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書記笑了笑,對蔣書記說:“有福,你大當時對我不服氣,你應該知道吧?!?p> 蔣書記有些不好意思:“我大的脾氣倔,認死理。”
“他認為你大伯和我一起去游擊隊,死在了外面,而我回來了,是我的錯,畢竟我當時是咱村游擊隊的小隊長,咱村出去了七個,就我一個人回來了,自我回來就開始找我的事,后來我們倆還在大松樹下拴了幾跤,后來統(tǒng)計烈士名單的時候,武裝部來問我,我領著武裝部的干部把他們六人的墳都找到了,然后都遷到了烈士陵園,你大才服我?!?p> “咱村好一些,本來我們三姓自遷來這里祖祖輩輩都互相幫扶,再加上我出去前在村里就是有名的力氣大,你大對我服氣后,村里誰說我壞話他都跟人家懟,慢慢的村里人都聽我和你大招呼了。而其他村就不一樣了,姓多,心不好往一塊攏,都是各過各的,所以,為了一口吃的,那幾年經(jīng)常打架,誰家弟兄多,誰在村里棍。”
“不過從六零年申國富當上了公社社長后,這種情況少了,申營長在戰(zhàn)場上生猛啊,能鎮(zhèn)住人,六二年申營長開始帶著大家開山修渠,故意將有矛盾的分到一個小組里,慢慢的,互相幫扶下,矛盾少了?!?p> “那些年,雖然窮,但申社長帶著我們修水渠,開荒,種柿子樹,種核桃樹,但大家心齊,我可以說,現(xiàn)在全鄉(xiāng)的核桃樹和柿子樹幾乎都是申社長帶我們種下的,當時為了找樹苗,申社長拉下臉,仗著自己是老革命,天天去地區(qū)找領導,領導后來都怕他了,所以就造成了幾個縣里,就我們公社的樹多了?!?p> “后來申社長退休了,公社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少煤礦鐵礦,包括這里石頭多,采石場也多了起來,看著熱熱鬧鬧的,但公社各個大隊能掙到錢的不多,人們都浮躁了,又出現(xiàn)了以前的情況,各種爭搶,都想往自己家里撈錢,但最后都沒撈到,錢全部被外面的人掙走了?!?p> “為啥這礦停了后,申社長的干兒子陳建設當上了書記,那是申社長拉著老臉給他爭取來的,陳建設其實沒多大本事,但他有個長處,能守住,這些年,公社沒出現(xiàn)大亂子,他功不可沒,但要讓大伙掙錢,他沒啥好辦法。”
“我說這么多,你是不是迷了?”王老書記對路寬說。
路寬規(guī)規(guī)矩矩的回答:“是的,我現(xiàn)在想郭世軍說的要平均,我怕咱村以后也出現(xiàn)這種現(xiàn)象,這您講這么多,我沒聽出來好辦法?!?p> “小路啊,申社長帶我們干那么多事,為啥我們都服氣他?是因為他讓我們沒有再被餓死,而你要做的就是讓大伙吃好喝好,讓大伙手里有閑錢,我想你也是這樣想到對吧?!?p> 路寬點點頭。
“在咱村,只要我不死,我說的話大伙肯定聽,有我給你撐腰,沒人敢鬧,申社長帶的是一個公社,而你只需要帶一個村,全公社沾親帶故的多了,你為啥還要去趟其他村的渾水?”
路寬一下子豁然開朗了,是啊,我需要什么東西,讓本村人找自己的親戚朋友弄啊,就像這次要核桃,通過群眾去弄,這鬧事的事情就不會出現(xiàn)了。
有個詞叫以點帶面,村里六十二戶,就是六十二個點,同時村里群眾還可以做個擔保,在農(nóng)村,誰能帶著親戚朋友掙錢也是一種本事,為啥不讓別村人承自己村人的情呢?
這樣村里人的凝聚力會更大,自己在村里的影響力會更大,說句不好聽的話,就是王老書記百年后,自己在村里說話會越來越管用。
想到這,路寬端起了杯子:“王書記,謝謝您,我受教了,我敬您一杯,我干了,您隨意!”說完,一口喝干杯中的酒。
“想喝我的酒,隨時可以來找我,不要貪這一杯?!蓖趵蠒浺馕渡铋L的說到。
“嗯,我記下了?!甭穼掄嵵氐恼f到。
中午這頓飯結束后,路寬喝的有點高,但大腦異常清醒,原來工作還可以這樣做。
趁著酒后的狀態(tài),路寬給自己的客戶們打了一圈電話,很順利的又接到了一些訂單。
晚上,路寬想著王老書記的最后一句話,越想越覺得有味道。
第二天,路寬跑到市里的五金市場,買來了十臺手動抽油器,用來抽取野葡萄酒過濾和裝瓶,然后給蔣書記打了個電話,說晚上想開兩委會,蔣書記沒想那么多,就答應了。
在市里轉了半天,在食品批發(fā)市場,他找了幾家經(jīng)營酒水的商行,推銷野葡萄酒,但效果不佳。
晚上,焦土坡的兩委會開始了。
會上,蔣書記和王主任分給說了幾句,路寬就開始說自己開兩委會的目的。
“今天這個會是我建議召開的,最近大家知道,我賣了不少山貨,現(xiàn)在想想以前的做法不大合適,我想調整下,征求下大家的意見?!?p> “首先,以后所有的山貨,除了鄉(xiāng)里的關系,其他所有的山貨全部由我們村出,如果我們村沒有了,發(fā)動群眾,讓他們去找自己的親戚朋友,并做擔保,出現(xiàn)質量問題,暫時取消這戶的推薦資格?!?p> “早該這樣了,你是我們村的村官,不是其他村的,昨天的是我聽說了,這好事辦成了壞事?!笔紫荣澩穼挼母敝魅瓮鯂鴳c。
“嗯,暫時就這樣定,回去了給大伙說說,最近還會要一批笨核桃,讓他們給推薦?!甭穼捳f到。
“其次,我買了十個抽油器,咱釀的野葡萄酒差不多該過濾了,大伙都知道怎么做,工具我來提供,大伙都過濾下,放一段時間后開始裝瓶裝箱?!?p> “第三,柿餅也快成了,我這幾天去定些箱子,緊著馬房的先裝一部分,送給客戶們嘗嘗,先出馬房的,賣完后我會把錢交村里,然后出大伙的?!?p> 李素琴說到:“那能賣幾個錢,先送吧,柿餅量大,價格怎么定?”
“我尋思著,這四斤柿子大概出一斤柿餅,我大概算了下成本加上人工,一斤三塊在大伙手里收,你們看咋樣?”
村委委員兼民兵隊長崔小利說:“在路口他們才賣五塊,這三塊有點高了,兩塊就行,你往外報價也別太高?!?p> “價格先不要定,你先用馬房的柿餅試試,再說價格,現(xiàn)在說這有點早?!笔Y書記說。
路寬點點頭:“那行,我先推推試試。”
“最后,我想從一月一日起,將果園承包下來,叫來大家是想聽聽大家的意見?!?p> 大家聽到這里有些意外,果園這么多年沒有一點收入,當時讓路寬管,是真的沒辦法的事情,現(xiàn)在路寬有門路能幫群眾掙錢了,果園再收路寬的錢,這不好。
蔣書記先問:“路寬,果園你想咋整就咋整,承包下來干啥?”
“對啊,萬一賠了咋弄,這你還沒掙到錢呢?!?p> “就是,誰說你啥了?別沖動?!?p> 大家紛紛勸起了他。
“沒人說啥,我是想規(guī)劃下,承包下來了自己有發(fā)揮的空間。”路寬很堅定。
一時間,屋里沒人說話了。
過了片刻,蔣書記說:“既然你想承包,那就按照今年你交村里的核桃錢為準吧,你交核桃錢交了四千多,那就按五千吧,大伙有意見沒?”
“沒意見,沒意見,以前沒有一分錢收入,現(xiàn)在有五千不少了,大伙說是不是?”王國慶率先接過來話。
“沒意見?!?p> “同意?!?p> “我覺得讓路書記過年了按照一戶八十元的標準給群眾發(fā)福利是不是更好?”李素琴想了想:“我聽說市郊的村每年過年都給群眾發(fā)福利,我們這里沒有,這錢放村里不算啥,但給群眾發(fā)福利這可是全鄉(xiāng)頭一份?!?p> 蔣書記敲了敲桌子:“這個主意好,這個主意好,那就這樣定了,不要具體到多少金額了,看路寬的情況讓路寬做決定買什么東西。”
蔣書記轉過臉對路寬說到:“路寬,一會你寫下合同,不要寫具體年限,也不要寫具體的東西,算是一年一簽吧,你也按照你的情況給大伙發(fā)福利,如果你不想承包了,隨時可以不承包。”
“嗯。”路寬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