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梅竹馬

　　傳說，神族湮滅后在九州大地之外誕生了一片仙境，名曰：“扶桑仙境”。此地受上蒼靈氣滋養(yǎng)，一年四季鮮花盛開，百樹成蔭。九州之人修行得道可化為仙，在此修行。

　　掌管扶桑仙境的仙人則為與天地同生、萬物共長的上古神龍：白清歡。傳說神龍長居于仙境內(nèi)靈氣最旺的地方：邛海。

　　有言道：邛海之水可治愈一切病痛，使人長生不老。有上古神龍沉睡于此，每逢人間干旱，神龍扶搖直上七萬尺，召喚雷電，為人間降甘霖露澤。

　　創(chuàng)世二十六萬年，荊州。

　　城郊某處，一群人正在圍著一位老者。那老者便是說書人，正在向眾人說著扶桑仙境的傳說。

　　“白清歡是男是女？”小毛頭正混在人群中津津有味地聽著說書先生的“仙話”。問了幾遍，也沒人理他這個穿著破破爛爛的小乞丐。

　　小毛頭聽的正入迷，就被唐瑤郡主在后面逮個正著。唐瑤上去一把拽住了小毛頭的耳朵，厲聲道：“小毛頭！讓你出來給我買泥人你倒是躲在這聽書了？今晚還想不想吃飯??？”

　　“唐瑤！你可別擰我耳朵！他正說到神龍降雨，威風(fēng)得很呢！”小毛頭興高采烈地說著，沒注意唐瑤臉上一陣陰郁。

　　一旁的侍衛(wèi)石頭咳嗽了兩聲，提醒道：“小毛頭，還不和郡主道歉求饒？”

　　小毛頭不屑道：“我為什么要向她道歉？石頭你明知道我的身份，我可不是什么小乞丐……”

　　石頭連忙上前捂住了小毛頭的嘴，低聲道：“小王爺你不能和外人說出自己的身份?！?p>　　唐瑤看著奇怪的兩人，問道：“怎么？難不成你小毛頭身份比我這個郡主還高？”

　　小毛頭無奈笑道：“一個乞丐樣的人物如何能與尊貴的青州郡主相比？小毛頭不過是個無名氏罷了。”

　　唐瑤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那你還不去給我買泥人？本郡主就要最近流行的彩塑大將軍司徒?jīng)g的泥人兒?！?p>　　小毛頭壓根沒聽唐瑤說什么，只擺擺手：“不不不，我還有急事。郡主你不是有石頭嗎？”說罷便向著石頭做了個鬼臉：“石頭你快幫唐大郡主買泥人去，堂堂一武士如今卻是別人的跟屁蟲！”

　　他一竄，便跑進(jìn)人群沒了蹤影。

　　石頭很是生氣，但也沒有辦法。誰讓自己奉命來保護(hù)這個刁蠻任性的青州郡主呢？

　　見小毛頭跑掉了，唐瑤在后面氣得直跺腳：“看我不告訴大公主，打死你這個王八蛋！”

　　石頭也不敢吭聲，這位唐郡主蠻橫無理是出了名的。估計(jì)除了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毛頭，普天下也沒有人敢與這郡主對抗，畢竟她爹是大名鼎鼎的青王唐端。

　　說起這位唐端，他正是皇帝的心腹謀士，九州文官之首，文丞相。唐端的妹妹還嫁拓跋文為大妃，唐瑤一家便是真正的皇親國戚。

　　前幾日，皇帝召唐端來荊州商議國事，唐瑤郡主就住在大妃的別苑。而這石頭原本是大公主拓跋胤離的侍衛(wèi)，受公主之命保護(hù)唐瑤。

　　幾日下來，唐瑤把荊州都走了一圈。這位郡主所到之處大呼小叫，行為蠻橫無理，著實(shí)讓石頭苦不堪言。

　　唐瑤還在為方才小毛頭的事情生氣。石頭走過去小心提醒她道：“郡主我們該回去了，天要黑了?！?p>　　唐瑤瞪了石頭一眼，怒道：“我知道了！我回去，石頭你去把他給我抓回來！”

　　石頭不悅道：“我是皇城武士，可不是仆人?！?p>　　唐瑤威脅他：“你若是不去，我便將此事告訴殷離姐姐。我就說，你欺負(fù)我怎么樣？”

　　石頭無奈：“那若是我讓郡主一個人回皇宮，大公主豈不是也會怪罪我？”

　　唐瑤指指旁邊的女仆說：“我的侍女小昭會武功，她會保護(hù)我的。你只需把那個小毛頭抓回來即可。”

　　“那郡主多保重，石頭去把他抓回來?！笔^只得答應(yīng)她。

　　唐瑤點(diǎn)頭道：“嗯，這還差不多?！?p>　　待唐瑤與侍女走后，石頭不悅地從牙縫擠出幾個字：“真是潑皮丫頭?！?p>　　“哎，這小毛頭也真是。”石頭嘆氣，想起小毛頭那孩子。總是放著綢緞衣服不穿，非要穿得像個小乞丐。不過，對他來說也是一種保護(hù)。

　　最近，小毛頭總愛和石頭念叨修煉武道、扶桑仙境等事，現(xiàn)在估計(jì)也就是去郊外那座神龍廟了。石頭便加快了腳步往城外走去。

　　小毛頭到了神龍廟一看，傻眼了。眼前這廟宇早已失修，廟內(nèi)蛛網(wǎng)遍布，殘?jiān)珨啾?。自從神族滅亡后，世間神廟也少有人信奉。世人有言：“修道之人方可成仙，拜神不如求己?！?p>　　小毛頭拿起旁邊的掃帚開掃，把落葉蛛網(wǎng)拂去，又撕下一片自己衣服，把神像擦拭干凈。神像被擦拭干凈后便恢復(fù)了原來的樣子。小毛頭看著神龍的面容不禁嘆道：“白清歡太美了！世間至美之女子不及清歡也！”

　　此時門外一陣動靜，小毛頭慌忙躲在神像后。門外進(jìn)來幾個穿甲胄的男子，領(lǐng)頭那個身材魁梧，面龐俊朗，這人便是揚(yáng)王司徒?jīng)g。幾個士兵模樣的人留在門外守著，司徒?jīng)g在廟中查看無人后才歇下甲胄。爾后，司徒?jīng)g一邊觀摩神像，一邊感嘆道：“這可是我見過最干凈的神廟了！”

　　“可不是嗎？”又走進(jìn)來一白面書生，正是揚(yáng)王謀士司徒元吉。

　　“元吉，你說皇帝叫我們來所為何事？”

　　“怕不是預(yù)言之事吧?！彼就皆獕旱土寺曇簦骸奥犅勄嗤跻呀?jīng)來了三日，怕是有密令要傳?！?p>　　“青王急著從東北趕來不假，不過被圣上安排在荊州玩了三日。哎，他雖為文相，年紀(jì)也是州王中最長的，但性子嘛未免急了點(diǎn)。不過元吉，這人間也要亡？”司徒?jīng)g席地而坐。

　　小毛頭尿急憋的腹脹，看這情景知道這些人是要久留此地。

　　“上個極年，天界亡了。天地之間便再無法綱。如今人世間都把天界神族看做不存在的傳言，實(shí)屬可悲。瞧瞧這神廟，干凈倒干凈，沒一點(diǎn)香火。這馬上又到極年，人、魔兩界亡也不是不可能?！?p>　　聽司徒元吉說的頭頭是道，司徒?jīng)g不禁發(fā)嘆：“看來極年毀滅的預(yù)言十有八九是真的，九萬年乃一大災(zāi)啊?！?p>　　小毛頭只覺得膀胱脹大，他在神像后兩腿夾緊站立著，一不小心碰倒了旁邊的燈盞。

　　“誰？”司徒?jīng)g走過來，小毛頭咻地竄出來，像條小魚兒游出了門外。司徒?jīng)g以為是刺客，慌忙在后面追趕。小毛頭個子小，在廟院中左右穿行，把士兵耍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終于小毛頭一頭鉆進(jìn)茅廁，解開衣帶：“舒服……”

　　司徒?jīng)g從身后一把小毛頭提了出來，像兔子樣的拎著他丟到了院里的草坪上。

　　司徒?jīng)g厲聲喝道：“誰派你來的？”突然又看到小毛頭的褲子沒穿上，便嫌棄地背過身去：“哎，你先把褲子穿上，到底哪來的粗魯毛賊！”

　　小毛頭提好褲子又想逃跑，便被士兵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小毛頭嬉笑著：“大爺們莫沖動！有話好好說?！庇只厝ス怨宰诓萜荷?。

　　司徒?jīng)g上下打量著小毛頭：他看起來不過十多歲的幼子。

　　“是個小家伙！你哪來的？叫什么名字？”

　　小毛頭猶豫想著如何作答，一會編好了話：“我就是無名氏流浪兒，就在這JZ市郊生活?！?p>　　一旁的司徒元吉笑著問小毛頭：“聽到我們剛才說了什么了嗎？”

　　小毛頭立馬抱頭裝傻：“我就一小乞丐，這廟是我的地盤。剛剛我在廟里睡覺突然尿急，出來就看到大爺們在這了。”

　　“當(dāng)真什么都沒有聽見？”司徒?jīng)g的劍已出鞘，一旁的司徒元吉阻止了他：“兄長且慢，他不過是個孩子?！?p>　　司徒?jīng)g也不是認(rèn)真要拔劍，只是嚇唬小毛頭：“別和本王說假話，本王的劍可不長眼睛?！?p>　　“我豈敢騙你們。方才我尿急，當(dāng)時我只想找茅廁，哪有心思聽你們聊天啊?！毙∶^繼續(xù)胡扯。

　　司徒?jīng)g皺皺眉頭，收回了要拔出的劍：“我們要在你的地盤借宿一晚。你換其他地方去睡一晚?！?p>　　一邊的司徒元吉掏出一錠銀兩，丟給小毛頭：“買點(diǎn)好吃的。別告訴別人你見過我們。”

　　小毛頭撿起銀兩，對著司徒?jīng)g連聲感謝，“謝謝大爺！我什么也不會說?！本瓦B滾帶爬地跑出了神廟。

　　剛出這神廟，小毛頭內(nèi)心便思索著：這些人都是武士，卻不是本地人。

　　小毛頭聽那人稱自己道“本王”，還談?wù)摶实巯嗾僖皇?。那他?yīng)該是州王還是武官，小毛頭仔細(xì)分析著，便猜想到了剛才那人的身份。

　　“那領(lǐng)頭人應(yīng)該就是揚(yáng)王，豊朝當(dāng)朝武丞相、九州第一將軍司徒?jīng)g?！毙∶^也知道了司徒?jīng)g旁身旁那人便應(yīng)該是他的胞弟謀士司徒元吉。

　　“這豊朝文武兩位丞相都到這荊州來了，想必拓跋文定是有什么要事要與他們商量?！?p>　　小毛頭聽說書人說過，極年末日災(zāi)難即將來臨，見如今之勢應(yīng)該不假。

　　“莫非是與末日預(yù)言有關(guān)？”小毛頭正想著，就見前面有一老翁拉著自己老伴的尸體，一邊流淚一邊往城外走去。

　　“怎么了老伯？”小毛頭上前詢問道。

　　老翁道：“我無錢給發(fā)妻買棺木下葬，如今我只能將她埋到亂葬崗。可憐她隨了我一世……”老翁說著便落下淚來，傷心欲絕。

　　小毛頭安慰老翁：“老伯，我這有一錠銀兩你先拿去用吧?！毙∶^將剛剛所得銀兩塞給老伯，便跑了。

　　老翁望著小毛頭遠(yuǎn)去，感激不盡：“多謝……好人一生有好報(bào)。”

　　荊州城內(nèi)大街，小毛頭疾跑著，被石頭迎面撞上。小毛頭見到石頭立馬掉頭，奈何石頭一把抓住了他，扛回了宮里。

　　小毛頭再一睜眼，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在了拓跋胤離的書房。他習(xí)慣性的向案臺望去，只見拓跋胤離一襲白衣，長發(fā)飄逸，面若桃花，實(shí)屬傾城之姿。

　　“葉藺，你今天又跑哪去了？”拓跋胤離只顧寫字，并不看小毛頭。

　　小毛頭看拓跋胤離的美貌著了迷，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他咽了咽口水道：“我去神廟了。求神龍為荊州降雨?！?p>　　“祈雨？”拓跋胤離抬眼看了小毛頭一眼，又低下頭繼續(xù)寫字：“可惜神族亡了，扶桑仙境的神龍也不過傳言罷了?！?p>　　“我倒是相信神龍存在，就在扶桑仙境的邛海里沉睡著呢?！毙∶^津津有味地給拓跋胤離說著：“我還聽說只有得道者可以進(jìn)入仙境，還能得到原石靈力。我也想成為武士，修煉武道……”

　　“別瞎說，你到底從哪聽來這些謠言？”拓跋胤離終于放下筆，厲聲道：“天界都亡了快九萬年了，原石也不過是人間傳說而已?！?p>　　見拓跋殷離不信自己的話，小毛頭便不再多說，耷拉著頭出去了。

　　拓跋胤離嘆了口氣，想起剛見到小毛頭的情景。十年前在阿臾山奉皇帝之命，拓跋胤離從山匪手中救起在襁褓的小毛頭。小毛頭當(dāng)時不過新生兒，卻被山匪虐致右手落疾，不能練武，實(shí)屬可惜。但拓跋文依舊傳下密令，收養(yǎng)了小毛頭，還派人暗中保護(hù)他。

　　知道這個密令的就只有拓跋胤離和石頭二人。雖說小毛頭不是親弟弟，但拓跋殷離一直將他看作親弟弟。

　　出了書房，小毛頭無聊地在院里走著，就聽見“小毛頭——給我站?。　毙∶^拔腿就要跑，奈何已經(jīng)被唐瑤的侍女小昭攔了去路。

　　小毛頭只好回頭：“郡主找我有事嗎？”

　　唐瑤雙手叉腰，一臉壞笑地看著小毛頭：“賽馬?！毙∶^見自己無處可逃，只好陪她去馬場。

　　石頭遠(yuǎn)遠(yuǎn)看見這一幕，便馬上向拓跋胤離稟告：“稟告公主，青州郡主帶著小王爺去賽馬了。要不要我去保護(hù)……”

　　“不用了。他們年紀(jì)相仿，讓他們玩去吧。”拓跋胤離粲然一笑，石頭愣了神：“哦，那末將先行告退……”

　　拓跋胤離伸手拉住了石頭：“陪我去后山放紙鳶可好？我好久沒和你一起扎紙鳶了?！笔^和拓跋胤離從小一起長大，經(jīng)常在一起玩耍。長大后兩人開始知道尊卑有序，便刻意疏遠(yuǎn)了彼此。

　　如今大公主主動提議，石頭內(nèi)心高興不已。

　　“好?！笔^笑著答應(yīng)便去后山削了竹子，拓跋胤離在書房準(zhǔn)備筆墨砂宣。

　　傍晚，后山。拓跋殷離與石頭兩人一起拉起紙鳶來，互看一眼又都別過頭去。拓跋胤離心中有一股奇怪的感情正在萌發(fā)，而心中愛慕著公主的石頭也害羞地不敢抬頭看她。

　　只是身份懸殊的二人又怎能突破障礙。石頭心里清楚，只能等到拓拔殷離不再是公主的時候，他才有可能配得上她。

　　不過，原石確實(shí)不是小毛頭隨口胡編。早在百年前就有巫族預(yù)言，人間末日即將在極年來臨。由此，末日謠言在人間流傳。

　　傳言中，原石是三界靈氣所在，得原石者得三界。因此，暗自尋找原石的人、魔不在少數(shù)。他們有的是為了化解預(yù)言，有的則為了提升靈力，更有可怕者要重新創(chuàng)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