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曉若有所思地乘上地鐵,在這個空虛的時段,回憶起大學(xué)畢業(yè)離校的前一晚。她和林木兩人最后一次來到學(xué)校附近的海邊,在沙灘上坐下,她,拿著一罐啤酒,林木,拿著一罐可樂。
“阿木,你怎么還喝可樂啊,今天,陪我喝一罐吧,下一次見面,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呢?!睍詴詮陌蟹鲆还奁【?,就要遞給林木。
林木接過之后又放回曉曉包中,說道:“別了,我要是喝了,誰照顧你啊!”
“切,誰要你照顧,你見過姐醉嘛?你是怕你一喝就醉,要我照顧吧!”
“真不知道上次是誰,要我背回來的?!绷帜拘÷暤剜止镜馈?p> “誒,別給我提上次啊,那次要不是姐幫你把那酒都喝了,那幫流氓還不把你小命兒都要了?!?p> “你還知道是流氓啊,幸好只是要喝個酒,要是作出什么過分的事,要我怎么對你負(fù)責(zé)?”
“我才不要你負(fù)責(zé)呢!你沒看你那天,還傻愣愣地要給他們講道理,那幫流氓是講道理的嘛,要是講道理,也不會拿出那么多的酒讓你喝掉!”
“好好好,你說什么都對,行了吧!”
曉曉拿起啤酒,說道:“那你還不謝謝我?”
林木舉起可樂,和她的啤酒罐碰了一下,說:“那就謝謝女俠的救命之恩!”
那晚,月明星稀,月光灑在沙灘上,照的周圍的所有事物都看得那么真切。
“曉曉,其實……”林木欲言又止,曉曉疑惑的看著他。他從她手中一把那過那罐剛開的啤酒,一飲而盡。他一邊起身,一邊將空的易拉罐扔向一邊。大聲地喊道:“曉曉,我喜歡你!”
這時,曉曉也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沙土,看著林木說道:“我知道,可是我不能?!?p> “為什么?為什么不能?”林木的語氣明顯有些著急。
“你知道的,我有喜歡的人了?!?p> “喜歡的人?難道你就因為一個不存在的人要拒絕我么?”
“他沒有不存在,他說過讓我等他,他說他一定會來找我的?!?p> “可是你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他有些生氣,不想在看著曉曉,轉(zhuǎn)身面朝大海的方向。
而曉曉也越發(fā)地激動:“是,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他長什么樣子!”
“就憑那幅畫?”林木說的那幅畫,就是離開家時,曉曉放進(jìn)行李箱的那幅。而他說的不存在的人,也是指畫上的那個男子。
曉曉想說些什么,但欲言又止,突然間變得平靜,最后,她只簡單地回答了一個字:“對?!被蛟S是她不想因為這件事繼續(xù)和林木爭執(zhí),也或許是她根本就沒有找到那個人的把握。
“可是,十幾年了,你都沒有再做過那個夢,如果不看那幅畫,你還能記得他的樣子么?告訴我,你真的相信,你和他會相遇么?”
“我的心告訴我,我一定要等他,而且我一定會找到他?!睍詴哉f著,看向遠(yuǎn)處海天交接的夜空。
聽到曉曉的回答,林木沉默了片刻。然后,他轉(zhuǎn)身用雙手扶在她的肩上,溫柔地旋轉(zhuǎn)她的身體,好讓她面對著他。林木長嘆一口氣,說:“對不起,曉曉,我不該說這些,我應(yīng)該祝福你才對?!?p> “沒關(guān)系的,阿木,謝謝你?!逼鋵?,這句謝謝,是曉曉一直以來都想對林木說的。謝謝他這么多年的陪伴,謝謝他總會在關(guān)鍵時刻幫她解圍,也謝謝他今天幫她說出了那句她遲遲沒有說出口的對不起。
……
地鐵很快就到站了,曉曉跟著定位的地址來到HU酒吧的樓下。雖然在65樓,但電梯速度很快,在一陣輕微的耳鳴之后,電梯抵達(dá)目的層。叮!門開了……
“您好,請問有預(yù)約么?”曉曉剛走出電梯,就被一位站在門口的服務(wù)人員詢問到。
“???我……”曉曉想到林木說他會預(yù)約,可是這里是他說的那個HU酒吧么?地點還沒有確認(rèn)無誤,就貿(mào)然說已經(jīng)預(yù)約,會不會不太好呀……要不先問一下地方有沒有錯吧。
“我們有預(yù)約?!边€沒等曉曉開口詢問,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曉曉楞楞地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林木,三年的時間,他已不再是那個穿著運(yùn)動服的少年。藏青色的西裝映襯著他原本秀氣的臉龐,小碎花的領(lǐng)帶彰顯著時尚,又讓他多了幾分成熟。
“好,那兩位這邊請。”服務(wù)員說完后,便在前方帶路。林木禮貌地回應(yīng)了一下,就準(zhǔn)備跟隨她向酒吧內(nèi)部走去。
但這時,他看到曉曉并沒有動彈,而是在那里看著他發(fā)呆。他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什么也沒有問,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說:“走吧。”
曉曉緩了緩神,答應(yīng)著:“噢,好?!比缓缶透诹帜镜纳砼裕S著那位服務(wù)員,來到窗邊的一個位置坐下。
“阿木,你……”曉曉上下大量著林木,還是不由得好奇。
“噢,我今天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所以穿得正式了一些,這顏色很老氣,是么?”林木知道,曉曉從來沒有見過他西裝革履的樣子,所以流露出這樣的眼神也很正常。
“那倒沒有,只是你穿成這樣,和以前見過的你,不太一樣……”
“畢竟人長大了嘛,穿得自然也得成熟一些?!?p> “說實話啊,你這樣穿還真挺帥的?!?p> “真的么?”
曉曉又一次打量了林木一番,然后用力地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這時,服務(wù)員陸續(xù)上菜,不一會兒,酒水和四份精致的菜品就擺在他們眼前。
林木說:“這家店沒有菜單,上什么菜都是由主廚來定,我知道你有選擇困難癥,所以,這個點菜的難題就交給那位米其林三星的大廚好了?!?p> “還說我呢,是因為你自己懶吧!哎,你不會就因為省的點菜,才選擇來這兒的吧?”
“當(dāng)然不是!你看著外面的夜景,多美啊……”曉曉順著他的目光向窗外看去,似乎整個上海灘的喧囂都凈收眼底。
“誒,對了,阿木,你說你今天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那下午你還接我電話呀?”
“那不是趕巧,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們中途休息嘛。”
“也是哦,要是會議還在繼續(xù),你就不接我電話了,是不?我的大忙人……”
雖然,林木知道曉曉這樣說,是在開玩笑,但還是尷尬地呵呵一笑。因為他不會告訴她,他是偷偷從會議室跑出來,接的她的電話。他也不會告訴她在他心中,沒有事情會比她更加重要。
林木從一旁拿出一個精美的雕花木盒放在曉曉面前,“這個送給你。”
曉曉沒有打開木盒,只是詢問到:“這是什么?”
“你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绷帜臼疽馑s緊打開。
好奇心的驅(qū)使下,她小心翼翼地?fù)搁_木盒上的銅扣,慢慢地將蓋子打開。原來是一件裝在繡花布袋里的器物,曉曉將它拿起,問道:“這是……”
“對!”
“這是塤。”曉曉眼神中充滿了驚喜,迫不及待地將布袋打開,將其中的東西取出,視如珍寶。
“之前不小心把你的塤摔壞了,就一直想再賠你一個,我知道以前那個是你爺爺留給你的,這個和那個沒法比?!?p> “誰說的,這個和那個簡直一摸一樣。阿木,你從哪弄到的?”
“從一個朋友那里買的?”
“朋友?什么樣的朋友?這個一定很貴吧!我不要……”她把塤連同布袋放回盒中,將盒子推到林木面前,“你還是還回去吧,我不想你為我花那么多錢,畢竟那次也不是你的錯。”
“賣主說了,不退不換,你要是不要,我也只能放家里做個擺設(shè)。其實沒有多少錢的,你要是不收,我反而會郁悶,所以你就拿著吧?!彼涯竞杏滞苹氐綍詴悦媲?。
“好,那我就收下了?!睍詴允钦嫘南矚g這個塤,她又情不自禁打開盒子,擺弄了起來,“不過,阿木,你怎么不等我回來了再給我?這畢竟是個易碎品,現(xiàn)在托運(yùn)又這么不靠譜,我不想把這個也摔壞了。要不這段時間你先替我收著,等我旅行回來了,再找你拿吧?”
“曉曉,這恐怕不行……”
“為什么呀?”
“我要去美國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可能三個月,可能半年,也有可能是更長時間?!?p> “去美國?沒聽你提過呀!而且出個差怎么要這么長時間?”
“公司要在美國開分部,今天開會就是討論這件事情的。本來我一直想推掉,不去美國分公司就職,或者要去,也等陪你旅行完之后再去??墒?,今天下午你打電話告訴我,明天你就要出發(fā)了,我想你或許是需要一次一個人的旅行。所以,接完電話后,我就同意了立刻外派,我……”林木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帶著一絲愧疚,他沉默了。
“謝謝你,阿木,謝謝你一直想著我,一直為我考慮?!睍詴圆幌M腥魏巫载?zé),因為在她心中,作為朋友,他做的已經(jīng)非常好了。她趕緊拿起木盒,說道,“還有這個,我會一直隨身保管,看到它,我就會想起你?!?p> 林木臉上露出笑容,說:“哈哈,不知道撒哈拉的夜晚飄著塤聲,會是一種怎樣的唯美啊?曉曉,別忘了經(jīng)常給我發(fā)視頻噢!”
“必須的呀,不過忘了告訴你了,第一站我會先去以色列,然后從那里再去埃及?!?p> “你這么走,肯定有你的理由,別的不多說,就祝你旅行順利,也祝你能夠與他相遇?!绷帜九e杯,和曉曉相碰后,一飲而盡。隨著杯中的紅酒,一起放下的還有他對她二十多年的感情。
曉曉看著他,心中默念道:謝謝你,阿木,希望你也能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