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輕輕嘆息了一聲,繼續(xù)寫作。可是紙張上啪嗒啪嗒,一陣輕響,很快濡濕了墨跡,漫延開來。阿元,他竟然哭了。他在我不知的深夜,一個人默默哭泣。
思念是一劑毒藥,會痛得人整個身體抽搐痙攣。他的默默哭泣,變成了無法控制的壓抑痛哭。他緊咬自己的拳頭,不想吵醒隔壁的人。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房間的。我只知道,無論我在客廳哭得多大聲,都沒人聽到我的鬼哭狼嚎。
第二天醒來,阿元已經(jīng)在廚房準(zhǔn)備早餐。我有一刻的恍惚,好像昨晚不過做了一個夢,夢見阿元哭了。他現(xiàn)在精神抖擻的樣子,好像昨晚并未失眠,反而睡得很好。
“馬上就可以吃了?!卑⒃ь^,對著阿雅微微一笑,我卻看到了他眼里的陰翳和落寞。他應(yīng)該覺得很辛苦吧。思念很苦,無盡的等待也苦,沒有未來的愛情更苦。
準(zhǔn)備妥當(dāng),阿雅低頭細(xì)嚼慢咽起來。阿元卻一直盯著她,眼睛一瞬不瞬,定格了一般。阿雅也感覺到了他灼熱的目光,不自在地問:“干嗎這樣看著我?”
“沒事?!卑⒃崎_目光,也吃起早餐來?,F(xiàn)在是阿雅,不是他的阿寧,他得學(xué)會接受這突如其來的轉(zhuǎn)變。
吃完早餐,阿元便開車送阿雅去體育場錄制《新銳歌手》。這次錄制很順利,阿雅毫無意外重新回到第一的寶座。不過孫佳沒發(fā)揮好,幾乎墊底,不知會否被淘汰。
秦欽又來找阿雅,不過我們都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眼睛都在紀(jì)雪身上。但偏偏要打個幌子,明面上是來指點阿雅的,只是順便看看紀(jì)雪。
阿雅也不戳破他。原本后臺是不準(zhǔn)外人進入的,但秦欽作為一線歌星,連保安都認(rèn)得他,怎么也得賣個面子,所以他是暢行無阻,橫沖直撞。
賽后,阿雅看見秦欽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晃悠悠地蕩到了紀(jì)雪的房間外。他溜了進去,但沒多久,就見他灰頭土臉地被趕了出來。他做了什么?
“丁寧,你幫我去勸勸?”秦欽把希望傳給了阿雅,直接將阿雅推了進去?!鞍ィ?,我……”這到底是搞什么嘛?
房間里亂得很,化妝品竟然倒了一地,紀(jì)雪坐在凳子上,哭得稀里嘩啦?!澳氵€進來干什么?”繼續(xù)以為身后的人是秦欽,也就無所顧忌地罵了出來,“你個負(fù)心漢,干脆讓我死了,你也就放棄了。”
這是怎么回事?在紀(jì)雪眼里,秦欽是一個負(fù)心漢?他是不是曾經(jīng)做了什么,傷了紀(jì)雪的心?這又是一個復(fù)雜的故事。“對不起,紀(jì)老師,是我?!卑⒀庞仓^皮回答。我們并不想聽到更多關(guān)于他倆的隱私。
“你?”紀(jì)雪聽到阿雅的聲音,立刻詫異地轉(zhuǎn)過頭,“你怎么在這里?”她的聲音嚴(yán)厲,有隱私被侵犯的憤怒。但她的臉,因為哭泣,妝都花了,假睫毛都歪了。
她能如此不顧形象,對秦欽,應(yīng)該也是真愛吧。只是他們之間,或許存有誤會。而這個誤會經(jīng)過多年,依然橫亙在他倆之間,所以糾纏了那么久,兩人都不得解脫。
“是秦欽讓我進來的。”阿雅抱歉地說,“他說自己惹您生氣了,讓我過來陪陪你。”阿雅自然沒有背叛他,話往好里說,勁往一處使。不等她回答,阿雅已走到近前,“我?guī)湍阈秺y吧?!?p> “不用了?!奔o(jì)雪眼里還有淚,歪過臉去。但阿雅依然耐心地涂上卸妝水,幫她卸妝。同樣身為女人,對愛而不得的人,她總是帶著幾分親近和同情。
阿雅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安靜地卸妝。而紀(jì)雪也閉上眼睛,隨她折騰??諝夂馨察o,但有化妝品的清香,一縷縷地傳入鼻息。
待差不多時,紀(jì)雪眼角有一行淚,順著臉頰,緩緩地流下。阿雅也愣怔了。她心里的苦和傷,估計秦欽是不懂的吧。
“作為一個旁觀者,我覺得秦欽是真心愛你的?!卑⒀湃滩蛔〔辶艘痪渥?,但立刻被紀(jì)雪訓(xùn)斥,“你懂什么?”阿雅也不再開口。自己的感情,別人不懂;別人的感情,她也不一定懂。
“你走吧。”待阿雅弄完,紀(jì)雪開口,“叫他也走,不要再浪費時間。”
阿雅離開之前,回頭看了紀(jì)雪一眼。她的皮膚白皙而細(xì)膩,在白熾燈的照耀下泛著光。從外表,根本看不出她已三十多,若不是全身上下透出的悲傷,她應(yīng)該會是一個明媚的少女。
秦欽還在門口站著,沒有離開。看到阿雅出來,他立刻緊張地問:“怎么樣?她有沒有說什么?”
阿雅看了他一眼,怎么也看不出他負(fù)心的模樣?!八心阋院蟛灰賮碚宜!卑⒀耪\實地告知。
“為什么?”秦欽萬分絕望地后退,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毫無形象,“到底為什么?明明有時我感覺我們靠得那么近,她又猝不及防地推開我?!?p> “我們找個地方坐一坐,我有話想問你?!卑⒀畔雽⑺銎?,但他不為所動,“或許我可以幫你找到答案?!卑⒀殴钠鹩職猓堰@個閑事攬了下來。
聽了這話,秦欽立刻眼睛放光?!罢娴??”他快速地爬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塵,拉著阿雅就跑,“快走!”他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想要尋找答案。
這情緒轉(zhuǎn)變的速度也太快了吧?恍惚覺得,他剛剛沒有那么絕望。
他們找了一個肯德基,把等候的阿元也拉了去。這么晚了,茶樓、咖啡館皆已歇業(yè),只有肯德基二十小時營業(yè),給了他們暢談的空間。
阿元去點餐。秦欽拉著阿雅,已開始自己的疑問:“丁寧,她是不是還說了什么?”他自然知道,如果只是年齡問題,她不至于拒絕了他那么久。
“我無意聽到她罵你負(fù)心漢!”阿雅有些尷尬地說。她如此說,定是曾幾何時他做了什么事,被她撞見了?!澳闶遣皇歉渌嗽谝黄穑凰吹搅??”阿雅試探地問。
“放屁!”秦欽暴跳如雷,“我這輩子就愛她一個,哪里有其他女人。”他可是一見紀(jì)雪誤終身,從懵懂的年紀(jì),到如今成為一個有擔(dān)當(dāng)有事業(yè)的大男人。從頭至尾,他都不曾看過其他女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