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踏著一踩下去就咯吱響的木地板往里走,好心情還沒有維持太久,就見到了討厭的人。
“白露,早呀!”
廷皓的禮貌問候,讓白露有些起雞皮疙瘩。她知道,不管廷皓本來的性格有多惡劣,但是他在外人面前,總會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表現(xiàn)出衣冠楚楚的一面。
雖然白露不理解他這種自欺欺人的行為,但是她當時的確是抓住了他這一點,才會毫不畏懼和他爭執(zhí)。
因為白露丟的起這個人,但是廷皓丟不起。
所以眼下,白露也沒給廷皓什么面子,直接無視掉他,越過他繼續(xù)走。
這次廷皓沒有氣惱,也沒有叫住白露,只是雙手抱胸,遠遠的看著她的背影,輕輕地吹了聲口哨。
白露平復了一下心情,在老師的引領下,在第四排長椅中找了個空位坐下。
這個教堂的內(nèi)部意外的都是木制結(jié)構(gòu)。棕紅色木條一個個搭建在一起,鋪滿了唱詩臺和后面的墻壁。目光所及之處,全是這種帶著厚重的顏色。
白露看著,神態(tài)放松下來。
然后……
“嗨嘍,小白露美女,又見面了!”
一個身影悄悄地坐到白露身邊,轉(zhuǎn)過頭來沖白露打招呼。
白露的身體馬上僵硬起來,她簇起眉頭,慢慢地轉(zhuǎn)過頭去。
“你怎么來了?”白露這幾個聲音壓的極低,聲調(diào)卻一個字比一個字高。
“我當然是來看你的嘍。”那人一臉的理所應當。
“你不知道,當初你從學校里離開的時候,我們哥幾個有多舍不得你?,F(xiàn)在好不容易皓子知道了你的行蹤,我怎么著也得想辦法來看看你唄?!?p> 說到這,那個略微有些胖的男人嘿嘿笑了兩聲,神情說不出的猥瑣。
“立馬給我滾出去!”白露怒聲斥道,雖然面上沒什么表情變化,但是手指已經(jīng)緊緊的攥在一起。
“哈哈哈哈,白露你對老朋友也太不客氣了,我真的有點傷心呢。本來我還想再跟你說幾句話的,但是……”
“滾!”
“好好好,”小胖子無奈的舉手,臉上的肥肉跟著抖了抖,“你的脾氣怎么還是這樣?這樣是不好的,行了行了,我走了。”
小胖子站起身,往外面走了兩步,突然又轉(zhuǎn)回身來沖白露拋了個媚眼:“那小白露,我們回見嘍!”
白露狠狠地剜了那小胖子兩眼,直到他那肥碩的身子消失在人群中,白露才突然呼了一口氣。
她覺得,她需要自己一個人靜一靜??墒牵茁秴s忙碌到她自己都覺得驚訝。
“你好,同學,又見面了!”唐永琰看見白露,微笑的朝她走過來,順勢坐在白露身旁和她聊天。
白露冷淡的回應一聲,一時間連基本的禮節(jié)維持下來都比較難。
一向善解人意的唐永琰卻像是今天沒有看出白露的拒絕交流,和她侃侃而談起來:
“你是白露吧?名字很好聽?!?p> “嗯,謝謝?!卑茁稊D出一個自己都覺得僵硬的笑容,覺得心中的郁火憋在那不上不下的真難受。
“今天來的人很多呀?!辩婋x珩環(huán)顧四周,有些感慨的對白露說。
“嗯?!卑茁栋l(fā)現(xiàn)這個字真好用,可以萬能的被她運用。
唐永琰卻像是在白露這種冷淡中得到了什么鼓勵,興致勃勃的給她介紹:
“今天的演講加上頒獎,不僅學校里來了一批學生和老師,連大學的教授,還有一些商界人士都來了。說是要選拔頂尖人才,重點培養(yǎng)。”
白露的注意力沒在他那,當然沒有仔細的去聽。因為冷不丁地又碰上了熟人,讓白露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最近運氣不太好,用于果果的話來說就是水逆,諸事不順。
所以,白露的心總是不自覺地提著,視線環(huán)顧四周,總怕從哪里又冒出個熟人來。
“白露同學?”唐永琰打斷白露的愣神,把她神游的思緒喚回來。
“嗯?”依舊是這個字。
“白露同學怎么和鐘離珩認識的呀?我看你們關系還不錯呢。”
“嗯……嗯?還好?!卑茁断乱庾R地點點頭,隨即馬上反應過來,解釋了一句。
本來白露想說就見過幾面,不是特別的熟,但是想到他昨天對自己的維護,這句話好像有點說不出口,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的。
唐永琰得到這個回答,就好像擰緊的發(fā)條轉(zhuǎn)到最后,突然間停住,失去了所有的動力。他有坐了一會,突然站起來。
“我還要幫助老師維持一下秩序,先走了。白露同學,我們回見?!?p> “嗯?!卑茁栋底运闪丝跉猓K于露了點笑容目送唐永琰離開。
演講開始之前,老師們先把參加競賽的同學聚集到一起,三個年級混合著抽取他們的演講的順序。
白露抽到的是最后一個,雖然她有更多的時間準備這些,但是說實話,如果沒有什么特別亮眼的點,最后一個評委們也會厭倦,觀眾的審美也會疲勞。
她坐在等候區(qū),反復琢磨著自己寫的稿子,怎么看都覺得有些偏激,這種內(nèi)容真的可以通過審核嗎?
事實卻是,的確通過了。
白露攥著稿子的一角,慢慢地它卷起來,又慢慢地舒展開。等候區(qū)就在演講的隔壁,通過擴音器,白露能夠清晰的聽到。
第一個演講的題目是經(jīng)濟生活與日常的聯(lián)系,第二個題目是環(huán)境污染對地球的影響,第三個是……
白露一個個聽著,聽的很投入,不時還在心里點評幾句。這個的語法時態(tài)不對,那個的論據(jù)不充分,再看看自己寫的,怎么看怎么不滿意,完全沒有應該背稿子的緊迫感。
突然,她的心里有了個想法。這種萌芽很快得到了成長,有愈長愈快的趨勢。
白露的心神搖曳了一下,盯著稿子片刻,把它折好,塞進了口袋里。
她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微微嘆口氣。
這種負能量還是不要傳播出去了,留給自己發(fā)泄完就應該丟掉了。這么美好的教堂,這么神圣的氣氛,不該受到任何形式的玷污。
接下來的時間,白露在一片黑暗中,一會耳朵傳進來激昂的英文演講聲,一會她又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組織著一句句語言。
“白露,做好準備,要到你了?!崩蠋熗崎T進來,來叫走屋子里的最后一個人。
白露睜開眼,脊背挺直,昂首挺胸的走出去,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