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借宿
“我進村了,你們自便。”百里洵抬頭看了一眼矗立在村口的堡壘,率先大踏步前行。
后面的人低聲商討了一會,也沒有商量出什么結果。
“我,我進去了,你要不要一起?”百里玫輕聲問道,這里只有兩個女孩子,總得表達一下善意。
百里映雪想了想,又看了看百里子晉,見他沒有什么表示,于是笑嘻嘻拉起百里玫的手,跟隨百里洵而去。
見女孩子們都進村了,其他人面色微紅,也不好意思扭扭捏捏了,紛紛跟上去。
這個村子很大,憑百里洵的目力,再暗自估算了一下,至少有三四百戶人家,人口數(shù)千人。
所有的房屋之間都留有寬敞的通道,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口或大或小的池塘,供村民日常取水。
更有意思的是,村中還有一個規(guī)模不小的跑馬場!
“這是亦軍亦民的屯堡模式,我在電視里看到過介紹?!卑倮锶A嘆道,最近因為天天練功,一張圓圓的包子臉都瘦了一圈,倒顯出幾分英俊之氣。
“嗯,但是也很久沒有派上用場了。”百里洵輕笑一聲,答道。
順著他的目光,百里華只隱約看到幾個石頭馬槽,對百里洵的觀察力感到十分佩服。
“那邊燈還亮著,我們去借宿一晚,等天亮了再說?!?p> “我們也去,等一等?!?p> 百里洵不用轉頭也知道是百里玫和百里映雪趕來了,他不會刻意去為難別人,只要不給他添麻煩就好。
“要去就跟上,走了。”
“好嘞,我們來了?!?p> 百里華等兩個女孩走到跟前,打了個招呼才動身,不管怎么說,大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現(xiàn)在情況不明,不宜樹敵。
走了十幾分鐘,才到了亮燈的那戶人家。
事實上,百里洵也不知道為什么一眼就看到了這里,有一股冥冥中的氣息吸引著他。
“我來敲門?!卑倮镉逞┲鲃由锨埃哿丝坶T板,“您好,請問家里有人嗎?”
“有,有人,來了?!遍T從里面打開,透著不算明亮的光線,一個中年婦人伸出半張臉,朝外面張望。
“哎,這么晚了,你們不是村里人吧?有,有什么事嗎?”
“阿姨,我們是愛好徒步的驢友,剛好錯過了住宿點,您看,能不能在你家借宿一晚?”
“阿姨,您看這么晚了,我們也沒地方可去,就讓我們住一晚吧!我們可以付錢,不會白住的?!卑倮锩狄采锨罢f道。
婦人猶豫了好一會兒,又扭頭看了看屋里,最終還是重重地嘆了口氣,把門拉開了半扇,“家里有病人,你們不介意的話進來吧!”
“謝謝阿姨。”
“真是太好了,不用露宿野外?!?p> “是啊,謝謝阿姨。”
等百里華、百里玫和百里映雪走了進去,百里洵才看了看外面,頭一低,進了屋。
屋子比想象中寬敞,也還算干凈。婦人指了指,“那頭墻角是茅房,旁邊的兩間屋子都是空著的,有床架,沒有被子,家里也沒有多余的被子,你們自己看著辦吧。廚房的水缸里還有半缸水,省著點用,我這邊的屋子有病人,你們不要過來,省的過了病氣。好了,就這樣吧,一會要天亮了,早點睡吧?!?p> 待婦人絮絮叨叨走開后,百里華挽起袖子,先打了盆水放到百里洵面前,“嚯,這水好冰,你隨便洗把臉吧,咱們倆住一屋,有個伴。”
“嗯,你也洗洗,在外面講究不了那么多了?!?p> “好,你洗完我再洗。”
百里映雪翻了翻白眼,這家伙就會溜須拍馬,功夫么丟得七零八落,還又圓又胖,真是無語!
百里玫拉了拉她,兩人粗略地把房間打掃了一下,至少能勉強住一夜就夠了。
這一夜,百里洵睡得并不安穩(wěn),迷迷糊糊中總是聽到婦人的嘆息聲,似乎她家里病人的病更嚴重了。
不過,其他幾人大概是累極了,沒心沒肺地睡了過去。
百里洵的生物鐘一向很準,大約過了三四個小時,他猛地坐了起來,外面早已天光大亮。
“起來了,快起來?!彼吡颂吡硪活^的百里華。
“啊,困,再睡一會。”
百里洵不管他,自顧自把外套穿上,走到窗前往外看。
這村子比晚上看到的還要大!
原來在進村的一段高坡之后,竟然是大片平整的壩子,田畈之間的小路交錯縱橫,可算得上是一方農(nóng)耕寶地了。
百里洵收回目光,徑直出了房門,他想驗證一下自己的想法,或者說,是確定一下。
這幾個月以來,他不僅功夫日益見長,體內的能量也越發(fā)充盈,沒有人知道他已是國內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手水平了。
最不可思議的是,他對事物的感應也達到了空前的敏銳。
昨晚上為什么繞過那么多人家不去,偏偏選了這家人?這戶人家,有一股淡淡的死氣。
他反正不嫌事多,既然是考驗,不妨一探究竟。
順著門口搭的瓜棚一跳、一躍,便攀到了婦人所住的另一頭的屋檐下,百里洵緊緊貼在墻上,屏氣凝神,耳朵里傳來那若有若無的氣息,身上卻覺得愈發(fā)冰涼。
這種冰涼,正是來源于那股死氣;死氣越濃,空氣越冷。
婦人忍不住哀嚎起來,“我的兒啊,兒子啊,我也不想活了,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啊……嗚嗚嗚……”
一個微弱的聲音慢慢說話了,“媽,我……全身痛,好……痛啊……”
百里洵皺了皺眉頭,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乃是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之一,實在是令人唏噓。
“兒子,媽恨不得為你分擔所有的痛,只要我兒能好起來,我寧愿折壽啊……”婦人捶胸哭道。
全身骨痛,徹夜不寐,患者越來越虛弱,最后在痛苦中死去,應該是惡行腫瘤的一種。
可惜,自己不懂醫(yī)術,也幫不上忙。百里洵暗暗搖頭。
“要是……我能好起來,那……該多好……我愿意付出……所有……”
“兒子,你要是能好起來,媽愿意折壽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