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妥協(xié)了。但我總覺得做賊心虛。阿元倒是心安理得,摟著我,睡得很舒心。我也挺奇怪,腦中都是一堆教條主義,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分辨清明,唯獨不敢做自己。
我按照傳統(tǒng)的對兒媳的要求來苛待自己,是否認為家公便是一個傳統(tǒng)的人?他是一個怎樣的人,我并不清楚,我只是想盡己所能,做一個完美的兒媳,以討好他。雖然很累,但也值得。
如果問阿元,他自然不把這些看在眼里,而且他也不會去討好父親。一切,皆是我的一廂情愿。只是一廂情愿也好,咎由自取也罷,這都是我愿意做的。
第二日起床,家公見到我從阿元的房間出來,沒有表現(xiàn)出詫異,也未對我有微詞,這讓我稍微心安。
“丁寧啊,阿元起床了沒,我們?nèi)ズ仍绮璋?。許久沒有喝過,有些想念??!”家公依然親切地對我說話,好似我們已相處許久,已十分熟稔,而不是僅僅一天。
“好啊,我也很久沒去過了。您等我們一下,馬上就好?!蔽曳瞪砣敕?,叫阿元起床。因為白天事多,阿元晚上寫稿至很晚,故今早還賴床未起。
“阿元,我們?nèi)ズ仍绮??!蔽夷弥路系拿q球,對著阿元的鼻子,逗弄著?!皠e鬧?!卑⒃拈_我,轉(zhuǎn)個身,繼續(xù)蒙頭大睡?!鞍职诌€在等我們?!蔽矣行┙辜钡卣f。
“我不想去,你們兩個去吧?!卑⒃挪还芪覀兊臎Q定,他不參與。
“不行?!蔽液軋詻Q。看來,我要拿出殺手锏了。我把手伸到他的胳肢窩,起先他還沒什么反應(yīng),翻個身繼續(xù)睡,或挪個地方,仍舊和一頭死豬一般。等我加大力度,摸準位置,撓得帶勁時,他終于無法安心入睡了。
“丁寧!你煩不煩???”阿元無奈地坐起,不禁吼道??煽粗业芍?,不發(fā)一言,他又似認識到自己的暴躁,趕緊放柔自己的語氣,“我起來就是了,以后不準撓我”。
“哼!”我傲嬌地率先走出門,但家公已不在客廳,也不在臥室??赡苁莿倓偽覀兇螋[,他先走了。
我們走下樓,碰巧家公在與一個鄰居聊天,見我們下來,家公便與那人告別?!拔覀?nèi)ダ系胤桨??!奔夜苯诱f,看來他以前經(jīng)常去。
也不知道他說的老地方是哪里,阿元牽著我的手,隨后而行。
地方不遠,十幾分鐘便到。此酒樓在一條小巷子里,面積不大,裝修還有些老舊。俗話說,酒香不怕巷子深。估計這里的味道確實正宗,因為在這么一個有些偏僻的地方,卻是人滿為患。我們來得有些晚,已經(jīng)沒有座位。那就等等吧。
等了一會兒,有一個老頭似乎認出了家公,非常高興地說:“沒想到,真的是你。你可有好長時間沒有來了?!?p> “是啊,十幾年了,我被調(diào)去XJ,沒時間回來?!奔夜袊@地說。家公原本一直在越城,縱使很忙,也能照顧家里,可是被調(diào)走后,就真的是有心無力。
“沒座位是吧?去我預(yù)留的包廂?!崩项^非常熱情地說。我原本以為家公會拒絕,沒想到他很爽快地回答,“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就這樣,我們跟隨而去。
“這是您的兒子和女兒嗎?”老頭看了我倆一眼,轉(zhuǎn)頭問家公。
“是兒子和兒媳。”家公開心地回答,好似為擁有這樣一對孩子,而自豪。
“真是郎才女貌,您老好福氣?!崩项^夸獎道。不過他在看向我的時候,多停留了一會兒。或許,因為我近期比較火,他多少有些印象,而我又與他這位老友扯上了關(guān)系,不免多了個心眼。
“您的孩子應(yīng)該也都結(jié)婚了吧?”家公笑呵呵地問。應(yīng)該每一對父母都是喜歡別人夸獎自己的兒女的,家公也不例外。
“孩子都好幾個了。”對方談起這個,眉眼都笑彎了。到了他這把年紀,最愛看的,便是兒孫承歡膝下。不論事業(yè)多大成就,似乎都不及兒孫滿堂。
“難得遇見你,今日都算我的?!崩项^豪爽地說。有人請客吃飯固然好,只是吃人嘴短,總覺得不好。我看了家公一眼,他也很窘迫?!安挥貌挥?,我們這不是成了吃霸王餐了?”
“雖然酒樓交給了兒子,但我還是有話語權(quán)的,你不用擔(dān)心?!崩项^拍了拍胸脯,義正辭嚴地說。原來,他是這家酒樓的老板,難怪有預(yù)留包廂,還這么豪氣干云。
不過這話說的,反令我們不好意思起來。我們不接受,并不是因為他手里的權(quán)力,而是不愿無功受祿,占人便宜?!袄嫌寻?,我不是這個意思?!奔夜B忙解釋。
“那就我請,你們只管放心吃?!崩项^不依不饒,好像我們不接受,就是瞧不起人。我不知是說他熱情好,還是說他強人所難。
“那好吧。”家公終究開口。盛情難卻,他也不好撕破臉皮。原本一樁好事,要是鬧得不愉快,反而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