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忘了她
百里洵撞進一雙清澈透明眼睛里,似曾相識又如初見,讓他暗暗皺了皺眉。
還沒等回想起什么,就被成叔打來的電話打斷了思維。
“喂,成叔,這邊已經(jīng)辦好了?!彼堰@股異樣的情緒收起,依舊用慵懶的語氣說道。
“少爺,參加大祭的人今天就會全部到齊,你可不能再出去了?!?p> “知道了,這就回來?!睊鞌嚯娫?,百里洵雙手插到褲兜里,哪怕依舊是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也引來眾多女生的頻頻注視,
按理說這樣的小事,一個電話就可以解決了,可他還是想到這里來看看,冥冥中有一絲羈絆讓他想回到這個地方來。
反正想到了,就做了。
可是,還是一無所獲,再多的就想不起來了,大約是無關(guān)緊要的吧!
百里洵好笑的搖了搖頭,長腿跨上摩托,腳一踩,發(fā)動機轟鳴。
燕語沖出來,看到的就是百里洵矯健的背影沒有絲毫猶豫的絕塵而去。她嘴唇微啟,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卻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燕子燕子,你看什么呢?”陳芳用手在她眼前擺動了幾下。
“好像看到一個熟人,眼花了?!毖嗾Z抓住她的手,低聲說道。
“哦哦,那我們回寢室吧。你上次錯過了學(xué)校運動會,我跟你說可有意思了?!标惙家宦氛f著學(xué)校的趣事,眼睛里閃著光芒,她是真的很喜歡學(xué)校,很喜歡這個氛圍。
“嗯,你說,我聽著。…哦,原來是這樣,那后來呢?……”
兩人告別琴琴,一邊說著話一邊回到宿舍樓,各自休息去了。
今天寢室的氛圍有些奇怪,同房間的另外幾個女生都沒有像平時那樣嘰嘰喳喳的說笑著。
不過,這跟她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燕語閉上眼睛,酸澀的感覺襲來,心中是從未有過的紛亂,讓她控制不住想要扒開百里洵的腦袋看個究竟!
救命之恩不容忘懷,兩生情愫只余氐惆。
是什么,讓他這么快就忘了她?
燕語不知道,她還沒有機會去探究,只知道從此他們是路歸路橋歸橋了。
紛紛亂亂的情緒理不清,她索性起來,一個人去散散步。
秋天之所以稱為秋老虎,就是因為早晚溫差大,中午熱,一般人沒事也不會出來溜達。燕語漫無目的的在校園里面走著,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果樹林。
樹上的黃花梨已經(jīng)全部采摘完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枝丫,仿佛在昭告人們:我已經(jīng)豐收了!
不遠(yuǎn)的地方,一串串晶瑩剔透的紫葡萄掛滿了藤蔓,下面還有個小小的身影在低聲啜泣。
燕語停下腳步,猶豫著要不要走上前去一問究竟。片刻,她還是邁開腳步,走到男孩跟前,站住了。
瘦小的肩頭一起一伏,似乎遇到了傷心事,卻又不敢放聲大哭,壓抑的哭聲讓人忍不住想知道個究竟。
燕語不擅長安撫孩子,想了想,干脆蹲下來和他并排背靠在土墻上,一言不發(fā)。
過了一會,“你,你為什么不說話?”小喜抹了吧臉,臉上縱橫交錯,像只花貓。
“我說的話,你會好受些嗎?”
“不會,我還是很難過!”
“那我說了還是白說,所以就不說了?!?p> “你,你也太不會安慰人了!嗚嗚嗚…”
燕語嘆了口氣,“是不是梨子沒有賣出去,爛了?”
“嗝,……你,你怎么知道?”小喜打著哭嗝說道。
“我聞到的?!?p> “你騙人!我媽把爛梨都埋到土里面去了,嗝……”
“當(dāng)肥料……唉,這也是沒辦法了,對吧?所以,你再難過也解決不了問題。”燕語看到他都忘記把殘疾的手藏起來了,可見是有多傷心。
“現(xiàn)在還剩下多少梨子?”她想了想。
“嗚…嗚,還有二十幾筐,我媽說一筐大概九十到一百斤上下,具體多少我就不清楚了?!?p> 燕語眨了眨眼,伸手拍了拍小喜的肩頭,入手處一片骨瘦嶙峋,“走,帶我去看看,幫你們想辦法賣出去!”
小喜吸了吸鼻涕,“你有什么辦法?”
“去了才知道啊?!闭f完也不管他有沒有跟上,抬腳就走。
小喜搶先跑到她的前面,兩人一前一后,拐了一個彎,又往前走了五六分鐘就到了教職工樓下面。
燕語突然停下來,“現(xiàn)在是午休時間,你爸也在家?”
“嗯,我爸有時候回來午睡一會,這個時候也差不多起來了?!?p> “你先去看看,若是還沒起來,你就下來跟我說一聲,我下午放學(xué)時間再過來尋你。”
小喜點點頭,把鼻涕眼淚擦干凈,一骨碌就跑上樓去,不一會兒他伸出身子,在走廊上朝燕語招手。
燕語回了他一個笑臉,也跟著上了樓。
房間里,一個三十多歲的戴眼鏡的男人見兒子帶了個女生進門來,愣了愣,扭頭問妻子:“春燕,這是找你的?”
“哦,可不是嘛,我那侄女兒芳芳的同學(xué)。”
她熱情地搬出椅子,像上回一樣照顧燕語在走廊上坐下。
大概是覺得自己在這兒不方便,家里堆滿了梨子,連空氣里都是梨的味道,客人來了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男人的臉色有些陰郁。
他放下手里的英文書,說了聲:“你們慢聊。”便走了。
他一走,燕語也覺得自在多了,她對周遭的事物極其敏感,不想因為自己的突然到訪給別人造成不便。這家的男主人情緒不好,她也不舒服。
“你是叫燕子吧?我聽芳芳這樣叫你的。小喜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小喜的媽媽,也就是春燕,從熱水瓶倒了開水在杯子里,又細(xì)心地加了些涼白開進去,遞給燕語。
“我剛才在樹林里遇到小喜,……唔……那個,就過來瞧瞧,看有沒有可以幫上的?!?p> “這孩子!”春燕拉過兒子,在他鼻子上刮了刮,“沒什么大不了的事,明天我再早點出門,肯定能多賣些梨,你再發(fā)愁,可就變成小老頭咯!”
不說還好,這一說,小喜更難過了,“咱家的梨這么好,為啥就不能賣得比別人貴?你每天起早貪黑就為了把梨樹伺候好,可是,那么多扔掉的,那都是你的汗水??!太不公平了,嗚嗚嗚,太不公平了!”
看來,貌似還有內(nèi)情?
不過,燕語還是想幫一幫,看在眼前這個不辭勞苦卻沒有怨天尤人女人,為了孩子頑強與命運作斗爭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