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非久不入凡塵,確實不清楚,一個凡人如何能有獵妖的本事?
而且就算有這般本事,獵來了妖物,又要作何用?
“嘿嘿,我不妨告訴你們兩個,是有個仙姑點化的我。”關大良說到那仙姑,黝黑的臉上還帶著些羞澀。
他憨實地傻笑了兩聲,臉上帶著些自豪。
繼續(xù)說:“她說妖孽猖獗,為禍人間,我獵了妖交于她,她便給我些銀錢?!?p> 這事有些蹊蹺,止非心存疑慮。
他在仙界日子不短,卻也沒聽說過什么仙子下界拿妖。
不過,興許是些散仙所為,倒也說的過去,可他依舊覺得事情并不簡單。
再細瞧這個關大良,倒也是個正常的凡人,不像是被妖孽迷惑。
止非笑了笑,凝視著關大良,繼續(xù)問道:“是什么模樣的仙姑,竟有這么大的本事,瞧著關大哥很是心儀?!?p> 說起那個仙姑,關大良眼中又閃起光亮。
他憨笑著撓了撓頭,滔滔不絕起來。
“那仙姑穿著一身白裙,自然是跟我們凡人不一樣。我第一次見她是在林子里,綠油油的一片樹叢中,霧氣蒙蒙,她就站在那?!?p> “白衣?!”
巫痕聽他這般形容,心中又驚又喜,抓著止非的胳膊便笑了起來。“一定是云淵?!?p> 她不諳世事,又初入人間,滿心惦記的都是云淵。
自關大良說完,她心里便認定,那就是她要找的人。
止非思索了起來,那形容倒也貼切。
云淵確實是仙家人士,而且容貌出塵,又是一襲白衣,聽起來還真有幾分可能。
再瞧著巫痕興奮的模樣,心底生出幾分不痛快來。
他自無影湖出來,一直陪在巫痕身邊,盡管事出有因,可他確實也付出了不少??上氲剿睦锎茰Y更在意,心里總是生出不快來。
這種情愫偶有涌起,但他卻也沒太在意,終是不了了之。
止非沉淀了心緒,抬眼問道:“關大哥,那仙姑何時與你再見?”
關大良自顧自的想著白衣仙姑,聽止非問起,這才回過神來。
想到這事,他又撇了嘴,有些頹喪:“仙姑來去無蹤,便是她要見我時,自然就會出現(xiàn),多半我抓只小妖,她便來了?!?p> 這樣一來恐怕不好辦了,如今不知要去哪里捉只小妖來。
巫痕心中急切,站起身來在屋中來回踱步。
止非聽著那腳步聲,心里有些煩躁,回手便將巫痕拉了回來。
巫痕在長凳上如坐針氈,咬著朱唇,凝起眉心。
關大良瞧他二人的反應,倒是有些喜出望外,咧著嘴就朝巫痕問道:“你認得仙姑?”
巫痕正待答他,止非卻把話攔了下來,“也未必認得,倒底得見著了才知道?!?p> 止非把話一撂,關大良也悻悻起來。
他有些時日沒見著仙姑,心里很是惦記,可無奈,最近他沒獵到什么小妖,那仙姑自然是不會輕易現(xiàn)身。
他尋思著,畢竟仙姑與他這凡人不同。
于是干脆脊背靠在長凳上,躺下瞇起覺來。
巫痕想要開口對止非說道些什么,可嘴才張開,便被他止住了。
止非手指放在唇邊,讓她禁了聲,柔聲對她說道:“時候不早了,再過兩個時辰便可上路,你先穩(wěn)了心神休息休息?!?p> 他說完,走到一邊土炕盤膝而坐,闔目凝神起來。
這一夜,就這樣匆匆而過,巫痕整夜也沒有合眼,滿心盤算著究竟該如何見到云淵。
直至一聲雞啼響起,巫痕支棱從木凳上站了起來。
她望著打開的破木門板,外面的天空已經蒙蒙亮了起來。
本在還休息的兩人,聽到聲響都睜開眼,站了起來。
巫痕已經等不及,早早邁出門去,回頭對二人招呼著:“天亮了,我們出發(fā)吧?!?p> 關大良抻了抻腰,打著哈欠走到門邊,雙眼惺忪地看了看天:“你這小娘子,性子可真是急?!?p> 此時,止非也整了整衣襟走出門去,在巫痕身邊站定。
瞧她的模樣,定是一晚上沒睡,皺起眉頭不愿多說。
關大良不知這小兩口出什么什么岔子,也不好多問。
干脆將墻上的手弩摘下,一邊扣在手臂上,一邊往前走著:“你們兩個跟好我,緊著腳程到鎮(zhèn)上也得兩三個時辰。”
兩人應了聲,跟著關大良出了那小院,一路穿過山中樹林朝著北面行去。
這一走便是走到了太陽高升,關大良抬頭瞧了瞧日頭,抹了一把臉上的汗。
回頭對兩人說道:“快到晌午了,下了這個坡就是官道?!?p> “關大哥家里可還有親人嗎?”止非瞧著腳下的路,一邊隨口問著。
關大良深嘆了口氣,擺了擺手:“沒咯,從前還有個老母親,三年前也過世了,如今我啊,好賴都是一個人。”
巫痕一路不語,只聽著他們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話。
不多時,三人便到了山腳下。
放眼望去,黃土官道就在跟前,蜿蜿蜒蜒,不知前方是何模樣。
幾人沿著官道前行,走了許久,路上才漸漸有了人煙。
偶爾還有些孩童,在道旁嬉鬧,看來離孝源鎮(zhèn)不遠了。
只是才沒走幾步路,就聽關大良大聲朝著前方喊了起來:“仙姑!仙姑!”
止非與巫痕兩人趕忙抬頭看去,一道白色的身影匆匆跑遠,瞬間便消失的沒了蹤影。
雖然沒瞧真切,但那一身素白的衣裙,確確實實像極了云淵,巫痕抬起腳就想追過去,卻被止非拉了回來。
這里不比在哭巖鎮(zhèn),到處都是老百姓,倘若巫痕急起來化了原形,那恐怕就是一場不小的騷亂。
止非皺著眉,朝她搖了搖頭,倒是關大良跑出去追那女子。
“這是人界,不到萬不得已,你切莫隨意幻化本體?!?p> 止非湊到巫痕跟前,低聲對她說著,生怕她下一刻就沖了出去。
放到從前,以巫痕的脾氣才不會管這是什么地界。
但她相信止非說的,定然不會錯。
無奈之下,她只得耐了性子,等著關大良的消息,她著眼向那女子消失的方向望去,關大良耷拉著腦袋正站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