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木叢生,百草豐茂。若是在九州別的地界,這大山美景肯定是文人墨客踩破門檻的地界。可是,這里不是普通的青山碧水,而是“邪山”。令人聞風(fēng)喪膽,聞之色變。
百十個窮兇極惡的土匪盜賊冤魂不散,數(shù)千條山村村民命喪于此。阿諛怨氣沖天,常年煙霧繚繞,不凍不暖。既不至寒冬冰封蕭瑟,也不達春日姹紫嫣紅。一年到頭,都是這陰雨綿綿的天氣。讓生人感到絕望,死人更受煎熬。
路程不好走,安侍衛(wèi)一直小心翼翼地壓著隊伍,走的很慢,一個時辰才在阿諛山路里摸索前進了百米。白清歡讓他們備著的蓑衣也派上了用場。不過抬轎的宮人視線依舊受損,不敢行走過快。
梁王終于坐不住了,他掀開轎子的簾子,往前路望了一眼。霧氣彌漫,什么都看不見。還有連珠成西線的雨水“啪嗒啪嗒”掉落在地上的聲音。他慢慢吐出一口白氣,感到有些微冷:“這里還真是一片死寂?!?p> 怨氣深重的阿諛山早在十幾年前就被拓跋文下令封山,這些年無人敢過此地。越往山上去,爾朱御白的眼皮便產(chǎn)生了生理反應(yīng),不自覺的一直跳著。他只好放松下身子,用手按住額頭保持清醒,口中的話也說的不清楚:“真駭人?!狈湃窝劬νh處看去,心里依舊厭惡至極。
山中的土壤松軟水分充足,奈何沒有陽光,連株小花都長不出來。草倒是旺盛,肆意生長,長得瘋了一樣,雨中看著竟是白茫茫的一片,蒼涼、陰森詭異。
“這里是什么天氣?為何我…頭暈?”轎子內(nèi)有一溫柔女聲響起,剛剛還在與安侍衛(wèi)嬉鬧的松子游微微側(cè)目,注意起來轎子里的談話。
轎子里,爾朱御白緊張地將林蘇拉過去,滿眼焦急地詢問著:“林蘇,你頭疼嗎?這兒是雨天,卻比外面還冷?!?p> 以降魔師敏銳的嗅覺,爾朱御白知道這里是個不祥之地。比起“人間鬼城”梁州酆都,這里的怨氣更深,且皆是些游蕩數(shù)年的孤魂野鬼。
魔界不收,陰魂不散。
林蘇撩開簾子往外看了一眼,只能瞥到走在側(cè)前面的高壯侍衛(wèi),被他腰間的錦囊吸引了會注意。她看幾眼,放下來簾子,轉(zhuǎn)頭望爾朱御白:“有些頭暈…也有些……抑制不住的興奮?!?p> 興奮?爾朱御白震驚地看著身旁人,下意識地離她遠了些。他懷疑地說一句:“……林蘇?”
林蘇眼神中閃過一絲陰暗,咳嗽兩聲,一臉茫然地對上旁邊人的眼睛:“嗯,御白?!?p> 爾朱御白笑笑,將披風(fēng)披到林蘇的身上溫柔地說著:“不要害怕。等我找到這半原石,你就能永遠在我身邊了?!?p> “好?!绷痔K聽到這話鼻頭一酸,往爾朱御白懷里拱了拱,有信心了些。
松子游也在轎子旁注意地聽著,他也深怕阿諛山的惡鬼怨氣將林蘇這幅身子的邪氣激發(fā)出來。那時候,羅剎勢必會拿回宿主的位置。
安侍衛(wèi)帶著隊伍往前繼續(xù)走著。雨漸漸地變小,霧氣越來越大。后來,連隊伍都難以分辨,只能看到自己了。
“安侍衛(wèi)!”松子游往一邊去了去,撞到了馬后臀上,驚的兩匹馬都叫了起來。
安侍衛(wèi)皺著眉回頭望著他:“你做什么?”
松子游攤攤手:“看不見你了?!?p> 安侍衛(wèi)翻了個白眼:“那又如何?!彼€未來及反應(yīng),松子游就縱深躍到自己的身后,與他同乘一馬了。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胡鬧……”安侍衛(wèi)正要發(fā)怒,身后之人便附耳小聲道:“小心前面?!?p> 安侍衛(wèi)渾身一怵,接著聽到了后半句:“陰兵借道?!彼勺佑蔚穆曇舻统了粏?,吹來的卻是熱氣。安侍衛(wèi)動了動身子厲聲喝道:“松子游!下去!”
馬兒隨著兩人的動作一陣顛簸,百里奚云從松子游的腰間露出頭來,剛好就看到兩個大男人貼在一起,同乘一匹馬。
“嘖嘖。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有傷風(fēng)化?!彼行┫訔壍匚嬷?,慢慢地縮回錦囊里去。
“停下?!?p> 這聲音略顯嘶啞低沉,可總的還算溫文爾雅。是梁王發(fā)話了。
安侍衛(wèi)立馬停下,又走馬到轎子旁詢問:“梁王殿下,可是要休息片刻?”
松子游已經(jīng)坐上了自己的馬,在梁王殿下掀開簾子的前一秒。他也昂頭挺胸地馭馬過來,好奇地看著轎子內(nèi)的白面書生。
爾朱御白掃了騎馬的二位侍衛(wèi)一眼,小聲吩咐:“前方乃是怨氣集結(jié)的地方,十分危險。本王認為還是要等白道長與葉將軍過來,再商議如何上去。”
松子游聽到此話,似笑非笑,往安侍衛(wèi)旁邊靠了靠,一個勁地使眼色。
安侍衛(wèi)點點頭,“那就原地等待?,F(xiàn)在雨也停了,可以稍作調(diào)整再出發(fā)?!?p> 待到安侍衛(wèi)回到原位,松子游又死皮賴臉地貼上來,笑臉盈盈的說著:“慫包。”
安侍衛(wèi)根本不理他,何況松子游罵的是梁王而不是自己。他正要下馬查看周圍環(huán)境,松子游又開口道:“安侍衛(wèi),你不必查看?,F(xiàn)在我們有危險了?!?p> “危險?何來的危險?”安侍衛(wèi)這才正眼瞧他一眼。松子游畢竟是誤闖過阿諛山的人,他比任何人都親歷過怨鬼橫行,也更清楚。
“只要一停下來,就成了活靶。”松子游眼中透露出堅定的目光,盯的安侍衛(wèi)渾身不自在。
“你是說這山中真有怨鬼會找上我們?”安侍衛(wèi)此時很是相信松子游所言。他深感大事不妙,要去報告梁王時卻被松子游扼住了手腕:“現(xiàn)在走可是晚了呢?!?p> 安侍衛(wèi)只好作罷,警覺起來,盯著前方的霧里目不轉(zhuǎn)睛。松子游在一旁找了個干凈的石頭坐了,便閉上眼休息。
霧氣越來越濃重,不一會整個隊伍都淹沒在白霧之中。雨是徹底地停了,依舊沒有陽光,似乎變得更暗了。遠處傳來陣陣的馬蹄聲,迅速地由遠及近往眾人逼.近。
“真的是……陰兵借道?!”安侍衛(wèi)心都要蹦到嗓子眼了,那霧中的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強烈,直到他在霧中模糊地看見黑色的一片人影。
“怎么辦?”安侍衛(wèi)下意思地望著身邊的松子游,他依舊是吊兒郎當?shù)臉幼?,一邊瞅著濃霧,一邊滿不在乎地說著:“陰兵借道而已,我們讓開不就行了。”
腰間的百里奚云要被松子游說的話氣的吐血。她終于透著錦囊出來呼吸,狠狠地掐了一把松子游的腰,罵他:“真是個呆子!瞎說什么!”
百里奚云都有些焦慮:“陰兵可是要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