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嬌道:“不好,不想?!?p> 賀嘉鴻臉上笑容一滯,為什么?僅僅是一瞬,他便恢復(fù)如常:“燕大小姐,看不上我?”
他說著,臉上仍掛著淺淺的笑。
“我早就跟你母親說過了,我,不會嫁的。”燕嬌道。
無關(guān)看上沒看上,就是不想嫁。
早就說過?母親那日從燕家回來倒是氣得不輕:“鬧得狠呢,還要退親,笑話!忘了之前怎么纏著我的鴻兒了。且隨她們折騰,想用這件事逼迫我們,沒門!”
那時母親也只是抱怨幾句,他也沒有放在心上。
沒想到,如今低聲下氣,她還是不愿意。
是的,她不愿意。
賀嘉鴻再次施禮:“如此,打擾了?!彼橎侵竭^燕嬌,緩緩向圍場方向走去。
“世子爺?!毖鄫蓡咀∷骸澳銜龅奖任腋玫钠拮?。”她轉(zhuǎn)身,看見少年人身形頓住。
賀嘉鴻輕笑:“大小姐真會說笑,我的妻子,陛下御賜,好與不好,就你一個罷了?!边@話真是情意綿綿,但是語氣冰冷。
聽見這話的燕嬌也沒有像一般女子那樣羞紅了臉,她看著賀嘉鴻,面帶怒氣。
“你想怎么樣!”她揚(yáng)聲道。我想要嫁的時候,你當(dāng)眾退婚,一巴掌把我打入泥里,還要哄我騙我欺我?,F(xiàn)在我說了不嫁,你還想怎么樣?
賀嘉鴻揚(yáng)眉,美人怒了?
“自然,不怎樣?!辟R嘉鴻不緊不慢的說道:“謹(jǐn)遵圣旨罷了。所以...大小姐就等著我八抬大轎把你娶進(jìn)門吧?!?p> 求娶不成,想要強(qiáng)娶了嗎?
“世子爺,結(jié)親不是結(jié)仇?!毖鄫煽戳丝醋约菏种械募?。
你想要更好,如果結(jié)成了怨偶,只怕會丟命!
“大小姐密林之中手持兇器,意欲奪人性命,我是不會傳出去?!辟R嘉鴻說道。“您放心?!?p> 她何時要奪他性命,如是,他還能站著說話嗎?
好一個栽贓陷害!
燕嬌似笑非笑:“世子爺背后妄議圣上,揣測圣意。我也會保密的。您也放心!”
一場談話彼此就當(dāng)沒發(fā)生過。
燕嬌說完利落的翻身上馬,在她要離去之前,賀嘉鴻終是忍不住問道:“燕大小姐是因?yàn)槭裁锤淖兞酥饕???p> 為什么原來想嫁,現(xiàn)在又不想嫁了?
他記得一個月前,梅花開得喜人,這女孩子見到他時笑顏如花,他說是帶她游玩卻走得飛快,她小意跟著,無論自己何時看過去都是一臉羞澀又討好的笑容。
看著眼前這個一臉寒意,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將他射殺當(dāng)場的女孩子,賀嘉鴻突然很后悔當(dāng)時沒有多回頭去看她幾眼。
或許跟她說說話,聊聊天,不要讓她受傷...
“我實(shí)非良人,不敢耽擱世子爺?!毖鄫傻?。
騙人!
女孩子如來時那般策馬離去,裙擺飄逸似鵝毛撩撥心弦,漸漸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是為了讓他知難而退嗎?
她那樣明亮艷麗的人,怎么可能不是良人?
還好,還不晚!
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她是一顆明珠,還不晚。
燕嬌騎馬回去,凌香在圍場外等著她,身后是護(hù)衛(wèi)帝王的層層禁衛(wèi)。身旁還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林語芙?
這是第三重嗎?
一次臨時安排的斗獸,睿王夫婦去見她哥哥,賀嘉鴻密林約見,現(xiàn)在又有說客林語芙。
睿王府準(zhǔn)備得還挺齊全。
凌香扶著燕嬌緩慢下馬,她看了一眼林語芙,收回視線越過她朝圍場走去。
“嬌嬌?!绷终Z芙聲音哽咽?!澳氵€生我的氣嗎?”
“不生氣。”燕嬌道。
林語芙淚光閃閃,這丫頭跟她還是有感情的!不枉她哄了這么久。
“不過見了面,你說的話我不想聽?!彼值溃骸八圆灰娒婢筒簧鷼狻!?p> 也就是見到她就來氣。
林語芙擦淚的手頓了頓。
“嬌嬌,你放心。”她說道:“原來都是我不好,總以為是為你好而自作主張。我現(xiàn)在不會了。我會說你想說的話,做你想做的事...”
燕嬌轉(zhuǎn)身看著林語芙,如花嬌顏笑得意味深長:“這就對了。既然說了是為我好,就該說我想聽的話。做我想做的事。你只說你想說的話,做你想做的事,那是為你自己好。語芙,你是為誰好,這可一定要分清楚?!?p> 為誰好?
當(dāng)然是為了自己好。
“我當(dāng)然是為了嬌嬌好?!绷终Z芙道:“有些人別有用心,利用我來傷害嬌嬌?!彼f到這里,眼神恨恨:“嬌嬌,姐姐絕不讓他們得逞!”
燕嬌笑意更甚:“我認(rèn)識的林語芙,絕對不會讓我再失望?!?p> 林語芙面色一喜,正欲再說點(diǎn)什么緩和一下兩人的關(guān)系,燕嬌卻變了神色,一把推開她望向她身后。
不遠(yuǎn)處不知何時停了一輛馬車。馬車旁一主一仆,侍女推著特制的輪椅。輪椅上端坐的女子冰肌玉骨,眉目如畫,一身雪白的狐裘包裹著她,遠(yuǎn)遠(yuǎn)看去自有幾分生人勿近的冷意。她放在膝上的手握著一根雕刻金云的簪子。
她看著燕嬌,眉目舒展露出笑顏。
“嬌嬌?!彼龁镜?。
林語芙皺眉,這是誰?
“師姐!”燕嬌喜笑顏開越過林語芙朝柳若夏走去。
林語芙攥著帕子的手緊了幾分。
燕嬌走過去,蹲下與她平視:“你來這里見我嗎?”
終于見到了。
不再有她無知的躲避,不再有別有用心的阻攔。
就這樣見到了。
柳若夏拉著燕嬌的手道:“是啊,來見你?!彼f著給燕嬌簪上金云簪。
真難為這孩子,自己出了那么大的事還想著找她。
這是誰?為什么和燕嬌這么親近?這丫頭不是自幼離京沒什么私交好友嗎?
這到底是誰?
林語芙一步步往后退去,值守的禁軍個個身配腰刀站得筆直。
“林小姐?”一個年輕的將官看見她,喚了一聲。
林語芙轉(zhuǎn)身,那將官眼一亮:“真是你?你怎么跑出來了?斗獸不好看嗎?喔,你們女孩子家估計(jì)不愛看這個。”他一疊聲說道。
“韓大人?!绷终Z芙施禮,這是武昌伯次子,韓林,在禁軍當(dāng)值任中侯一職。她敷衍的笑笑:“嬌嬌她身子不好,嫌在里面悶得慌,我陪她出來走走?!?p> “喔?!表n林忙點(diǎn)頭:“林小姐總是這樣照顧人。怪道外面都說你們親如姐妹?!?p> 燕嬌撫了撫頭上的簪子,原來師姐是知道她要找她,于是便來見她。
師姐還是那樣好。
她看向若夏:“這里說話不便,咱們回去吧?!?p> 若夏卻一笑,指著斗獸場道:“我想進(jìn)去看看。”
進(jìn)去看看?
斗獸場內(nèi)野獸嘶吼聲不斷,看來是吸引若夏了?;实蹛塾^斗獸,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民間馴獸斗獸蔚然成風(fēng),此時的大周就連嬌嬌小姐也不怕斗獸,更何況是她的師姐。
韓林話音落下,便見到林語芙不安的絞著帕子。
怎么了?是不是自己哪句話說得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