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洞外,景旭才發(fā)現(xiàn)這個地方真真是別有一番天地,沒有最初的冰天雪地,也沒有一望無垠的皚皚白雪。站于洞口向遠處望去,起伏的青山呈現(xiàn)出一片綠意,江水隨山而倚靠,潺潺流水順著地勢流向遠方。沿江靠岸的地方有著一座木質(zhì)的小橋,不過說是小橋倒也不太準確,因為并沒有跨江而過,只是在平地向著江面延伸出數(shù)米的距離,本意或許只是為了方便垂釣而已。
與方才的冰天雪地相比,此處對于景旭而言,可謂是人間天堂。
隨著墨尋的步伐,不一會便看見一群人站在一座亭子外,景旭心想:或許這便是墨尋剛剛所言的幻亭。
走進一看,景旭發(fā)現(xiàn)站于亭外的還真真是不久前才打過照面的修仙之人。不過不同于以前的孤傲模樣,現(xiàn)在個個臉上都呈現(xiàn)出一副恭敬十足的神態(tài),而且似乎還帶著幾許敬畏之意。
亭子的中心有著一套石頭所制的桌凳,或許是墨尋沒作長久擺談的打算,桌上沒有擺放任何物品。一進入亭內(nèi),墨尋二人便依次落座,而修仙之人,以決幻為首,其余人分成兩列站于決幻身后。
“蓬萊弟子拜見雪狼王!”見墨尋二人落座后,修仙之人屈頸態(tài)度恭敬的齊聲說道。
墨尋一手手肘放于石桌上,看著亭外的一縱人,卻沒有說些什么,只是用手指輕輕的敲打著石桌。
墨尋沒有言語,修仙之人也一直保持著屈頸的姿勢,未曾抬頭。片刻過后,墨尋停下敲打石桌的動作,語氣淡漠的說:“來我這雪狼坳所為何事?”
聽聞墨尋所言,一縱人皆抬起頭來,除卻決幻及另一名男子,皆一副松了一口氣的模樣。決幻上前一步,恭敬的說道:“雪狼王,我等奉師傅命令有要事與您相商?!?p> “哦…是嘛?我倒是不記得我與蓬萊的人有什么交情?!蹦珜ね嫖兜恼f。
“這…”聽聞墨尋所言,決幻故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了一眼景旭后,終是沒有說些什么。
“你直言便是?!蔽蠢頃凶拥淖鳛?,墨尋依舊是那般拒人千里的語氣。
墨尋態(tài)度之堅決,不得已,決幻自好說道:“此事有關(guān)與父神?!?p> “哼…是嘛?”好似是聽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墨尋哼笑而言。
“我有父神信物為證。”話畢,決幻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佩似想要證明自己所言不假。
“我倒是許久沒有見過他了。”墨尋忽然向前伸手,決幻手中的玉佩便在瞬間落在了墨尋手中。將玉佩在手中握了片刻后,墨尋開口道:“繼續(xù)?!?p> 只見決幻從袖口中取出一幅書信,信軸上寫著“狼王親啟?!睕Q幻微微屈頸彎腰,雙手向上捧著書信,一臉恭敬的向墨尋緩步走來。
待墨尋拿過書信后,決幻雙手落下,慢慢倒退于亭外,依舊那般恭敬的模樣站在亭外。
墨尋接過書信沒有查看,反而是放于石桌之上,似乎毫不放在心上?!翱蛇€有要事?”墨尋淡淡的說道。
“叨擾狼王了?!被蛟S是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也或許是墨尋逐客之意明顯。決幻態(tài)度恭敬的拜別后,便領(lǐng)著一行人離去。
待一行人離去,不見身影后。墨尋拿起書信,在手心緊握片刻后,只見書信變?yōu)樗榧?,眨眼便消失不見?p> “你不看嗎?”見墨尋如此作為后,景旭一臉的疑惑。
不知何時墨尋帶在臉上的面具已消失不見,露出了原本的相貌,卻依舊是那般風輕云淡的模樣。
“已經(jīng)看了。”墨尋望著亭外,語氣淡淡的說。
“哦…是嘛?!本靶裎⑽⒑?,點了點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得不說,雪狼坳的風景還是不錯的。潺潺流水繞著青山緩緩流淌,微風和著不知名的花香充斥著整個山谷,給人歲月靜好的美好沉溺。此時此刻景旭覺得無比的放松,就像長時間于漫天黃沙、空曠無垠沙漠中徒步行走的人,在精疲力竭中忽然遇見綠洲的喜悅之感,當然這片綠洲不是海市蜃樓,而是真真正正存在的,可以觸碰的、慰藉的。
美好的事物總使人沉溺,無論是人還是風景。此時的雪狼坳于景旭還是墨尋而言都列屬于美好的事物之中。蓬萊修仙之人走后,倆人未做過多的交流,只是靜靜的坐著,享受著這為數(shù)不多的安逸閑暇。
從遠處望去,兩人配合著四周的風景,仿佛是一幅古風味十足的水彩畫。當然風景僅僅起襯托作用,兩人才是真正的主角。
也不知兩人保持了多久這般的坐姿,忽然,不知為何,景旭嘴角微勾,悠然一笑道:“我愿意?!?p> 景旭忽然的言語,一時間令墨尋反應(yīng)不過來。
就在墨尋想要詢問的當頭,景旭站起身來,輕輕揮了揮衣袖便向亭外走去,一字一頓說道:“你的問題,我的答案是—我愿意?!?p> 墨尋沒有看見景旭說話的神態(tài),可聽他說話的語氣,也大概可以想象出,他定是一臉的正色、無比的嚴肅。
站在廳內(nèi),可以看見景旭的步子似乎比平時邁的大一些,換腳的頻率也較平時快一些,似乎是為了躲避著什么,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不過此時的墨尋似乎想起了些什么,望著景旭的背影,開懷的笑了起來,好似被什么極大的取悅了般。不過奇怪的是,景旭在聽見墨尋的笑聲后竟走的更快了些,若在再快些,與跑也沒什么差別了。
而另一邊,修仙之人。
許是早已做好了不被血狼王待見的準備,也或許是完成了師傅交代的艱巨任務(wù),來自蓬萊的這群人臉上都洋溢著輕松之感,好似卸下了重擔般。
出了雪狼坳,周邊的一切也都恢復成了俗世的模樣,雖感覺平淡無奇,卻真實可見。沒有了梧桐谷幻境的憤懣躁動,也沒有了雪狼坳的畏懼謙卑,修仙的這群人中又有人恢復了高傲不可一世的模樣。
大多數(shù)人都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三言兩語的擺談著什么,雖不知具體說的是什么,卻大概都與梧桐谷與雪狼坳有關(guān)。
或許是因著決幻是大師兄,平時對師兄弟們都太過嚴肅、拘謹?shù)木壒?,他獨自一人在隊伍的最前面走著,也不與大家交談。不過大家似乎早已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也不覺有什么奇怪。
不過平素最喜打鬧的決明,卻也同決幻一般獨自一人走著,不過是走在隊伍的最后方。只見其低著頭,不時用腳踢著腳下的小石子,偶爾抬起頭,望一眼決幻或三師兄后,又很快的低下頭去,重復著之前的動作。不過在他抬頭的瞬間,可以看見他緊皺的眉頭和微瞇的眼角,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決幻再一次重復著踢石子的動作時,一位長著娃娃臉,在人群中看著明顯稚嫩的男子,帶著微笑,向決明緩步走去。蓬萊修仙之人的衣服都是量身定做,白色的綢緞里衣,淡藍色的外衫配著同色的抹額,給人的第一影響便是飄渺之感,怎一個“仙”字了得。不過這種飄渺仙人之感的衣服穿在這個男子身上,雖不至于給人幼子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覺,但看著卻有著一點不合適,不過怎么一個不合適卻又說不出來。只能暗自怨嘆,身材修長的男兒配著一張娃娃臉是上天一個美好的錯誤。
因著娃娃臉男子輕聲緩慢的緣故,決明倒也沒有發(fā)覺男子的靠近,只是在男子行至跟前的時候,才看見一雙穿著淡藍色綢緞面的厚底靴子出現(xiàn)在自己的視線中。
決明一看靴子面料材質(zhì)便知是自家?guī)熜值埽贿^卻疑惑是哪個不要命師兄弟挑著這個時刻來觸自己的霉頭。就在決明抬頭想要一探究竟,并借此發(fā)泄自己的情緒時。一只大手卻忽然放在了自己的頭上,并對自己的頭發(fā)展開了無休止的蹂躪。
好吧,不用抬頭,便知這雙靴子的主人定是二師兄無疑。
決明深知自己的武力值在二師兄面前不值一提,只好認命般的低著頭任憑男子蹂躪自己的頭發(fā)?;蛟S是決明的不反抗,使男子失去了興趣,不一會兒,男子便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并向后退了一步,不過卻依舊是最初那般的一臉笑意。
察覺道男子的動作,決明緩緩抬起頭來,一臉幽怨的看著男子,見男子一臉笑意后,不滿的小聲的嘟囔道:“就知道欺負我,剛剛怎不見你出手?!?p> 原本以為自己小聲嘟囔,男子一定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么,卻不曾想,男子微微俯身,將頭靠近決明后,嗤笑道:“因為打不過啊?!?p> 接著在決明的一臉驚愕中,轉(zhuǎn)身離去。
見男子離去,決明心中驟然一緊。別看二師兄長著一張人畜無害的娃娃臉,實則內(nèi)心腹黑無比,連大師兄都有所忌憚的人,能是什么良善之人。決明低著頭,心中暗暗想到,剛剛所說的話也不知是否惹惱了他。
抬眼望去,見二師兄就在不遠處,決明趕忙抬腿就向著男子奔去。奔至男子身旁時,只見決明滿臉堆笑,一臉的諂媚,似乎是問著男子想吃什么吃食。
別說,這二師兄還真是決明的克星。不過在大家眼中,這對著二師兄一臉諂媚的決明,似乎比那緊皺眉頭、一言不發(fā)的決明看著著實順眼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