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最開始垂釣到現(xiàn)在已過去了幾柱香的時間,時間不多不少,一條魚上鉤了。于景旭而言,這魚代表著今日的午餐有著落了。
就在景旭心中雀躍,提溜著魚想要去廚房找陸吾,抉擇著今日這魚究竟是紅燒還是清蒸時。就見墨尋的身影從不遠處不斷向自己逼近。
看看墨尋,又看看手中提溜著的魚,景旭暗想“今日這魚應(yīng)是吃不到了”。低下頭,再次看了一眼手中的魚后,景旭嘴唇緊抿、微皺著眉頭,似做了極大的決定,一臉不舍的將手中的魚向身后的湖中拋去。在魚跌入湖中的同時,墨尋已行至景旭身前。
本在墨尋行至身前的當(dāng)頭,景旭已換上了平素吊兒郎當(dāng)?shù)哪樱瑓s在看見墨尋緊繃的臉、以及墨尋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微皺的眉頭時,立刻猜想到或許有大事發(fā)生了,而這件事情或許與南淮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
景旭心中如是想到,忙不迭的問道:“可是南淮發(fā)生了什么?!?p> 墨尋知道景旭因著自小自身經(jīng)歷的關(guān)系,最善察言觀色。而本來自己也未曾打算對他有所隱瞞,故而可想他定是通過自己的神態(tài)有了一定的猜想。
未有一絲遲鈍,墨尋上前一步拉著景旭的手向來時的方向走去,語氣稍有急促的說道:“期間發(fā)生了一些事,我現(xiàn)在不便與你細說。我先帶你出了南之極…”
許久未與墨尋有這番的親近,景旭一時間反應(yīng)竟有些遲鈍,只知道跟著墨尋的步伐,而墨尋所言也只聽了個大概,大腦一片空白。
似乎只是一瞬間的時間,墨尋已帶著景旭出了南之極,此時兩人正站在來時的官道上。風(fēng)有一些大,吹得樹梢沙沙作響,卻也在無形間喚醒了景旭的神智。低著頭見墨尋依舊拉著自己手,景旭終是反應(yīng)過來,將手從墨尋手中抽出。
或許是因著心中裝著事情的緣故,墨尋倒也沒有發(fā)覺景旭的異常,只當(dāng)是這孩子對這瞬間移動萬里有所震撼。
見景旭低著頭,不知想些什么,墨尋放松自己的面部表情后,語氣輕緩的說道:“你不必擔(dān)心,我和南淮定會好好的。我先將你送回京城,待我處理好一切事物后,便會去京城尋你。”說完后,也不待景旭有所反應(yīng),再次拉著景旭的手,消失在原地。
官道之上,空無一人,只余下風(fēng)吹動樹梢的沙沙聲。
不知何時,南淮已回到逍遙閣內(nèi)。
此番自南之極回來后,南淮便屏退了身邊的暗衛(wèi),一直在自己的房間內(nèi),倚靠著窗戶就靜靜的望著窗外的梅園,似乎是在等著什么人。雖不知南淮為何會這般,可暗衛(wèi)都知道南淮這周身的氣勢變了??删唧w哪里變了,卻也說不出個大概,只是暗暗猜想,這逍遙閣或許要變天了。
墨尋風(fēng)塵仆仆的回到逍遙閣后,見到的便是南淮倚窗而靠的一番景象。不過其眼眸深黑、漆黑懾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進入房內(nèi),墨尋正待行禮時,墨尋忽然轉(zhuǎn)過身來,垂眉冷笑道:“血狼王,雪狼坳近來一切可還安好?!?p> 聽聞南淮所言,墨尋停頓片刻后,依舊如從前那般行禮后,語氣淡淡的回應(yīng)道:“主上,你說笑了?!?p> 南淮所言除卻使墨尋行禮有所遲鈍外,未再造成其他的影響。墨尋行事與言行,與以往無甚差別。
見墨尋這般反應(yīng),南淮嗤笑道:“也不知我當(dāng)不當(dāng)?shù)蒙涎峭踹@一聲‘主上'?!?p> “主上永遠是墨尋的主上”墨尋一字一頓的說道。墨尋就那般直挺挺的站著,因著身材修長的緣故,更顯其挺拔,配合著嚴肅的語氣,無形間使人對他所言有著深信不疑之感。
“哦…是嘛…”南淮轉(zhuǎn)過身去,恢復(fù)了最初靠窗的動作。語氣沒有開始了劍拔弩張,卻帶著幾絲嘲弄之感。
百年間未曾見過南淮這般說話,也不知南淮此時究竟想得是什么,一時間墨尋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風(fēng)產(chǎn)生于無形,但只要存在便會無孔不入。一番南之極往來,人間已進入深秋時節(jié)。風(fēng)已沒了初秋的秋高氣爽之感,帶著寒意穿過薄衫侵入皮膚、侵蝕筋骨。見南淮身旁的矮桌上東倒西歪的擺著數(shù)個青瓷小酒壺,墨尋便知南淮定有飲了不少的梅花釀,且定然遠遠不至桌上擺的這些。
揮袖將這些惱人的酒壺變走后,墨尋憑空變出一件外衫,緩步走向南淮后將外衫披在他的身上。見南淮未有躲閃,墨尋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氣。獨自一人坐在房中的圓凳上,自顧自的拿起圓桌上的茶具品起茶來。
在墨尋品茶的空當(dāng),南淮忽然言語道:“走了一遭南之極,我才發(fā)覺道,原來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究竟從何而來,亦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盍诉@數(shù)百年,我的身邊自始至終只有一個你。歸根結(jié)底,我不知道我是誰,同樣也不知道你是誰?!?p> 未曾料想到南淮會突然發(fā)難,過了許久,墨尋才回應(yīng)道:“你便是你。你是南淮,我是墨尋。以前是這般,以后還是這般。”
“哼…說來也真是可笑。若我未曾記錯的話,我的名字好似也是你告訴我的吧。”南淮語氣中盡顯嘲弄之意。
“我從未欺瞞過你?!蹦珜け3种凡璧淖藙荩Z氣依舊是那般輕緩。
“阿一是誰?”南淮忽然語氣嚴厲起來。
不知為何,至進入房間后一直鎮(zhèn)定自若的墨尋,在聽聞南淮所言后,竟一臉的驚愕。連手中的茶杯也掉落在圓桌之上,茶水傾倒在桌上,留下了不小的一灘水漬。
就在墨尋驚愕的瞬間,南淮再次轉(zhuǎn)過身來,在見到墨尋此番舉止后,垂眉冷笑起來。
而墨尋見南淮轉(zhuǎn)過身來,深知自己的一番舉止已全部落入南淮的眼中。立刻重新變出一套茶具,并趁此時刻恢復(fù)鎮(zhèn)定自若的模樣。
于此同時,南淮也圍著圓桌坐了下來。不過其眸光之凌厲,嗤笑著再次問道:“阿一究竟是誰?”
墨尋雖未直視南淮的眼光,卻可以感受到其眼神之犀利,如芒刺在背。
“你剛剛說不會欺瞞與我?!蹦匣春鋈徽f道。
隨著南淮的話語落地,墨尋也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飲后將茶杯放在桌上后。抬起頭,眼眸含笑的說道:“往小了說是梧桐谷谷主,往大了說便是南之極鳳凰?!逼湔Z氣之輕快,仿佛說得是小事一般。
“我與她可有什么聯(lián)系?”南淮追問道。
聽聞南淮所言,墨尋未立刻回應(yīng),反而一臉笑意的把玩著手中的茶杯,并低著頭仔細端詳起這小小的青瓷做的茶杯。茶杯雖因著顏色及質(zhì)地的緣故,看著倒也有幾分乖巧,不過實則與一般的茶杯相比也相差無幾。也不知怎的就入了墨尋的法眼,把玩?zhèn)€沒完起來。
或許是端詳了許久,發(fā)現(xiàn)茶杯沒甚了不起的地方,墨尋終是放下了茶杯,抬起頭勾著嘴角,眼中含笑的說道:“你會知道的?!痹捳Z剛落,也不待南淮有什么反應(yīng),便起身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