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侍衛(wèi)穿過濃霧,踉蹌一下碰到了路上的轎子。里面的人悶哼一聲,撩開簾子,是梁王。
爾朱御白瞧了面前侍衛(wèi)一眼:“問題解決了?”
安侍衛(wèi)點頭沉聲:“還未……松大人一人在阻擋。不過那些怨魂惡鬼是沖著我們來的,引不開,只能拖延時間。梁王殿下還是帶著王妃下山吧?!?p> “下不了山了。”爾朱御白知道他們深陷困境,是跑不掉了。安侍衛(wèi)一臉疑惑,依舊想勸他下山:“殿下,您先下去!我和松大人頂著?!?p> 爾朱御白緩緩道:“方才王妃在霧中看到一個恐怖駭人的東西。本王被它襲擊了。那怪物肯定記得本王的氣息,跑了也沒用。”他的手在后面搭著,鮮血從內而外滲透出來,將束身的玉袍染了色。
“御白,哦,安侍衛(wèi)也在。”林蘇受了驚嚇,面色很不好。她輕輕拉過爾朱御白的胳膊,滿眼心疼,聲音也像哭了一般惹人憐愛:“御白……你為了我。先包扎傷口,不要感染了?!彼合伦约旱腻\緞袖袍,一圈一圈地纏繞在爾朱御白受傷的臂膀上。
安侍衛(wèi)沒看林蘇一眼,默默地背過身去。他不是不怨恨林蘇。那夜受梁王之命守護王妃的身體,被變回魔女羅剎的“王妃”重傷致死。幸而有松子游求白道長,吃了妖獸的金丹茍且活下。雖然他對爾朱御白忠心不二,可也無法接受林蘇是梁王妃的事實。
安侍衛(wèi)見林蘇包扎好了,便急著問梁王:“殿下,我們是在原地守候,還是一塊前去支援松大人?”提起松子游,還不知道前方什么情況,心里也是惦記:“松大人就一個人在前方,我還是……”
“你留下來保護王妃?!睜栔煊淄χ毖鼦U,顯得精神許多,仿佛又回到了原先那個意氣風發(fā)的天才書生的時候。安侍衛(wèi)臉上表情陰晴變換著,不敢相信:“莫非,殿下要用伏魔扇?”
話還在說著,爾朱御白已經從腰后處將一把扇子給摸了出來。他將扇子一打,竟笑了起來:“我來對付他們?!鄙茸由系摹俺埂倍钟葹轱@眼,那是初得此神器時高人所題。
此扇由爾朱氏每代門主所掌,爾朱御白用它的次數并不多。從幻境出來娶林蘇為妃后,梁王連降魔術都不使用了。如今又見到此扇,安侍衛(wèi)更是喜形于色:“殿下,您竟然親自動手,但,幾個怨鬼何必用神器?”
爾朱御白先是溫柔地叮囑林蘇:“你到轎子里,待我打敗了這些東西,再回來?!绷痔K不舍地看著爾朱御白,最終答應了:“那我等你回來?!绷和醯难凵駵厝?,把一旁的安侍衛(wèi)弄的很是尷尬:什么時候了,還在這卿卿我我。
林蘇終于老實進轎子里了,安侍衛(wèi)就在轎子外守著。爾朱御白先觀察了一番濃霧,拿出司南測一測方位,指針左右轉個不停。安侍衛(wèi)也看在眼里:“這怨鬼為何不是一股力量?難道是方才襲擊殿下的那只怪物,它與那些陰兵怨氣相當?!”話說出來,他自己都不行。也意識到自己的冒失:“殿下,是屬下多嘴?!?p> 爾朱御白眉頭都不皺一下:“你說的沒錯。方才那霧中怪物才是最可怕的。隨行的宮人估計也被它抓走了。”
“呲———”一聲野獸的低.喘.息.聲從霧中傳來。接著一聲接著一聲,實在令人無法辨清方位。只覺得那聲音駭人的要命,讓安侍衛(wèi)心脈直沖頭頂,飄.飄.忽.忽,來回繞著轎子打圈保持高度警覺:“它來了?!?p> “呲呲呲。”草叢里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又安靜下來,好長時間沒動靜。安侍衛(wèi)繃緊了神經,握著劍往前傾,做好了應對怪物的準備。
“啊!”安侍衛(wèi)還未反應,一個黑色大團子東西就從濃霧的一個方向竄了過來,打在安侍衛(wèi)的心口。不知道是什么東西,但那黑團力氣非常大。他被撞擊地整個身子往后退去,感覺的一雙手扶上了他的腰,身后便傳來久違的少年清澈聲音:“安侍衛(wèi),小心?!?p> 一如當年,兩人還是玩伴。誰也不講究尊卑等級,只喜歡在一塊練劍玩耍。
“殿下…”安侍衛(wèi)愣了一下,馬上定身站住,轉了個身又朝著黑團過去。狠狠刺上一劍,那黑團速度太快,劍落了個空。
黑團往霧里躲藏,快要消失在視線時,爾朱御白用扇子一擋,黑團怵了一下,魔氣消散些。爾朱御白立即快.步.逼.近,用扇柄拍打那黑團,再刺下去。
一物降一物。黑團被伏魔扇打了幾下,也沒有那么囂張了。安侍衛(wèi)趁機繞后,與爾朱御白前后夾擊:“去死吧!”他猛地一劍刺過去,那東西縮成一團滾到濃霧里去。
梁王瞪大了眼睛嘶吼:“安侍衛(wèi)!”
安侍衛(wèi)的劍還刺在那東西里,連人都給拽了過去。眼看著安侍衛(wèi)也要整個人沒在濃霧里,爾朱御白趕緊跑上去拉住安侍衛(wèi)的胳膊:“安侍衛(wèi),松開劍!”
安侍衛(wèi)死活不松開,和那黑東西一同進了霧里。那黑東西竟站了起來。
“快松開!”爾朱御白使上全力將他猛地往后一拉,“阿喲。”兩人都摔在地上。爾朱御白爬過去拽著安侍衛(wèi)的領子正要說話,發(fā)現他的面色蒼白,驚嚇不淺,十分可憐。
爾朱御白只好在一旁坐下,問他道:“你怎么了?”
安侍衛(wèi)緩了緩,終于理順頭腦。方才那一幕也不是做夢或者自己的幻想,那是真實的。
“無頭尸。”
爾朱御白挑了挑眉:“嗯?你說什么?”
安侍衛(wèi)認真地對上他的眼睛:“殿下,那東西是無頭尸?!?p> 這邊還未解決,上面的大批陰兵沒頭緒。松子游獨自拿著大砍刀殺了半個時辰,左右橫殺,殺一個馬上又恢復原狀。源源不斷,難以抵抗。
松子游深陷泥潭,想抽身也不可能,索性往腰間一抓,把錦囊袋子完全松了口氣。
錦囊里竄出一道黑煙,還未落地,百里奚云就跑了:“告辭?!?p> ………松子游想要吐出血了。一邊應付著不斷涌上來的怨鬼,一邊心中咒罵著:他太爺爺太奶奶的!這烏龜王八蛋安侍衛(wèi),也不知道撤下山了沒有。也不來幫幫我,哼!還有這個圣女,白道長是看錯人了。大難臨頭,跑的挺快。
正在想著,松子游就被人從頭到尾潑了一身。濕濕粘粘的糊在身上,手上的大刀也不用拿,只顧著喊:“你個巫婆!惡毒的女人!潑我一身狗屎!”他幾近暴走,卻沒注意到周圍的怨鬼已散。
百里奚云饒有興趣地望著面目全非的松子游,哈哈地笑了起來:“你可真是個呆子。這分明是黑狗血,哪來的什么狗屎?本圣女的手會去碰什么狗屎嗎?”
“哼!”松子游無語凝噎,雖然代價不小,但周圍的怨鬼確實不敢近他身了。一群怨鬼惡魂傻愣愣地望著松子游,他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又被纏上。
“屏氣。”百里奚云這一聲還挺溫柔,松子游也就跟著照做。不一會那些陰兵果然直道離開了,不再找他們的麻煩。
“他們這就走了?”松子游問著。
百里奚云點點頭。
“走到哪?”
百里奚云想了想,沒有猶豫:“下面。”
“安侍衛(wèi)他們那里?!”
“嗯。”
松子游爬起來就跑了,很徹底、決絕地沒看圣女一眼。他跑著,底氣十足叫囂著:“安侍衛(wèi),我來給你送狗屎來了!”
怨鬼還未離開,霧氣已經散了。百里奚云站在原地傻傻地看著跑掉的那人。
“…………重友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