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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樹上的風(fēng)箏

第十一章 訂婚(一)

落在樹上的風(fēng)箏 清清清洲 5273 2019-05-07 09:00:42

  林晏生趕在中午吃飯前回到了家。門是大開著的,里面隱隱傳來說話聲。林晏生疑惑地探頭朝里面看了一眼,換掉鞋子,穆熠到現(xiàn)在都沒聯(lián)系自己,恐怕還沒醒,這個時候來自己家的,應(yīng)該是父母。

  聲音是從自己臥室傳來的,壓得很低,不時笑鬧兩聲。林晏生放下包包,往里一看,原來是林晏桓來了,他坐在床邊,正端著碗給穆熠喂飯吃,穆熠左扭右扭,怎么都不肯吃,一副被威逼的樣子。

  “晏桓,你怎么來啦?”林晏生笑道,驚訝的看著弟弟。林晏桓已經(jīng)工作了,每天都很忙,早出晚歸,住在家里都難得見上一面,更不要說搬出來之后了。到現(xiàn)在,他們姐弟兩已經(jīng)半個多月沒見過了,今日一見,見他消瘦了一些,面容卻更嚴峻了,想必是工作上的事讓他費了些心神。本來父母堅持讓他繼續(xù)念書考博的,林晏桓卻不愿意,他說學(xué)習(xí)知識在怎樣的情況下都能學(xué)習(xí),他想快一點進入社會積累實踐經(jīng)驗。弟弟的心思一向讓人捉摸不透,又倔,父母拗不過,也就答應(yīng)了。

  “今天休息,爸媽讓我來看看你?!绷株袒刚f道,他把碗湊到穆熠嘴邊,想把勺子塞到穆熠嘴里去。

  “晏生!你可算回來了!”穆熠見到林晏生如同見到了救命稻草,他一把推開林晏桓的手,掀開被子準備要下床。

  “不行!”他的手被林晏桓壓住了,“病還沒好,不能下床?!?p>  林晏生笑了笑,在床邊坐了下來,摸了摸穆熠的額頭,說道:“晏桓說的是。體溫量了沒?現(xiàn)在多少度?”

  “37.5°?!绷株袒刚f道,把碗又遞到了穆熠嘴邊。

  “這個粥難吃死了,我不吃?!蹦蚂诮械?,“再說了,37.5°算什么發(fā)燒,我已經(jīng)好了,你們別拿我當殘疾人看了!”

  林晏桓冷冷的盯著他,不為所動。

  穆熠把求救的眼神轉(zhuǎn)向林晏生,說道:“晏生,你管管他,打他我又打不過,被他逼了一早上了,我就想吃個紅燒肉,我做什么孽了我?!?p>  “算了算了?!绷株躺眠^林晏桓手里的碗,笑道,“要不今天回我家里吃吧,我也好久沒回去了。”

  穆熠一聽,興奮地從床上跳了起來,他抬腳沖林晏桓腰上踹了一腳,說道:“快起開,我要穿衣服?!?p>  “隨便你?!绷株袒赴欀碱^,躲開他的腳,起身出去了。

  一到林晏生家里,穆熠就好像到了自己家似的,這里竄竄,那里摸摸,狼吞虎咽吃完一碗飯,吞下了藥,量了量體溫,果然已經(jīng)退燒了。穆熠得意洋洋的對林晏桓說道:“你看吧,我就說是床上躺出來的,出來跑一趟病就全好了?!?p>  “你幾歲了?”林晏桓不回答他的話,反而冷冷問道。

  穆熠看著他,呆呆說道:“24啊?!?p>  “你以為你還是三歲小孩子呢?你穩(wěn)重點吧,丟人!”林晏桓丟下這句話,轉(zhuǎn)身進了自己房間。穆熠哭笑不得的看著那扇門,扭頭對林晏生說道:“這么多年你是怎么忍下來的?換我我簡直不能忍?!?p>  “他也就對你這樣?!绷株躺Φ?,“從來不會對我和我爸媽這樣的?!?p>  穆熠不滿的翻了個白眼,突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lǐng),說道:“不過他說的也對,畢竟我現(xiàn)在也是社會人士了,得穩(wěn)重一點。”他激動的說道,“晏生你不知道,我去我爸公司實習(xí)的時候,那些員工看我的眼神,他們什么工作都不敢安排給我,要不是我爸下達了鐵命令,估計這一周我就摸魚過來了。也怪我爸,一下子給我弄那么多工作,我哪里做的過來,累的我頭發(fā)都掉了十幾根,你摸摸,看我頭發(fā)是不是少了?”他把腦袋湊到林晏生手底下,蹭了蹭。

  林晏生認真的摸了兩下,說道:“沒少啊?!?p>  “少了,我今天早上梳頭的時候感覺做發(fā)型都撐不起來了。”穆熠懊惱的說道。

  “你爸也是為了你好,你現(xiàn)在累點,將來就會輕松點。”

  “你怎么說話跟我媽一樣一樣的?!蹦蚂跍惖搅株躺?,笑瞇瞇的說道,“不過也是,我們家的兒媳婦兒,怎么可能跟我媽不像?!?p>  林晏生側(cè)眼白了他一眼,說道:“你現(xiàn)在說話怎么油腔滑調(diào)的,你是不是想挨打了?”她抬手作勢要打他,穆熠急忙躲過,摸了摸后腦勺嘻嘻笑了。驀的,他想起來什么似的,問道:“對了,今天早上你去哪里了?我一覺醒來沒看到你,本來想給你打電話,結(jié)果林晏桓那個瘟神一來,我電話都沒得打?!?p>  林晏生低頭整理著書架上的書,說道:“我去看了一下陶綺芮。”

  “嗯?”穆熠驚訝的看著她,問道,“你怎么去看她了?”

  林晏生呼了口氣,說道:“她也實在——實在可憐,我想去安慰安慰她來著。”

  穆熠垂下頭,思量了半晌,說道:“也是,我想象不出來如果我媽不在了,我是什么感受,應(yīng)該會很痛苦,去看看她也是應(yīng)該的?!?p>  “她以前在學(xué)習(xí)上畢竟幫了你不少忙,以后不要對她那么冷淡了?!绷株躺f道,細心擦掉穆熠睫毛上掛著的一?;覊m。

  “你不吃醋啊?”穆熠趴在桌子上仰頭看著她,乖巧的仿佛一個小男孩兒。

  “都說開了,我還吃什么醋?!绷株躺α诵?,“總不能因為你跟我在一塊兒就不讓你跟異性來往了吧。你心里有數(shù)就好了,如果你心里沒數(shù),做出不尊重你我的事,那也只能說明你不是值得我托付的人。”

  “沒那么嚴重?!蹦蚂诩泵πΦ?,“我心里有數(shù)的很,我都跟別的女生保持非常非常安全的距離啦?!?p>  “我知道?!绷株躺罅四笏谋亲?,溫柔的笑了。

  林晏生罕見的沒有趕他回去,而是跟他一起出去走了走。兩人來到當初看夕陽的那個天臺上,互相依偎著坐下來,想起當年的事,他們都覺得又是好笑,又是溫馨。眼前蓋起了幾棟高樓,遮擋住了遠方的地平線,穆熠不滿的說道:“蓋這么多樓,都看不到夕陽了。”

  林晏生靠在他的肩膀上,望著那幾棟樓,突然問道:“穆熠,你到底喜歡我什么???”

  穆熠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他撓了撓額角,說道:“只要是你,我就喜歡?!?p>  “總有個眉目吧?!绷株躺鷨柕?,“我身上有哪一點,讓你喜歡我?”

  穆熠捧起她的臉,認真的說道:“我不知道,我也說不上來,但只要你跟我在一塊兒,我就覺得特別開心?!?p>  “我也是?!绷株躺[著眼,微微笑了。

  “晏生。”穆熠略微停頓了一下,“要不,我們訂婚吧?!?p>  “什么?”林晏生驚訝的看著他,拉下他的手,“訂婚?”

  “嗯。”穆熠堅定地點了點頭,“我想好了,酒宴就在國福大酒樓辦,親戚朋友呢我們就請一些關(guān)系好的,大家聚到一起吃個飯什么的。對了,你看下你喜歡什么樣的婚紗,我們?nèi)ベI一條——”

  “等下?!绷株躺鸁o奈的看著他,“我還沒同意呢,你計劃這么多干嘛?”

  “我覺得你肯定會同意。”穆熠握住她的手,激動地說道,“我迫不及待想看到你穿婚紗的樣子。”

  “穆熠?!绷株躺櫰鹆嗣碱^,“你不覺得我們現(xiàn)在訂婚太早了嗎?”

  “不早啊?!蹦蚂趽u了搖頭,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著她。

  “我們都剛畢業(yè)沒多久,我的事業(yè)還沒起步,你才剛到你爸的公司實習(xí),現(xiàn)在正是要忙的時候,提訂婚是不是太早了?”

  “我不覺得啊?!蹦蚂谡f道,“訂婚是訂婚,忙活是忙活,兩個就不是一回事。訂完婚,你照樣做你的事業(yè),我照樣實我的習(xí),不是挺好的嘛。”

  “以后再說吧?!绷株躺D(zhuǎn)過身,望著遠方的景色,不說話了。

  “而且,這只是訂婚啊,我們可以一兩年后再結(jié)婚,不耽誤你什么的?!蹦蚂谛⌒牡目粗哪樕詾樗鷼饬?。

  這話說的倒也沒錯,挑不出來什么能反駁的地方,但林晏生就是覺得心里不舒服。訂婚、結(jié)婚,這兩個字在她心里太遙遠了,她壓根就沒想過。但是她跟穆熠在一起四年多了,終究還是要走到這一步的,她不是不愿意,只是覺得太早了,不合時宜。

  “晏生,你說句話啊?!蹦蚂诨瘟嘶嗡母觳?,把她的臉扭過來看著自己。

  “我覺得太早了。”林晏生的臉被他擠成了一個包子,使勁皺著眉頭說道。

  穆熠可憐巴巴的望著她,又擠了擠她的臉,“我們在一起都四年了,也都到了適婚年齡,怎么就太早了?!?p>  “我沒做好準備?!绷株躺终f道,她扒拉下他的手,釋放了自己的臉。

  “那從現(xiàn)在開始做準備嘛?!蹦蚂谛Σ[瞇的說道,“晚上回去我就跟我爸媽說,明天我就讓我爸媽上門提親去。”

  “穆熠?!绷株躺玖似饋?,她急的跺了一下腳,“你就不征求一下我的意見嗎?”

  “我征求了呀?!蹦蚂谝舱玖似饋?,握住她的兩邊肩膀,“你覺得太早了,沒做好準備,沒關(guān)系,這只是個訂婚嘛,辦個儀式就好了,等你做好準備覺得不早的時候,我們再結(jié)婚,怎么樣?”

  林晏生看著穆熠,知道如果自己現(xiàn)在不答應(yīng),他就會一直纏著自己,直到自己答應(yīng)為止。不過仔細想想,他說的也并無不可取之處,只是訂婚,又不是結(jié)婚,再說也耽誤不了什么,既然如此,不如給自己一個清靜、給穆熠一個安心,這樣想了想,林晏生嘆了口氣,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哎呀!”穆熠突然一拍頭,叫了一聲,“不行,晏生,你就當今天我什么都沒跟你說過,我現(xiàn)在先送你回去,走走走。”

  “干嘛?”林晏生奇怪的看著他,覺得他有點莫名其妙。但穆熠哪里容的她問,把她送到了家,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還不讓林晏生出門,一直在家里等她。林晏生皺著眉頭,一臉不解,林盛銘跟沈靜由也疑惑地看著她,問她穆熠怎么了。

  林晏生哪里知道,她搖了搖頭,轉(zhuǎn)身進了自己房間。在椅子上坐下來,她覺得心里有點亂,生出了些許莫名煩躁。

  等了大概有一個小時,穆熠回來了。他懷里抱著一束花,鄭重其事地半跪在林晏生跟前,深情款款的說道:“晏生,嫁給我吧。”

  林晏生皺著眉頭看著他費了好大勁準備的這出戲,覺得有些好笑跟無奈。林盛銘夫妻擠在門口,驚訝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場景,他們的兒子站在他們身后,也是皺著眉頭冷冰冰的瞧著這一幕。

  “我剛剛不是已經(jīng)答應(yīng)你了嗎?”林晏生皺了皺眉頭,說道。

  “剛剛那不一樣,太沒有儀式感了。”穆熠笑道,把花塞到她懷里,伸手從內(nèi)袋掏出一個小盒子,那是他剛剛跑到店里買的一枚戒指,他打開盒子,遞到林晏生跟前,再次說道:“晏生,嫁給我吧。”

  林晏生看著他,猶豫了好一會兒,她覺得這樣做有些幼稚、有些可笑,她并不在乎什么儀式感不儀式感的,可是看著穆熠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她還是伸出手去,點了點頭。

  穆熠高興地笑了,他把戒指套在她的無名指上,站了起來,笑瞇瞇的看了她一眼,又回頭看了林盛銘夫妻一眼。

  “叔叔阿姨,你們同意把晏生嫁給我嗎?”他問道,期待的看著他們。

  林盛銘和沈靜由面面相覷,好半天,他們才說道:“這是你跟晏生的事,只要你們決定了,就行了?!?p>  “晏生答應(yīng)我了?!蹦蚂诶株躺氖?,沖林晏桓做了個鬼臉,“以后你得叫我姐夫了?!?p>  林晏桓冷哼了一聲,什么也沒說,轉(zhuǎn)身離開了。穆熠并不在意,他望著林晏生,覺得只要她在自己身邊,就算是世界末日,他也不怕。

  于是,在穆熠的堅持下,穆昱愷夫妻也很快答應(yīng)了這件事。他們本來就不反對這門親事,反而十分積極,好好地計劃操持了一番,決心要給兒子跟晏生一個十分滿意的訂婚宴。他們訂好了酒樓,準備好了邀請函,前前后后花出去了不少錢,以此來表示自己的心意跟熱忱。林晏生任憑他們忙活著,并不參與,她依舊躲在畫室里畫畫,連門都很少出去。直到穆熠催著她去選婚紗,她才知道事情安排到了什么地步。

  “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你只要選衣服,到時候出席就可以了?!蹦蚂跍愒谒磉?,心滿意足的說道。這些天他連工作都沒怎么忙,就光顧著這件事了,跟著父母又是拜訪林晏生的父母、又是下聘禮,又是選地點、布置現(xiàn)場,但他卻不覺得累,反而覺得很開心。本來母親想讓林晏生來決定一些事情的,但穆熠怕打擾到她工作,怎么也不肯,就把一切都攬到了自己身上。他猜測著林晏生的心意,一切都盡量選她最喜歡的、最滿意的,當他站在現(xiàn)場中間環(huán)視一切的時候,他想到林晏生看到這一切的樣子,情不自禁就笑了出來。

  “訂婚選什么婚紗,挑件禮服就可以了?!绷株躺呀?jīng)習(xí)慣了穆熠替她決定很多事,只要不是太過于自作主張,她都可以接受。

  “行,那你先挑上,我怕萬一到時候要定做,還得用些時間?!蹦蚂诶税岩巫釉谒赃呑讼聛恚瑩沃掳涂粗?。

  林晏生放下手里的筆,扭頭瞧了他一眼,見他雖然一副沒怎么睡好的樣子,但眼睛卻亮晶晶的,仿佛兩顆浸了水的葡萄珠子。她不由得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fā),問道:“晚上沒休息好嗎?”

  “嗯?!蹦蚂诎涯樎竦剿母觳采?,悶悶的應(yīng)了一聲。

  林晏生心疼的看著他,說道:“再忙,覺也要睡好。”

  “我這是高興的。”穆熠沒抬頭,仍舊悶悶的說道,“一高興激動,就不容易睡著?!?p>  林晏生捧起他的臉來,笑道:“你怎么傻乎乎的跟個孩子似的?!?p>  穆熠望著她,抿著嘴笑著,真的好像一個單純的小孩子。林晏生憐惜的摸了摸他的臉,說道:“好,等會兒我出去就逛逛,挑件好看的小禮服?!?p>  “我跟你一起去。”穆熠急忙說道。

  “不用了,我也好久沒出門了,想一個人走走?!绷株躺f道,“你在這兒睡會兒,等我回來一起吃晚飯?!?p>  “不行,哪有挑禮服不帶男朋友的,我再怎么沒用也能幫你出出主意,相看相看?!蹦蚂诶p住了她的胳膊,撒嬌似的說道。

  “你聽一次我的話?!绷株躺料铝四槪b作生氣的樣子,“每次都是我依著你,你依一次我行不行?”

  穆熠見她生氣了,才放開了她的胳膊,不情不愿的說道:“行吧,那你準備要回來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記得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知道啦?!绷株躺浦玖似饋?,“趕緊去睡會兒,我看你眼睛都困得睜不開了?!?p>  “那你陪到我睡著。”穆熠拉住她的手,期待的看著她。

  “好?!绷株躺粗傻酱采希嫠春帽唤?,就在床邊坐了下來,拿著一本書看。等到穆熠發(fā)出細細均勻的呼吸聲之后,她才放下書站了起來,披了件外套出門。她在手機上已經(jīng)找好了幾家店,照著地圖的指示一家一家的逛過去。好久沒有一個人這么出去走走了,雖然走到最后腳有點痛,但整個人似乎都放松了下來。最后,她在一家店里找到了兩件比較適合的禮服,訂了下來之后,她拿出手機,給陶綺芮發(fā)了條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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