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蘇在前走著,爾朱御白跟著她。兩人在這深山中走了數(shù)十里,才在一彎道處停下。這里往下再走便是幽谷湖泊,爾朱御白也眼熟得很。
他累的氣喘吁吁,叉腰跑到林蘇前面攔她:“你到底是要帶我去哪???這深山幽谷我走了幾遭了?”
林蘇默默地向前走,爾朱御白只能跟著。他心里苦悶急了,明明說好了收她做仆人。
不過依現(xiàn)在的情況看,林蘇才是他首領(lǐng)。
走了半個時辰,兩人終于到了一個芭蕉林。林蘇停下等他,臉上還掛著淡淡地笑容。
爾朱御白彎著腰上來,他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
“喂,上山和下山都一樣。你,為何還要往山上走?可累死我了?!彼c坐在地上,下一秒就被眼前之景震驚了。
林蘇依舊淺淺地笑著,用手一撥芭蕉葉,里面便有一個不深的山洞。那山洞通聯(lián)著兩處樹林,正是遮風(fēng)避雨的好地方。
爾朱御白目瞪口呆,“你這,也太……”
林蘇走過來把他手輕輕拉過來寫著:若你想在冬日里住下,這里更合適。
這深山幽谷雖是個循環(huán),卻也有不同之處。上山與下山所遇之境幾乎相同,只有這一處是山上的路才有。林蘇也是研究了很久,走了百遍才找到這里。
這下,爾朱御白算是有了不錯的落腳處,他看這山洞后面竹林幽幽,前面又是果樹花叢。那條山路往下半里便是幽谷湖泊。
“就這吧。我們在這建個竹屋如何?”爾朱御白見山上青竹最多,敲了敲還很堅實。林蘇點頭,兩人便開始建屋大業(yè)。
爾朱御白找到一個石頭,磨尖了作砍刀??沉耸畞砀褡幼龇炕指盍藬?shù)十芭蕉葉。
林蘇雖為女子,卻也不認輸。兩個人抬起一根大竹子也沒費多少力。忙活了一會,爾朱御白就看見她頭上冒汗。
他想了想,貌似沒有見過女孩子扛竹子建屋子。不過爾朱御白就是個大直男,說讓林蘇當他仆人就真的這么使喚了。
“喂!你去做飯去吧!”爾朱御白沒好氣地差遣她,把她手中的芭蕉葉搶過來:“別在這兒浪費時間了,一天還沒吃上一頓飯呢?!?p> 林蘇只好挎著籃子向山上走去,原來往山上走十余步便是幽谷湖泊了。還好叫林蘇先去做飯,不然爾朱御白要回幽谷湖泊肯定往下走半里,那他可就出丑了。
爾朱御白已經(jīng)在心里計劃好了,只要是正常的地方,總能走出去的。十五日之內(nèi),在山中的冬季來臨之前,一定要回去。如今建著竹屋也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先準備著。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就算自己深陷幻境,這幻境也好歹有規(guī)律可循。
爾朱御白鋪好了地基,又開始搭墻板。他一口氣干著體力活,頭就有些暈。往常在梁王宮中閱讀問卷,采采草藥,都是些輕便活。哪像現(xiàn)在,搬竹子割芭蕉。
兩個多時辰,他就汗流浹背再也搬不動竹子。
“累死我了?!彼麑沤度~往旁邊一扔,也不顧臟不臟直接就躺在草地上。偏偏這春天末尾,太陽又大,風(fēng)也是熱的。
爾朱御白正心煩意亂,就感受到了一股涼風(fēng)。清爽的涼風(fēng)陣陣襲來,吹起了他的碎發(fā)。
是林蘇,她做好飯回來了。
林蘇見他精疲力盡地躺在地上,就從旁邊拿來了一片芭蕉為他扇風(fēng)降溫。待爾朱御白不再冒汗就遞給他水壺讓他喝點水。
兩人找個地方坐下,林蘇便從籃子里拿出幾個樹葉包的山菜芋頭之類,又拿出兩雙榆樹做的筷子。
他們迅速吃完后,開始了新一輪的勞作。
竹屋比較簡陋,爾朱御白一天就差不多要建好。天黑了下來便不再做,只留個屋頂沒鋪草葉。
“喂!”爾朱御白叫了一聲,找尋著林蘇的身影。直到他見到林蘇在路邊才放心,好像習(xí)慣了她的存在,一會不見心里便不安起來。
他注意到,林蘇手里還拿著一束花。他嫌棄地皺了皺眉,果然還是女人的愛好。
“走吧,今天先回幽谷去?!彼咴谇懊?,林蘇追上他。
爾朱御白回頭看她:“怎么了?”
林蘇將野花遞給他:送你。
“給我的?”爾朱御白驚訝了一下,隨即又回頭繼續(xù)走:“我不要,你留著吧?!彼叩酶炝?,大概是運動過度,心跳地也很快。
林蘇又為他做了晚飯,便已到深夜。深山幽谷的風(fēng)又開始變大,像野獸一樣呼號著十分可怕。林蘇根本不在意這嚇人的風(fēng)聲,早就睡去了。
火堆也快燃盡,只剩下一點微弱的光。爾朱御白不敢閉眼,只要一閉眼便有可怕的東西在腦海里浮現(xiàn)。
他慢慢地試著入睡……哭聲,號叫聲,接著灰暗的畫面顯現(xiàn)出來。那個熟悉的黑色背影,右手拿著長刀,一下,兩下。爾朱御白眼看著自己的父母應(yīng)聲倒地,周圍是紅色的湖泊,他想叫卻叫不出來。
“??!”他醒了,發(fā)現(xiàn)周圍是無邊的黑暗。爾朱御白害怕黑夜,因為若是睡的太深,那個永遠看不清臉的殺手便會入夢。他冒著冷汗,在黑暗中警惕地掃視著,生怕那個殺手從哪里竄出來。
突然在他眼前出現(xiàn)了一束鮮花,火堆又重新開始燃燒。林蘇的臉在黑暗中慢慢亮起來,她還是朝他笑著:送你。
爾朱御白有點欣慰,終于接過了這束花。
“多謝你。”他低頭嗅了嗅花,與失魔香不同,這花是淡淡的香氣,剛好是他喜歡的味道。
林蘇在他身邊坐下,靜靜地看著天空。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又習(xí)慣性地拿起爾朱御白的手寫著:天越黑,星星越亮。
她看著爾朱御白粲然一笑。即使是個啞女,但是絲毫不妨礙她的善良。她細心體貼,也早就發(fā)現(xiàn)爾朱御白對黑暗的恐懼。
不過他們還沒有到可以談心的地步。待風(fēng)聲小了點,兩個人便各自睡下。
一直到次日清晨,又起來上山去建竹屋。
竹屋建好的那天,距離冬季還有十二日。
爾朱御白與林蘇只在幽谷湖泊和山洞竹屋時間來回,也沒再費力找出口。
林蘇要去打水,正好試試爾朱御白做的木桶。她走后沒多久,山中就下起了小雨。
爾朱御白原本是躺在竹席上休息,感到有小雨滴在身上。他真開眼,伸手去接雨水:“下雨了啊?!?p> 這是深山幽谷第一次下雨,雖然不知道這天氣是怎么變的,但是有規(guī)律的幻境他還是頭一回見。
天氣變化又代表什么呢?
爾朱御白見林蘇許久未歸,也不免擔心起來。想了想,他還是起身拿起竹葉芭蕉當作雨傘往山上跑去。
雨越下越大,爾朱御白的心里就越不安。
他默想著:千萬不要有事,林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