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紅嫣記起來了!
這是那天同師父打架的黑衣長者,而眼前的紫衣少年則是那天惜字如金的貴公子。
喬松的眼神如墨,似乎能滴出來水一般,慕紅嫣從未見過師父這樣,立刻乖乖走到師父身后,覺得自己好像站在中間,很不合適。
喬松反而將她重新拉回來,道:“紅嫣,拜見你師叔?!?p> 慕紅嫣立刻恭恭敬敬的行了師門禮,輕聲道:“慕紅嫣拜見小師叔。”
湯蔭本來是挺高興的,但聽到她說的這個小字,臉上卻已然風(fēng)云變色,對著身旁的自家徒弟道:“徒兒,你師父我看起來很小嗎?”
不等他這徒弟開口,慕紅嫣連忙擺手道:“不,不,不小不小。紅嫣是看您比我家?guī)煾感。@才這樣稱呼的。”
說完,她立刻回身看著喬松。
可喬松好像自那人來之后,神色之間有些恍惚異常,簡直像換了個人。
湯蔭卻高興了,道:“不錯不錯,這丫頭我很喜歡。吳緒,快去拜見你大師伯,他可是乾坤劍主,又是東楚名人。百年難得一見,去吧,看個夠?!?p> 魏吳緒這才上前,也恭恭敬敬的行了個師門禮。
話說,湯蔭挑選徒弟的眼光向來不錯。打眼看去,這小伙子樣貌英俊,身高也尚可,雖然有些清冷不愛多話,但性子長起來應(yīng)該是沉穩(wěn)那一掛的,最重要的是,和他這個小徒弟站在一起,儼然是一幅畫,一副美人出仕圖,養(yǎng)眼得很。
湯蔭道:“如何?”
喬松道:“不錯,很是般配?!?p> 湯蔭彈去落在魏吳緒肩膀上的一片葉子,道:“那別廢話了,開始吧?!闭f完,掌中已經(jīng)多了一枚月魂,毫無猶豫的拋了出去。
不知他扔了有多高,慕紅嫣抬頭看著,還沒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喬松道:“你也太心急了?!?p> 湯蔭走過來,攬著他的肩膀,耳語一般的道:“師兄,你覺得,日后他們?nèi)舫杉伊?,誰來做這個一家之主呢。依我看呢,不如就似尋常夫妻一般,男主外女主內(nèi)?!?p> 喬松撥開他的手臂,道:“那可未必。”
月魂剛好在此刻從天空中墜落,只在山巔上空停留了一下,下一瞬間,就已百米之速迅速墜入到山巔之下
說完,兩人各自拉著自家徒弟,剛剛交代完畢。那邊魏吳緒神色微動,抽出長劍,已經(jīng)從山巔一躍而下。
慕紅嫣反應(yīng)慢了一拍,才想到,這里是萬丈高的蒼梧山巔,四周直挺挺的陡峭惡巖,凡人跳下去,怕是還未落地就會被插死在冒出來的尖石上。
可那紫衣少年居然看也不看的躍了下去。
這是找死嗎!
慕紅嫣回頭道:“師父,我怕?!?p> 喬松仍舊不慌不忙,卻在下一刻語出驚人,道:“怕什么,死不了的?!闭f著,已經(jīng)托住慕紅嫣的腰身,將她拋了出去
云霧瞬間繚繞在她周身,慕紅嫣看著深不見底的山谷,心里又驚又懼,只覺得自己的身子正在急速墜落??蓞s半天也瞧不見月魂的影子,可想而知,那少年已經(jīng)飛下去了多遠(yuǎn)。
想也不想,慕紅嫣終于朝著上空,憤聲道:“師父,你忘了我精元靈術(shù)全失啊?!?p> 喬松的聲音閑閑的傳來:“誰說的,你仔細(xì)運功看看。”
慕紅嫣正在痛苦之中,聽到這話,立刻中斷悲傷,啊了一聲。她將右手放在腰間,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的,凝斂氣息,壓制顫抖的聲音,道:“木劍,出身?!?p> 木劍聽到主人命令,早就興奮的蠢蠢欲動,一劍出身,馭幻成一把刀刃非凡的長劍,在紅嫣周身劃出無數(shù)道劍意,硬生生的將她此刻頭朝下的身子給翻轉(zhuǎn)了過來。
一道紫影在她眼前翻飛涌動,慕紅嫣倒吃了一驚,原以為自己會距離他很遠(yuǎn),不過這少年的功夫的確比她要強,應(yīng)該在她之上。想要奪取月魂,可非易事。
笨蛋!師父怎會讓你平白無故去送死!
腳下的長劍似乎在隱隱約約嘲笑她,若在平時,她也就認(rèn)慫了??稍谶@生死之間,不管是認(rèn)慫還是覺得有所依無所俱,毛用沒有。只有奪取月魂,方才能結(jié)束。
慕紅嫣伸手,試圖執(zhí)劍在手。
連星決的一招一式漸漸浮現(xiàn)在眼前。
第一卷,心法口訣。
她早就爛熟于心,就算再過去一百年的時間,也不會忘記。待到她又啟唇背了一遍,云霧開始一點點散開。
慕紅嫣只覺得心靜氣明,雙目仿佛開了天眼一般。能看到周身一切,甚至,身子已經(jīng)與魏吳緒,月魂并行。長劍反應(yīng)比她還快,帶著她就揮劍出去。慕紅嫣反應(yīng)過來,伸出左手去奪月魂。
魏吳緒身手更快,在她之前,已經(jīng)將月魂給推到了兩人身后。慕紅嫣愣了一下,看也不看就揮劍過去。雙劍交擊,連星決的一招一式皆為實攻,揮出去的每一道劍式或貼著他的心口,或劃過他的發(fā)梢,或掃過他的眉眼,接下來,就是兩手兩腳,皆為要害部位。
可卻都被魏吳緒一招招躲開了,甚至,接下來,他招式更猛。幾乎每一劍都會讓她躲閃不及,每每凝聚起來的內(nèi)力,都在對方的攻擊中消散于無形。
再一次躲閃過去,慕紅嫣已經(jīng)氣喘吁吁起來。她如今內(nèi)力不夠,凝不起氣,這樣我打你一下你打我一下,短期可以,長期她哪里能吃得消。這少年的功夫果真了得,她略略估算了一下,這么一兩個回合下來,應(yīng)該要比她高上一階。
趁著對方也停手了,慕紅嫣趕緊也收回長劍,迅速的說道:“等等等,等一下?!闭f完,她還是怕對方會毫不猶豫的攻擊過來,一邊已經(jīng)用手偷偷去摸劍柄。
可魏吳緒果然停了下來,也收回了劍。他面色看不出一點急促崩裂的慌亂,仍然輕輕淡淡,可心頭卻是又如擂鼓重捶,只是掩蓋在衣衫之下,慕紅嫣瞧不見罷了。
他也未想到,這樣一個年紀(jì)輕輕的小丫頭,察覺不出內(nèi)力的情況,還能與他如此過招,當(dāng)真了得。
魏吳緒停了半晌,才問道:“等什么?”
慕紅嫣實在沒話說,只得硬著頭皮,道:“等風(fēng)停?!?p> 魏吳緒道:“山間風(fēng)如何會停?”
哈哈,用不用這么實在,慕紅嫣有些尷尬,又道:“那你說,我們等什么,就是在等什么。”
魏吳緒想也未想,便道:“不必,你我二人,只要有一人奪了那月魂,自會結(jié)束。”
慕紅嫣失聲道:“奪什么呀,這本來就不公平。你功夫在我之上,我是怎么也打不過你的。”
魏吳緒指出她話里的疏漏,補充道:“可你精元和劍法卻在我之上,這很公平。”說完,揮劍出來,一招破陣使了過來。
慕紅嫣還沒理出個頭緒,這一切又要開始了,先用劍擋住了他的劍,連忙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們落地之后,再來打過?!?p> 魏吳緒的目光中似有一絲不耐,道:“沒有結(jié)果,何談落地?!?p> 這是喬松和湯蔭定下的規(guī)則,月魂沒有著落,這場爭斗永遠(yuǎn)都不會結(jié)束,換而言之,就是他們二人會永永遠(yuǎn)遠(yuǎn)被困在蒼梧山中,除非有輸有贏,或者你死我活,否則,他們將再難踏出去蒼梧。
而山巔之上,卻是與之不同的暖意融融,燭火帷帳,毫不愜意。半晌,才有聲音慵懶傳出:“今日確是倉促了一些,看情形,日后很難周全下來?!?p> 又有聲音道:“怕什么,這是他們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