說什么?”
“我說,你要是喜歡的話,我以后經(jīng)常帶你來。”穆熠毫不在意她沒聽進去自己的話,又認真的說了一遍。
林晏生笑了笑,說道:“沒事,路我記住了,我自己也可以來?!?p> 穆熠一時語噎,望著林晏生的側(cè)影愣了半天,小聲說道:“我也可以帶你來啊......”
“眼睛痛?!绷株躺秩嗔巳嘌劬?,瞧著那夕陽已經(jīng)埋了一半在地平線下了,深秋的風拂過她的身上,帶來一陣切膚的寒意。她站了起來,朝周圍望了望,說道,“我要回去了。”
“你眼睛痛?哪里痛?”穆熠跟著她站了起來,卻只顧著擔心林晏生的眼睛,絲毫也沒注意到她抱著胳膊微微顫抖的身體。林晏生搖了搖頭,說道:“可能是看著太陽太久了,好冷,我要回去了?!?p> “你冷嗎?”穆熠問道,急忙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了林晏生,“你穿著我的外套吧。”
“謝謝。”林晏生接過,披在自己身上,轉(zhuǎn)身朝樓梯門走去。
回來的路是以沉默鋪成的,不管穆熠怎么費力找話題,林晏生始終都只敷衍的應(yīng)一聲,她似乎在思考什么,注意力全在別的東西上,一點也沒認真聽穆熠說了些什么。直到走到了自家樓下,她停住腳步,望了穆熠一眼,說道:“謝謝你帶我去看夕陽?!彼淹馓走€給穆熠,轉(zhuǎn)身就要上樓。
“晏生!”穆熠叫到,他看著林晏生回頭,疑惑地望住他,卻頓時失了勇氣,好半天,才問道,“那,那以后我還能帶著你去看夕陽嗎?”
“當然可以啊。”林晏生痛快應(yīng)道,她有些不解穆熠此時的反應(yīng),笑了笑,轉(zhuǎn)身疾步進了一樓大堂。她的靈感突來,著急要把出現(xiàn)在自己腦海里的那畫面記錄下來,沒有認真去想穆熠為什么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而穆熠站在原地,傻笑著,直到林晏生的身影消失在拐彎處,他才往后退了兩步,抬頭望著林晏生家的陽臺,滿足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