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好的叔,第一關(guān)就第一關(guān),咱不急?!?p> 韋月兒學著韋偉的話頭,逗得韋偉嘿嘿直樂。
“月兒,欲知第一關(guān)為何,必知人生四件事。”
“啊,人生四件事。。。”月兒將“事”音拉成長方形,做深度思考狀。
“對,月兒,你說那四件是一生形影不離的?!?p> “嗯,應(yīng)該是生、老、病、死,是么叔?”
“哈,也對,也不對,但和叔說的四件事不是一個概念?!?p> “啊。。。。”
“啊,生老病死看不見,臨了方悟或不悟多不勝數(shù),你再想想,”韋偉忍不住又提醒道。
“有了,那就是。。。衣、食、住、行也?!?p> 韋偉一挑大拇指喜笑顏開道“月兒有慧根,就是這四件?!?p> 韋月兒親奉一盞神飲,遞與韋偉,“謝老叔謬贊,咱韋家慧根今日濟濟一堂,且飲此杯,以壯聲勢?!?p> 韋偉大笑,這侄女學的太快,看來用不了多久,自己的風格,她便大半都會了,很對脾氣,這才是老韋家風格。
“哈哈,好?!表f偉一飲而盡,喝聲彩,接著說:“衣食住行和第一關(guān)息息相關(guān),月兒仔細聽,衣為第一,因何,衣不蔽體,則為失儀,關(guān)乎臉面。故排第一?!?p> 月兒注目點頭,意甚認同,神情專注。
“世間眾生三六九等,臉面喜好不同,市井民眾著短打,縉紳著綾羅,名士愛長衫,比如叔。”說著話作灑脫狀,韋月兒一雙妙目呈彎月之狀。
“還有一等,衣不蔽體,赤腳光板,這是九流以下,眾生末端。”
更可恨,另有一種,不勞而獲,腰玉纏紫,出警入狴,皇皇之氣,達于四海?!?p> 月兒沖老叔一挑大拇指。。。
韋偉一笑,五指在松木案上輕敲續(xù)道:“便是咱們異于常人,也得穿衣,也要縫補,對吧月兒?”
“是的叔,你這一說,月兒想起小七了。”
韋月兒想起今晨和十親衛(wèi)的別離,黯然神傷。
“啊,小七。。?!?p> 韋偉不知十親衛(wèi)之事,略有疑惑,以目相詢,月兒微笑道:“就是月兒的親衛(wèi),叔,咱們繼續(xù)唄?!?p> “啊,好,說完了衣,咱們說食。
“好“
“俗語民以食為天,這食排在第二,其實比衣更為重要?!?p> “月兒你吃過四海之內(nèi)盡有的各式精細糕餅,各色名菜,山珍海味,飲過世間最好的美酒,用過世間最名貴的杯盤碗盞?!?p> 月兒十分配合的點頭認同。
“但月兒,市井中人吃的是蘿卜青菜,尋常五谷雜糧,用的是粗瓷木筷,鄉(xiāng)野之人但有粗糧糊口,每月見點葷腥,就是地主的待遇,更有一種佃戶苦工,一天三頓是照的見影兒的稀粥野菜,席地圍坐,灰塵和雨露,統(tǒng)統(tǒng)下肚,算作調(diào)料。”
“再有吃了上頓不知下頓何處的饑寒交迫窮苦已極之人,那叫度日如年。”
月兒嗯嗯連聲,不住思索。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朱門之內(nèi),用度之糜費,驚天地而泣鬼神,一餐之用,便足尋常百姓數(shù)年之資。而天子富有四海,吃遍四海天上地下,尤有不足而欲長生,吃什么,吃金子?!?p> 韋偉滔滔不絕,神情憤慨,月兒思道,這皇帝不成了貔貅了么。。。不禁莞爾,向乃叔點頭認同。
“還有,月兒,你看叔一百二十年在此餐風飲露,與神仙一樣,就是神仙也得吃飯不是。”
韋偉覺得表述略顯極端,便拿自己開涮。月兒回神,低頭略思道:“神仙也吃飯么?”
“啊,神仙應(yīng)該也吃吧,叔覺得?!?p> 韋偉一把將神仙拉進話題,可到底神仙吃不吃,韋偉修為不到那步,舉頭三尺怕雷鳴,不敢瞎說,打個哈哈忽悠月兒:“據(jù)書閣典籍所載,人間修練飛升之道,欲為神仙,必要斷絕五谷,餐風飲露,汲日月精華,天地靈氣。那也是吃啊,都在天地之內(nèi)所出,這樣也符合吃的性質(zhì),就是大家都得靠吃維持一種狀態(tài)。”
“嗯,一百二十分有道理啊。照這個樣子算,叔你已經(jīng)修行了一百二十年,真了不起?!表f月兒極真誠的附和道。
韋偉摸摸面龐,哈哈一笑接道:“倉廩實而知禮儀,禮儀俱全咱說第三樣,住,安居方能樂業(yè),遮風避雨,冬暖夏涼,度過四季交替,盡終天年,這是很好的住處,很滋潤,也基本就達到樂業(yè)的程度了,可是也有上無片瓦遮身,下無立錐之地,露宿街頭,埋骨溝渠,這也多不勝數(shù)?!?p> “瀚海王朝的皇宮殿宇,金碧輝煌,皇帝打個盹三千紫龍禁拱衛(wèi),氣奪四海?!表f偉笑傲王侯的本色表露無疑。
“叔,你思想好深邃啊.”月兒無限崇敬拍道。
韋偉沖月兒一點頭,繼續(xù)講下去:
“第四個,行,就是走路,三個俱全,必有第四,活著干嘛,人生理想,故圣云: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叔說的登天術(shù)你沒忘吧?“
月兒隨即想到那段子,笑作一團,韋偉抓杯而盡,待月兒恢復常態(tài),認真的道:“這有在地上用腿跑的,也有坐著轎子,騎著馬,有個物件借力的?!?p> “三教九流,販夫走卒,南來北往,達官貴人,都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不是,衣、食、住、行為何差別如此之大,月兒你說原因何在?”
話題至此,韋偉急轉(zhuǎn)直下,將問題拋給月兒,注目不語,大有賣弄之嫌。
月兒聽乃叔一口氣將三六九等衣著穿戴大致講一遍,講到普羅大眾,則性質(zhì)盎揚,講到九流末端,神情悲憫,說到達官貴人,皇家氣象,大顯不屑鄙薄。
自己出身富貴,實不知世間百態(tài),有這許多細微可思之處,只以原本就該大略如此,韋偉抑揚頓挫之間,不由一一對照,果然話理一致,乃叔觀察入微,,侃侃而談,月兒為之心折。
“俄,”韋月兒略略沉思,“這些到不曾仔細想過,叔叔賜教?!?p> 韋偉見月兒認真,心中大悅,五指將大案敲得得得兒響,“因為知識,知識改變命運啊月兒?!?p> 韋月兒倒。。。。。
“叔?!?p> “第一關(guān)到了吧?!?p> “剛才說的就是啊。”
“叔啊,這不著邊際啊。”
“你沒仔細思考叔說的話:知識改變命運?!?p> 。。。。深刻思之。
“第一關(guān)是知識?”
“對,所有一切的性質(zhì)相同,但形式不同的衣食住行,均因?qū)χR的獲取存在極大的不公導致。”
“叔,你這樣講,豈非知識便是世間第一無用有害之存在乎?!?p> 韋月兒學乃叔之狀,搖頭晃腦道。
韋偉驚掉下巴,良久無語,只是瞅著裊裊水汽發(fā)呆,陶罐內(nèi)咕咕有聲,越顯閣內(nèi)忽然之寂靜。
“叔。。。。。,月兒說錯了嗎?”
韋偉雙手將下頜推回原位,以掌擊額不住,看對面目瞪口呆,連忙撐起身來,抱拳向月兒鄭重道:“了不得啊,月兒,你這話已入道,振聾發(fā)聵,醍醐灌頂,叔拜謝月兒賜教?!?p> 韋月兒一臉茫然,此情此景,手忙腳亂。
“月兒你有極深的慧根。”
“叔,你可別嚇唬月兒?!表f月兒不知如何回應(yīng)。
韋偉忍不住起身在閣內(nèi)空地上踱步,顧不上理會侄女,一邊走一邊自語:“少則得,多則惑,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啊,。。。誠不我欺,誠不我欺?!?p> 說著話擊掌不絕,俯仰之間,情難自禁。
韋月兒見狀,大覺不可思議,只是本著韋偉所講衣食住行,三教九流,各自關(guān)照,最后歸到對知識的獲取不公,那就是知識本體才導致的結(jié)果啊,這個有什么慧根?又怎么醍醐灌頂?振聾發(fā)聵以致叔叔手舞足蹈呢?著實忍不住心中好奇喊道:
“叔啊。。。。。”
“啊。。。月兒,你說。。?!表f偉停下腳步,扭身回頭,忘記此刻手舞足蹈,欣喜莫名之狀,一臉問號。
月兒見狀大樂,韋偉方覺失態(tài),收回雙臂,攏了袖,跺回案邊,嘿嘿直樂,等著侄女的問題。
“那月兒說的到底對還是不對呢?”
韋偉略一沉思,皺眉復又展眉,雙手大袖一揮,坐進寬椅款款說道:“月兒你說的對不對,叔不能說,但叔有莫大的收獲,厲害啊,月兒,哈哈哈,好,極好。。。”
說完話,一手挑起大拇指沖月兒只晃,另一手抓杯又喝,喝罷,沖目瞪口呆的月兒續(xù)道:“有用無用,咱得先弄懂了知識是個什么東西,才好蓋館而論。啊,這個,這三千書閣,藏盡天下之書,世間已知未知的都在這了,月兒你的第一關(guān)就是讀書破萬卷?!?p> 韋偉彈指沖四周揮舞指點,語氣十分堅決,不容商量。
韋月兒皺眉托腮,拉出一道長長的回應(yīng)。
“嗷。。。。。?!?p> 韋偉嘿嘿直樂,不想韋月兒忽然抬頭,撲閃著大眼睛說了一句:“叔啊,月兒頭疼。”
韋偉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