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仁義無雙用毒計
“主公,這次高麗來的兩人,全鎮(zhèn)永,24歲,現(xiàn)任高麗近畿東路捕盜捉守使,領(lǐng)著一千余兵丁,負(fù)責(zé)開城以東數(shù)縣的治安。他們?nèi)以诟啕愔荒芩銈€不大的世家,其叔父為戶部左侍郎。樸東階,23歲,自從其父在按察使任上病逝后便沒落,不過他科舉中試后又開始起復(fù)。他從知縣做起,現(xiàn)任御史。”
“他們倆都在現(xiàn)任上,怎么都愿意來明州?”
“回主公。全鎮(zhèn)永雖然勇于任事,但他叔叔嫌棄是個低卑的武職,正圖謀給他換個清貴職位,所以借著這個機會把全鎮(zhèn)永打發(fā)出來了,方便運作。樸東階因為得罪了權(quán)貴,被從州別駕位置上奪職,挪到御史這一閑職上。他舅舅是個大海商,樸東階正好借此機會出來散散心,順便造訪下他慕名以久的大宋江南?!?p> “存衛(wèi),你辦事得力,不到五個月,就被你找到第二波目標(biāo)了。而且相比第一波的閔雄觀、崔朿忠,這次還多了一位文官,存衛(wèi),你這事辦得好,非常好!”
“謝主公夸獎!”
“接下來就按計劃行事。到了昌國之后,海舟勞頓,兩人自然會得病一場,我也好盡地主之誼?!?p> “遵命!”
得知接見他們的是昌國知縣、探花郎劉伯陽出面,從高麗來的兩位“國際友人”那個
高興。看來大宋探花郎的名頭還是很好使,雖然還沒達到蘇學(xué)士讓高麗、東倭兩國人士納頭便拜的地步,但足以讓兩人覺得自己很受重視。
只是海路顛簸,第二日,兩位“國際友人”全鎮(zhèn)永和樸東階居然得病了,而且病得不輕,可把同行的高麗商人嚇壞了。
幸好探花郎急公好義,又秉承大宋讀書人不為良相便為良醫(yī)的優(yōu)良傳統(tǒng),精通醫(yī)術(shù)。把脈開方之后,安排兩人住下。告及兩人同行,病雖重,但無大礙,吃藥靜養(yǎng)就好。
果然,靜養(yǎng)吃藥幾日后,全鎮(zhèn)永和樸東階開始起色恢復(fù)了,又沒幾日,居然痊愈了。眾人紛紛稱贊劉伯陽這探花郎不僅學(xué)問好,醫(yī)術(shù)也好。而全鎮(zhèn)永、樸東階更是稱劉伯陽為救命恩人。
談了兩天詩詞歌賦,中間抽空花了半個時辰談好充滿銅臭味的經(jīng)銷權(quán)后,兩人又去明州慕名參觀一番后,還興致勃勃地寫了好幾首詩,呈給探花郎斧正。探花郎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兩人也知道了,上國名士是在跟他們留面子。只是他們不知道,探花郎劉伯陽心里在MMP,我自己就一文抄公,哪里懂詩詞歌賦鑒賞?說錯了多尷尬??磥碛斜匾屩磷饘氂?xùn)練我?guī)滋煸娫~歌賦鑒賞技能,別的不說,裝逼當(dāng)噴子用得上。
過了十來天兩人便隨船回了高麗。沒幾,眾人也慢慢忘記了這件事,只是幾人閑聊時會偶爾提及,這高麗官人身子可能真的不好,或可能不服大宋兩浙的風(fēng)水。這次全、樸兩人,上次閔、崔兩人,都是到了兩浙地界就犯病,幸虧明縣大老爺?shù)尼t(yī)術(shù)高明,救了他們的命,堪稱“仁義無雙”。
“主公,存曹來信了,說泰州棉紡廠事宜遇到阻礙了?!辟Z存仁稟報道。他現(xiàn)在是劉伯陽的機要記室,掌管機要室,負(fù)責(zé)收發(fā)各處的機要文字。
“出了什么事?”
“回主公,存曹說,蘇州常熟福山鎮(zhèn)有戶豪強,叫朱長煥,原本只是普通豪紳,后來拜認(rèn)蘇州應(yīng)奉局的朱勔為叔祖父,從此就張揚起來。泰州地處偏遠(yuǎn),本地世家實力不強,只隔著一江的朱長煥不敢在江南朱勔的地盤橫行,便把手伸進了江北泰州等地。他阻擾存曹買沙地和建棉紡廠,開口就要四成分子錢?!?p> “沒提是誰的產(chǎn)業(yè)?”
“提了,那廝居然放言,沒有他叔祖父朱勔開口,就是天王老子來了泰州也要交分子錢?!?p> “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眲⒉柪湫σ宦暤?,“朱勔此獠,原本是蔡老相公收的一只狗,因為咬人得力,斂財有方,入了官家的眼,就此氣焰熏天起來。”
“如果朱勔當(dāng)面,看在官家和蔡老相公的面子上,我還會給他三分面子,可是一只狗的狗居然也沖我呲牙咧嘴了,不打?qū)⒒厝?,只怕用不了幾天有人會騎在我脖子上拉稀的了。存仁,把陳工夫叫來?!?p> “是?!?p> “見過明縣大人?!弊詮谋皇诹苏牌飞先视滦N局螅惞し蛞恢迸Φ刈屪约撼蔀檎?jīng)官面上的人。
“陳工夫,你和船都被岳丈補為阿奴的嫁妝,從這里論,你叫我一聲東家也是可以的?!痹趧⒉栠@正牌子進士、正七品團練防御使和知縣面前,陳工夫這正九品的武官跟白身差不多。
“見過東家?!标惞し蚴莻€聰明人,聽得劉伯陽這般一說,知道有事,連忙開口附和道。
“陳工夫,你跑北邊比較多,知道這大江口上多盜賊嗎?”
“回東家,知道的。大江口上的盜賊多以江面海口上的沙洲為窩,所以也被稱為沙匪?!?p> “那你知道這沙匪里最大的一股是誰嗎?”
“回東家,據(jù)我所知,這沙匪最大的一股叫沙上飛涂老五?!?p> “沙上飛涂老五?”這名字夠傻的,“現(xiàn)在這伙人怎么了?”
“回東家,這伙人認(rèn)錢不認(rèn)人,去年收了我們東家,哦,許大東家的買路錢后翻臉不認(rèn)人,還出??诮傥覀兊拇?。許東家惱了火,就派我去收拾他們。他們一伙子江匪,居然敢到海里撈吃食,被我?guī)酥苯映死细C,涂老四一伙兩百來人全部被我綁了石頭沉了江?!?p> “那涂老四一伙覆滅的事是不是只有你和許東家知道?”
“是的東家,這沙匪一向蹤跡飄渺,有時候發(fā)了財上岸當(dāng)兩三年員外老爺也是可能的,錢用完了,收拾好家伙和船只又下水報號做買賣?!?p> “那好。你打著沙上飛的旗號,去趟大江,蘇州、泰州、通州都鬧一鬧,人不要輕傷,但聲勢動靜要鬧大些?!?p> “東家,這…”
陳工夫這一猶豫,劉伯陽看在眼里,慢悠悠地解釋道。
“陳工夫,沙上飛上岸鬧事,驚擾州縣,朝廷自然會震驚,肯定要派兵清剿。而大江口到閩州一線,官兵水軍中能打的、又有剿滅水賊經(jīng)驗的恐怕只有我們昌國駐防水軍這一支了。到時,只怕又要派你去剿滅沙上飛。怎么樣,剿滅沙上飛這份功勞你要不要?”
陳工夫的臉都要笑爛了,要是撈到這份剿匪功勞,只怕自己身上的官身又要往上爬一階了,給祖宗們的誥封又可以換換了。
“謝過東家老爺抬舉?!?p> “先別謝我,把差事聽清楚。剿滅沙上飛時,江匪們走途無路,躲進了常熟福山鎮(zhèn),以那里的豪強朱長煥一家為人質(zhì)。你身負(fù)重任,不能輕怠,又是官兵,豈能輕易與匪盜妥協(xié)。只好下令強攻,于是朱長煥一家與沙上飛江匪們玉石皆毀。朱家的底細(xì)都已經(jīng)摸清楚了,稍后給你?!?p> 陳工夫終于知道自家老爺真實用意了。這當(dāng)匪是我,剿匪也是我,自家這位明縣大老爺,不愧是讀書的探花郎,心計真是又黑又毒啊。
“東家,我今晚就點齊心腹之人,悄悄地出發(fā),干凈利索地給你把這事辦了。只是東家老爺,這事要辦到什么地步?”
“朱家男丁青壯都?xì)⒘耍成巷w一伙如此強悍,不死傷慘重怎么能滅得了他們。老弱婦孺被沙匪綁在他處,僥幸被你們救了。事情著緊辦,快年底了,兩浙路、淮南東路和政事堂絕不會讓這糟心事壞了官家過年的好心情,肯定會下急文讓我們把這沙上飛給剿了。說不定,不用等過年,你就能把事情辦妥了,等著領(lǐng)新犒賞。”
“東家老爺,你放心了。我跟許東家時,沒少辦這事,保證給你辦得妥妥的?!?p> “那就好,辦好了,回來等封賞?!?p> “恩府大人!”見到梁師成,王黼連忙拱手道。
“將明,有什么事嗎?”
“恩府大人,兩浙路和淮東帥司的急報你看了嗎?蘇州、泰州、通州被江匪驚擾,各州縣有多出鄉(xiāng)紳被劫,據(jù)聞上岸的是大江入??诘纳撤?沙上飛涂老四?!?p> “這一年兩浙路不平安啊,又出這么一趟事了?!绷簬煶赡樕蛔儯坏卣f道,“政事堂和樞密院接報后立即下文,讓昌國縣駐防水軍,全力剿滅那伙為禍的沙匪。探花郎不是已經(jīng)回報了,沙上飛一伙已經(jīng)悉數(shù)剿滅了嗎?
“恩府,我聽說蘇州常熟福山鎮(zhèn)豪強朱家,因為沙匪挾持為人質(zhì),剿殺時被傷及,青壯盡數(shù)死于非命?!?p> “那又如何?”
“恩府大人,據(jù)說這朱長煥拜認(rèn)朱勔為叔祖父,是其手下的一只狗?!蓖蹴氇q豫了一下,繼續(xù)說道:“我聽說,嘉德駙馬在泰州置地辦廠,被這朱長煥給惡了。不到一月,便有了這沙匪滅門之禍?!?p> 王黼真心覺得這也太巧了,戲本都不敢這么寫。
“將明啊,那朱家倒霉,沙匪被官軍追剿事急,哪里不躲偏偏逃進了朱家。這是天數(shù)啊,旁人能奈何?”
王黼看到梁師成的態(tài)度,也不再說這件事了,談起其它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