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芙蓉記得前世她經(jīng)常去,不過每次也都是為司徒烈祈福。
她拿起一旁放著的書卷慢悠悠地看了起來,似是與外頭的嘈雜隔絕開來了。
翠竹小心地從爐子上將茶壺拿起,斟茶之后,恭敬的放在一側(cè)的茶幾上。
只是馬車突然在中途停了下來,翠竹一怔,便見車簾掀開,瞧見一俊秀的少年正立在東方氏馬車旁。
今兒個天色極好,晴空萬里,偶爾吹起一縷清風(fēng),甚是舒爽。
翠竹探頭看去,只見那少年也不過弱冠之年,一雙極為好看的眉眼,只是那一轉(zhuǎn)眸,便似是在訴說著無限的溫柔繾綣。
那舉手投足間,風(fēng)度翩翩,溫文爾雅,比起這幾縷清風(fēng),還要讓人心曠神怡。
翠竹當(dāng)下便紅了臉,連忙放下了簾子,恍然間心頭涌現(xiàn)出了一絲的春意。
翠月瞧著她如此,不解地掀開車簾,待看去時,便見那少年已經(jīng)徐步而來。
她雙眸閃過一抹驚訝,連忙轉(zhuǎn)眸看向慕芙蓉道,“二小姐,有位公子過來了?!?p> “公子?”慕芙蓉這才看清楚翠竹那雙頰泛紅的模樣。
她斂眸沉思,過了好半晌,才聽到外頭傳來一男子的聲音,不過短短幾個字,卻見慕芙蓉那心中試圖壓下的仇恨盡數(shù)挑了起來。
她握著書卷的手指一緊,臉色也變得陰沉起來。
“在下司徒烈。”
司徒烈?
翠月一聽,當(dāng)下便明白了,此人想來就是司徒世家的世子,不過如今的司徒府早已不顯往年的榮耀,不過是個沒落世家罷了。
翠月轉(zhuǎn)眸看向慕芙蓉,見她臉色陰郁,似是黑云罩頂,她不敢開口,只是靜靜地等待著。
翠竹也感覺到了馬車內(nèi)的氣氛不對,慌忙抬頭,當(dāng)瞧見慕芙蓉的神色時,如同一盆冷水從頭澆了下來,那股冷意抵至四肢百骸。
她連忙低頭,壓下慌亂地心跳,不敢支聲。
“慕小姐?”司徒烈的聲音再次地響起,狐疑地抬眸看向那并未拉起車簾的馬車。
慕芙蓉緊咬著唇,見那股隱藏的恨意硬生生地壓了下去,語氣透著冷淡,“見他打發(fā)走了?!?p> “是?!贝湓轮獣?,翠竹如今怕是嚇住了,故而連忙應(yīng)道。
司徒烈等了許久,不見車簾掀開,如今瞧著有人探出頭來,并非是自己想要見的,他雙眸閃過一抹失望,卻也是轉(zhuǎn)瞬,便又恢復(fù)如初的溫柔了。
“公孫世子,不知有何事?”翠月神色平靜,低聲詢問道。
“不過是偶然遇見,故而前來問候?!彼就搅覝芈暤?。
翠月見司徒烈氣度不凡,尤其是那言語間的溫柔,任誰都無法抗拒。
她也有著片刻地失神,不過也只是剎那,而后道,“倒是多謝公孫世子了?!?p> 她說著,便放下了車簾,謹(jǐn)慎地看向慕芙蓉。
司徒烈隱藏與袖中的手微微蜷縮著,顯然,這是頭一次他嘗到了被拒絕的滋味。
他斂眸,而后又抬眸,只是對著那隔著的車簾道,“既然慕小姐有事,那在下便不打擾了?!?p> 他說罷,轉(zhuǎn)身便又去了東方氏的馬車前。
翠月這才見車簾挑開一條縫隙,等看去的時候,驚詫不已。
她連忙放下車簾,看向慕芙蓉,“二小姐,夫人待公孫世子甚是和善?!?p> “和善?”慕芙蓉一怔,記得前世,她嫁給司徒烈的時候,東方氏連一面都不曾見過她。
怎的在這里,反倒對司徒烈這般好了?
慕芙蓉雙眸一沉,而后道,“瞧瞧,他們在說什么?”
“是?!贝湓聭?yīng)道,連忙又探著身子去瞧了。
過了一會,轉(zhuǎn)眸看向慕芙蓉道,“公孫世子在前頭騎馬,像是要一同前去凌云寺?!?p> 慕芙蓉眉頭緊蹙,顯然,她已經(jīng)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她將書卷放在一側(cè),輕揉著眉心,過了好半晌,說道,“翠月,你去給東方家送書信過去?!?p> “是。”翠月應(yīng)道,待慕芙蓉寫下,她收好,便下了馬車。
如今馬車正走在繁華的街道上,人流本就多,翠月機(jī)敏地尋了個空檔下了馬車,并未讓旁人發(fā)現(xiàn)。
翠竹就算對那司徒烈一見傾心,如今卻也不敢生出半分的妄想來,只因這馬車內(nèi)的氣氛,壓抑地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從未見過二小姐會有如此低沉冷漠的時候,尤其是那雙素日瞧著平淡如水的雙眸,此刻卻像是無底的深淵一般,深不可測。
她乖順地低著頭,越發(fā)地忐忑不安。
終于出了城東的城門,人也變得稀少起來,馬車行駛的也快了一些。
翠竹挑開車簾,瞧著司徒烈騎馬的身影,連忙放下,“二小姐,看來這公孫世子是真的要一同前去。”
慕芙蓉嘴角驀地勾起一抹嘲諷地冷笑,隨即又平淡無波地拿起書卷看了起來。
如此又過了一個時辰,才到了凌云山腳下。
馬車停了下來,慕芙蓉被翠竹扶著下了馬車,司徒烈已然迎了過來。
她特意蒙著面紗,一身素雅鵝黃的衣衫,裙擺處繡著白梅,發(fā)髻上著簪金絲鑲嵌的白梅玉簪,微風(fēng)吹起,別有一番淡雅之氣。
司徒烈遠(yuǎn)遠(yuǎn)地看去,雖然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從那面紗勾勒出的輪廓不難看出,也是個面容清秀的女子,而這種似有若無的神秘,反倒平添了幾分地脫俗之氣,讓他雙眸露出一抹驚艷之色來。
慕芙蓉那雙靈動的雙眸,此刻變得平靜如水,沒有絲毫的波瀾,卻如同身后那湖水般清靜。
司徒烈突然覺得這樣的女子,理應(yīng)被好好珍藏。
他原先猶疑不定的決定,如今在看見慕芙蓉時,已經(jīng)有了一番算計。
慕芙蓉看他前來,只覺得一陣恍惚。
前世,她與司徒烈初見時,也是如此。
他身著青藍(lán)色長袍,笑容和煦,眉目柔和,身后有淡淡的光暈籠罩著,讓他越發(fā)地溫潤如玉,這樣的年紀(jì),如此的少年,任誰看了,都會傾心吧?
而前世的慕芙蓉,便是被這樣的司徒烈迷惑,當(dāng)幡然醒悟的時候,早已成為了她的墊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