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氣繚繞的漢水是與扶桑仙境中的邛海相連,但只有神族才可從邛海乘龍舟到人間漢水。九州之人要想去扶桑仙境,必須要從梁州酆都門去往魔界經(jīng)歷九墟磨難,最后從玄虛火海通至扶桑仙境的邛海。
天道言:“肉體凡胎,洗盡罪惡,方可升天?!泵總€妄想得道的人、魔無疑不是在九重煉墟中止步。因此,九州得道升仙者少之又少。
整個扶桑仙境只有白清歡一位上古神君和兩位神女。若加上下落不明的天神之子,整個神族實際只剩下了四位。
這漢水巨浪實則是因為葉藺身上的魔氣引起了異動。一般魔靈渡不過這由西向東橫貫六州的漢水,也正是因為漢水的浩然正氣與魔靈邪氣相斥。
因為葉藺特殊的體質(zhì),他溺水后并沒有死,而是在朦朧中進入了一片山水之地。那山水之地,花鳥草木肆意生長,森林湖泊清新潮濕、霧氣繚繞,猶如仙境。
這些年葉藺也算走遍了九州,卻從沒有見過這個地方。
這到底是什么地方?葉藺暗中驚異,自己正在一片樹林中。繼續(xù)向前走,又聽到有一陣女子的笑聲隱隱約約地從森林遠處傳來。葉藺循聲而去,卻只聞其聲,四下并無一人。
走出森林,見盡頭有一山,山被一湖環(huán)繞,湖與南面的海相連。
葉藺再定睛一看,湖中竟有一青絲長發(fā)之人在沐浴。葉藺見那人肌膚白皙水嫩,肩膀不寬不窄,實在不知是男是女。再看湖邊有一白衫長袍,應該是湖中那人脫下的衣物。
發(fā)覺自己在看他人洗澡,葉藺頓時羞愧難當,正要轉(zhuǎn)過身去就看見那沐浴之人背后金光閃閃。葉藺又偷偷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那人背后金光之物乃是鱗片!
也許是這湖水太過愜意,那人的下半身竟也顯露了出來。葉藺啞然無聲:他的下身竟不是雙腿而是魚尾!
見這般奇異景象,葉藺不由得鼓起勇氣上前問道:“你到底是誰?是神仙還是魔靈?”
可那男子像是聽不見葉藺的聲音一般,愜意地翻騰著身體,爾后又游到了湖中不見了蹤影。
這時,女子的笑聲又從森林另一端傳來。葉藺仔細分辨,是兩位女子。
葉藺覺得自己在夢境,卻又對眼前的事物有真實之感。他突然想到:莫非是自己有仙資才得以進入這虛無的幻境中一游?
葉藺對神族還尚存血脈的傳言深信不疑,自然也相信扶桑仙境的存在?,F(xiàn)在進入這陌生的境地,葉藺不僅不怕還欣喜起來道:“你叫我來此地是何意?”
無人回應。葉藺又向四周大聲問道:“這里可是仙境?”
林中笑聲戛然而止,葉藺四下張望。忽然一只兔子突然從旁邊竄出來,撲在葉藺的身上。葉藺重心不穩(wěn),便倒地暈了過去。
迷離中葉藺聽見有一聲音在耳中響起:“神魔之子,毀世之端?!?p> 什么是神魔之子?到底何意,又是誰在說話……待葉藺再睜眼時,已身在漢水岸邊。
葉藺微微睜眼環(huán)顧四周,見一青發(fā)白衫男子正坐在自己身邊。雖然這白衫男子正在閉眼休息,但葉藺仍覺一股遙遙云外,飄飄仙氣。他身穿玉白衣袍,梳著修道之人的發(fā)髻,青絲披散。實在與這世間欲氣滿身、銅臭味的俗人不同。
葉藺不禁暗自觀望這白衫男子的面容:眉梢如柳,眼若星河,口含殷桃,唇紅齒白又顯英氣十足。雖體型比自己消瘦一些,卻也看得出是個道行不淺的男子。
白衫男子睜開了眼,低聲道:“你醒了?!彼逻@三字的聲音十分低沉,嗓音略帶磁性又清亮迷人。
葉藺聽的渾身發(fā)酥,過一會才反應過來回道:“嗯。方才就醒了。莫非是這位道長救了在下嗎?”
白衫男子微微頷首道:“不過還好現(xiàn)在正值秋日,漢水不深。昨日傍晚我路過此地,見你漂浮在水面還有氣息,便救下了你。”
白衫男子此次來人間是要到十里風沙,昨日乘龍舟來正好渡到人間漢水。原本這白衫男子不會隨意搭救別人,只是見這葉藺身上竟有仙氣才有所留意。
“多謝道長?!比~藺連忙作揖:“敢問救命恩人的姓名?噢,在下名為司徒……呃,我叫葉藺?!辈恢獮楹?,他想以真名與道長相識。
白衫男子斜睨了一眼葉藺,輕輕說道:“原本只是巧合救下你,就算我不救你,你也會漂至岸邊。我也算不上你的救命恩人。你不必感謝我,更不用費心知曉我的名字?!憋@然,白衫男子不想告訴葉藺自己的姓名。
見葉藺已醒,白衫男子便站起來理了理衣衫,向北走去。
葉藺慌忙追上去,笑道:“真巧,我也是要往北走。敢問大俠你是要去徐州嗎?”
白衫男子走在前面,沒有回答他。
“我也是去徐州?!比~藺尷尬地自言自語,“那我們就同路一起做個伴如何?”
白衫男子依舊不和他說話,葉藺自覺無趣便乖乖地跟在白衫男子身后。
葉藺跟著白衫男子不眠不休的走了兩日后,兩人終于到了一戶村莊。葉藺落水體虛又三日未進滴水飯食,此時已經(jīng)嚴重體力不支。
白衫男子也已經(jīng)察覺到葉藺的身體不適,可又拿一直跟隨自己的葉藺沒辦法。兩人只好停在村莊茶館休息。
“道長,你再不停下歇息片刻,我就要累死在這路上了!”葉藺自然的坐到白衫男子對面,氣喘吁吁地說著,“我見道長的體型還沒我壯碩,為何體力這么好,一口氣走兩日不覺累?!?p> 白衫男子看了葉藺一眼,心中笑道:你肉體凡胎和我哪能一樣?再走十日我也不會累。他向店家要了一壺水,慢條斯理地品著。
葉藺口渴難耐,但身上分文沒有,只能眼巴巴地看著白衫男子。
“怎么?”白衫男子注意到葉藺的眼神,就問了他一句:“想喝水?”
葉藺點點頭,又羞道:“我身上沒有銀兩,大俠可否借壺茶給我?等到了徐州我定還你三倍!”
白衫男子不屑,只覺得眼前這人實在庸俗。葉藺卻依舊望著白衫男子,一刻也不放松。
終于白衫男子被葉藺看的不耐煩,就叫來店家:“店家,再給我對面這人一壺茶吧?!?p> 店家拿來給葉藺,他接過便仰頭一飲而盡。喝完茶喜道:“這茶可真甜啊。”
白衫男子向來嫌棄人間的水,總覺得又苦又澀。又看著葉藺喝水的模樣不由皺了皺眉,小聲嘟囔道:“這人喝水的樣子還真是粗魯。”
晌午,司徒?jīng)g留下的一支官兵剛好也在此落腳,便遇到了葉藺。葉藺大喜,向營長借了些銀兩和一匹馬,便讓軍隊先回城向司徒?jīng)g報道自己的平安。
支走軍隊后,葉藺自己倒是在后面慢慢悠悠地騎著馬跟著白衫男子。
白衫男子要趕他走,葉藺說:“哪有武士拋下救命恩人自己先走的道理?!?p> 武士?白衫男子打量了一眼葉藺:一個凡人的體型竟會生成如此壯碩,還能跟著自己不眠不休走了兩日,可見他也不是一般人。
也罷,這個少年是纏上自己了。
“恩人,你要不要上馬?”任由白衫男子走的有多慢,葉藺就是不緊不慢地跟在白衫男子的身后。
見白衫男子依舊不理,葉藺繼續(xù)提議道:“到了徐州城,要不要雖在下去歌舞???到時候恩人便不要客氣,就讓葉藺好好報答你。還有,聽說徐州第一美人顏珠珠……”
白衫男子沒辦法再裝聽不見,便回頭道:“你怎么樣才能閉嘴?”
見白衫男子終于理了自己,葉藺高興道:“上馬?!?p> 白衫男子無奈道:“只有一匹馬,兩個人怎么騎?”
“只要你上馬,我便不煩你?!比~藺居高臨下地看著白衫男子。
白衫男子遲疑片刻,不想再聽葉藺廢話索性一躍而上。
葉藺大笑:“恩人,坐穩(wěn)了!”韁繩一拉,馬便飛馳起來。白衫男子慌忙抓住葉藺的衣服,才沒掉下去。
葉藺得逞,想要戲弄道士一番。這些年的歷練讓他馬術(shù)也精進不少,現(xiàn)在也可以來練一練。白衫男子剛想要松手,葉藺又故意一拉韁繩。白衫男子險些跌落,葉藺迅速轉(zhuǎn)過身去單手抱住他,笑道:“恩人抓緊了!”便又快馬加鞭疾馳起來。
一路上葉藺忽快忽慢地駕著馬,戲弄著白衫男子。白衫男子也只得一直抓緊葉藺,生怕跌落下來。兩人中途在林中休息,葉藺走近白衫男子身邊問道:“恩人,不出半日我們便能到徐州城了?!?p> 白衫男子黑著臉,不悅地對葉藺抱怨:“你這什么馬術(shù)?九州之內(nèi)找不到第二人了?!?p> 葉藺表面不露聲色,心中卻竊喜。這個白衫男子太單純了,竟看不出自己是在成心戲弄他。葉藺裝模作樣,謝過白衫男子:“多謝恩人指教!我葉藺的馬術(shù)確實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九州之內(nèi)也就我一個能達到如此境界。”
白衫男子實在無語,以為面前這個少年心智不熟、有些孩子氣罷了。白衫男子已活了十幾萬年,自覺成熟穩(wěn)重,便不再和葉藺計較。可惜這么長的時日里,白衫男子并不會騎馬。
如今還得仰仗這個稚氣少年,白衫男子暗中觀察著葉藺。心中還是嫌棄,這人分明就是個毛頭小子!
兩人休息半個時辰,葉藺便在馬背上等白衫男子。待白衫男子過來,葉藺將手一伸:“恩人,上來吧?!?p> 白衫男子愣了一下,將手遞過去。葉藺握住白衫男子的手時也愣住了:這白衫男子的手異常冰涼,與自己火熱的體溫是兩個極端。
“怎么了?”白衫男子提醒道。
葉藺莞爾一笑:“沒事兒,上來抓緊了!”手一拉,白衫男子便上馬抓緊葉藺的腰。
兩人向北飛馳而去。
身后的漢水邊又出現(xiàn)了一道黑色的身影,他遠道而來,也是為了原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