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小劉,載著候時新和魏三毛,朝國民政府,上海213醫(yī)院駛去。
車速不快,魏三毛依然坐在副駕駛位,卻用手捂著腦袋。
候時新從他身后觀察到,關心的問:“怎么了魏三毛?你腦袋也受傷了?”
“沒有,這幾天沒休息好,搞得有點神經(jīng)衰弱?!?p> 魏三毛其實在撒謊,他一路上努力的想把張瑩和候時新?lián)肀r的場景,從腦子中摳出來,可偏偏越這么想,就越像烙印,始終揮之不去。
“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候時新突然說道,就好像是魏三毛肚子里的蛔蟲。
魏三毛沒有答話,的確,剛剛發(fā)生的一切,猶如一把尖刀,狠狠的插在他的胸口,當時,他明明想過去把張瑩的手掰開,強行的摟入自己的懷抱,最好還能長長一吻。可張瑩的心不在他這兒,他就是這么做了,也不過是丟人罷了。
“小劉,拐彎,先送我回一趟家,拿一些醫(yī)院用的物品和換洗衣物?!?p> 小劉不廢話,順從的按著候時新的指示拐了過去。
候時新下了車,又對小劉說道:“你把魏處長也送回去,拿一些醫(yī)院用的物品,然后再順路回來,接上我去醫(yī)院?!?p> “好嘞候處長!”
眼看,黑色的轎車剛走,候時新就拐到了旁邊的澡堂子,幸好,墻上沒有標記,這說明楊問樵沒有來過。
“回來了候處長?呦,胳膊怎么傷了?我說這兩天沒來我這里洗澡,這是又去執(zhí)行任務了?”澡堂子的老板王胖子和候時新是老熟人,關心的問道。
候時新應道:“沒事,一點小槍傷而已,你別說,回頭還真呆來你這兒好好的泡個澡,一身臭烘烘的味道。你可給小毛頭給我交代好了,等我從醫(yī)院回來,好好的給我搓搓身上的泥?!?p> “沒問題候處長,您隨時過來,小毛頭都給您留著?!?p> 王胖子回答完畢,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又道:“對了候處長,您說如果你有兩天沒來我這兒洗澡,就證明你不在家,讓我把您窗臺上的月季花放在我的澡堂子里代養(yǎng)著,這不,開的好著那,您要不要拿走?”
候時新滿意的看著他,說道:“王胖子,沒看出來啊,你五大三粗的還真能指望得住?!?p> 王胖子得意洋洋的說道:“那是,我這澡堂子不管春夏秋冬,您天天雷打不動的來洗澡,我這生意沒少受您關照,而且您又大方,一直給我補貼,這點兒小事兒您說我再給您辦不好,那我還有臉在您家門前做這個買賣嗎?”
候時新接過月季花盆,從口袋里掏出幾張鈔票遞了過去,說道:“王胖子,這街面上就屬你會做生意,謝了??!”
王胖子點頭哈腰的接過錢,候時新看著他興奮的走進屋,悄悄蹲下身,取下發(fā)絲,開了門,檢驗過后,躡手躡腳的又重新把月季花放回到窗臺上去,這才上樓收拾起換洗衣物。
半個時辰過后,司機小劉,載著魏三毛來到門前,候時新已經(jīng)鎖好門,一堆物品在地上放著。小劉殷勤的幫候時新把東西搬到了車上。
車子還未啟動,魏三毛就忍不住的問道:“時新啊,你到底對張瑩是什么感覺?你說你要是不喜歡她,你為什么大半夜的去救她?還和那姓熊的動起了槍?”
候時新聽完,笑得前仰后合:“哈哈,魏三毛,我就知道一下午在車里,你捂著你那腦袋就沒憋著好屁,怎么?吃醋了?”
“你別說,還真有點!”魏三毛在他面前毫不避諱。
候時新罵道:“我看你是腦袋疼的太輕,你就這點出息?當時,她不給我打電話還能打給誰?打給你?
你說,服務生告訴我張瑩喝醉了,我能不去看看?你也知道,我要是晚到一步,張瑩被帶走,還輪得到你在這里吃醋?
況且,救她之前,我第一時間聯(lián)系的你,本想給你英雄救美的機會,誰知你也太英雄了吧?居然明知道對方人數(shù),還單槍匹馬的過來,這也算了,可你拿著槍,倒是從暗處把那七八個人給干挺下???真沒料到,最后被人一鍋燴的是咱們兩個,還差點兒丟掉性命?!?p> “呃……”
魏三毛停頓了一下,不好意思的解釋道:“當時太晚了,我們情報處的小子們都喜歡拔掉電話線睡覺,杜先生那里我又不想打擾他的休息。再說了,當時還不是怕你被人打死?要不我早遠遠的開槍了?!?p> “你別放屁了,你不是怕打死我,你是怕傷著張瑩吧?還有,你自己來的目的也是想在張瑩面前表現(xiàn)一下吧?沒想到你如此窩囊吧?早知道你這樣,我就應該直接給站長打電話,或者給王處長打電話也能調(diào)不少人?!?p> “呃……”
魏三毛被候時新給頂?shù)臎]話說,因為事實上卻是這樣。聽著候時新不停的埋怨,他只能閉著眼睛裝睡著了。
魏三毛不愛仕途,不愛鈔票,不愛煙酒,不追名奪利,心中唯一剩下的就是對張瑩的喜愛。放下她,等于放棄了所有,只會讓自己剩下一個軀殼,這個軀殼就像是在監(jiān)獄走廊向外走的那一刻,孤單、恐懼、無助。
醫(yī)院的病床上,魏三毛羨慕的說道:“時新,看來兄弟我這輩子和張瑩是沒戲了,張瑩這丫頭是非你不嫁。還有他爹,那個張鴻邵,明顯看你的眼光就是老丈人欣賞女婿,你是真有福氣啊時新?!?p> 候時新此時的腦子很亂,他閉著眼睛,根本就沒有時間去考慮這些兒女情長的問題。因為吳大寶的身體狀況已經(jīng)到了崩潰的邊緣,是絕對撐不到第二天早上九點半的。
候時新想著吳大寶最后的幾句話,看著他鼓勵自己的眼神,揣摩著他說的在陽光照耀下的黨旗,他還說他會等自己,那自己又怎么能把他給放棄了呢?
候時新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趕緊去海威特斯,把遂寧監(jiān)獄的位置馬上傳達給楊問樵,再由楊問樵將這個重要的情報迅速傳遞給“春生”,讓“春生”火速派出自己的同志,將遂寧監(jiān)獄里的一兩百個革命者都給救出來。
可是想的簡單,先不說“春生”能不能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調(diào)動一批人馬,救出自己的同志。就是自己現(xiàn)在這個模樣,離開病房也是不大現(xiàn)實的,更別說纏著繃帶去賭場了。
“到底該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