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zhí)媪贽垌毧戳丝催h處,回答長空的問題。
“啊,神獸,師兄,師父,什么神獸,竟然,竟然吃木頭。。。。。?!遍L空一聽神獸,眉飛色舞,問題接踵而至。
“呵呵,不急,走吧,今兒你們收了兩枚大錢,為師一路來回的酒錢,可算有著落了,對了,天賜,那一褡褳錢物,可都還清了啊?!睆?zhí)媪暾凵頁]袖,遠處幾匹馬兒撒歡奔來。
“俄。。。。。。師父,帳可以這么算。。。。。?!倍桓咄侥康煽诖簟煾阜砩像R,策馬徐徐而行,馬蹄踏上灰白橋面,咚咚有聲,合著流水之音,似乎又一首金音鼓點。
“走啦,師兄?!遍L空無奈幡然,拍一把天賜,翻身縱馬,踏上小橋,天賜嘀咕道:“師弟還是占便宜。。。。。。”一邊撥打心中算盤,一邊也上了馬,趕上師弟長空,隨了師父身后,過橋而去。
這一路直奔倒日影西斜,進了涿鹿郡,城門竟然大開,沒有一兵一卒盤問過往行人。看到策馬三人,都早已趨避,紛紛禮讓,大街上綠樹成行,灑掃的十分干凈,店鋪之前,都有攤販,貨賣四方之物,但聞笑語聲聲,渾似世外桃源。
長空觸境不由想起玉津縣所過無名小鎮(zhèn),拿風車的小孩兒,賣糖葫蘆的李師傅。。。。。。
三人下了馬,相隨著往前,投在一家極大的客棧,門前起了一道寬闊牌樓,牌樓上匾額內(nèi)寫著:“四海酒樓”四個大字,筆力剛勁,間架得體,卻不知何人所書。酒樓建筑飛檐重彩,四角懸著紅彤彤彩燈,直上九重之高,都有索細相連,在風中微微晃動。
身著青衫短打,足蹬快靴的伙計飛奔來牽了馬,天賜摸了兩塊碎銀子,聲聲叮囑,叫伙計一份一份不要忘了,那伙計道謝不絕,拍胸脯保證,卻不要天賜的銀兩,在諸人疑惑中牽馬轉(zhuǎn)進高大門樓去了。
長空看了這情景,忍了笑,卻覺往事歷歷,才走幾日路,似乎又漫長,又短暫,心中不由想起第一位師父黃龍真人,在日光影中,如同雕塑一般,望著自己遠去,心中莫名一沉,眼眶忽熱,忙低了頭,看著腳下。
這番天賜搶先,一邊摸著錢袋,一邊合計。
長空在一旁直嘀咕:“小氣,小氣。。。。。?!?p> 張?zhí)媪昕纯炊艘粯罚瑪n袖四顧,這店可真有些意思。
大堂靠著進門左手一字排開,柜后一道大格,順序排列著玄色酒壇,都用泥封緊扣,柜后一站一坐兩人,一人一身青衣長衫,面似冠玉,三縷短須如同墨染,看去十分精神,正和天賜排布住店手續(xù),旁邊靠著柜腳卻是個女的,濃妝艷抹,一頭烏云插滿各種釵環(huán),不知道平日里重也不重,正盯著柜外天賜咬了猩紅指甲蹙眉而思。
大堂也不似尋??蜅#辉O座椅,靠了雕花屏障擺著排排多寶閣,林列諸多古玩玉器,有住店的客人,駐足品評,旁邊相陪的應是店內(nèi)伙計,卻都是女色,青蘿釵裙,細語微香。
居中造了一個方臺,高約三尺,寬闊皆有四五丈,靠著臺邊,隔三尺一道紅木矮樁,以花隔相接,團團圍起,臺面上鋪著嵌金絲綠線的大牡丹花厚絨地毯。
臺柱四角蔓延四條紅索,索上空無一物,向上直伸進九重樓飛檐之下鎖住,卻不知做何用處。
張?zhí)媪赀~步圍著方臺四顧,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各有一道寬闊木梯,擦得光潔如新,連接二樓,每一面都有客人上下往來,交錯間,峨冠博帶儒雅有加。
自大堂往上,四面皆是花隔欄軒,一重重上去,如同宮闕堆疊一般,居中臺面頂上,不知何種方法,在九重屋檐上,架起一道寶蓋,雖已近日落時分,仍有余光透過四面高約七八尺的空隙間灑入,凝目細看去,寶蓋下竟然懸著一尊龍頭雕塑,勁角崢嶸,長髯回護,十分逼真,似乎口內(nèi)懸了顆卵大珠子,隱隱折射日光余暉,越顯得這座酒樓高邁寬闊。
一邊看,一邊尋思,這等手筆,必然是一個大商巨賈,俯仰之間卻見地面上鋪著玄色石材,以黃銅細線分割,拼成各種花紋,實不輸給皇城大店的氣勢。
正在觀瞧,卻聽天賜呼喊:“師父,咱們上樓?!?p> 張?zhí)媪晖A四_步,卻見柜內(nèi)那個濃妝艷抹的婦人,隨著天賜話語,款款邁步出了柜臺,走近天賜和長空,抬手在天賜肩上輕拍:“帥哥,奴為你帶路?!币贿呎f,一邊沖天賜一笑,臉上粉脂欲落,天賜皺眉,長空捂嘴。
張?zhí)媪暌矘?,面上卻不帶出,跟了那女子,三人如同蝸牛一般,上了二樓,前行一會,又復在轉(zhuǎn)角處登梯而上,直到三樓,靠左手踏著軟軟地毯又行了片刻,那女子在一處門前停住,探春蔥開了房門,閃在一邊,沖張?zhí)媪暌恍Γ鲆粋€請進的手勢,張?zhí)媪曷砸稽c頭,邁步而入,后面天賜長空方要進去,那女子呵呵淺笑,探五指在天賜肩頭又一拍:“帥哥,這間怎能住的如此多人,你忘了,開了兩間房么?”
“奧。。。。。?!碧熨n一邊躲閃,一邊皺眉,卻不知如何應付。
“姐姐說的是,請姐姐引路,我們是不是旁邊這間房?!遍L空在側(cè),急開口為天賜化解尷尬。
“哎吆,這位小兄弟,不對,小哥,叫妹妹,奴家喚作虞美人,莫忘了,奴還正青春呢,做不得姐姐。”那叫做虞美人的女子又復在天賜肩上五指輕捻一把,看來是揩油揩慣了,一邊說話,一邊沖長空一笑,方轉(zhuǎn)身輕移至旁邊一道花隔綠紗門那,盈盈回首。
走廊扶手外就是大堂,光線明亮,天賜看到虞美人回首間情狀,不由想笑,這人雖然言語舉止輕佻,但這份神態(tài)卻不討厭。
二人向著師父請了安,帶上房門,方向虞美人行去,虞美人照前動作,開了門將二人迎入,方要跟著進門,不想長空忽然回身擋?。骸鞍?,好姐。。。好妹妹,咱們家飯廳在幾重樓上?”
虞美人往回縮了縮腳,堆笑道:“帥哥,吃飯去九重天就好了。”
“九重天。。。。。?!遍L空疑惑道
“哎吆,奴家思來這涿鹿怎能有這般新鮮人物,聽奴說與這位帥哥知道,九重天就是九重樓,上了九樓就是吃飯地方了,呵呵,兩位帥哥啊,若不習慣去那么高的地方,奴家自會親奉茶湯伺候,在,在房間里也可以的嘛?!庇菝廊艘贿呎f一邊翹著蘭花指左右搖曳,眼珠兒轉(zhuǎn)動間,一邊邁步就要擠進門內(nèi)。
“啊,好,謝謝好妹子,知道了,知道了,不敢勞煩,一會我們?nèi)ゾ胖靥斐燥?,多謝厚意,不敢勞駕了?!遍L空一邊說,一邊堵門,身后天賜心覺有異:“難道涿鹿風俗與別處不同么,住店送陪房。。。。。。”
“哎吆吆。。。。。。,好狠心的帥哥,奴家爬了三重天,這腿兒,這腰身,哎。。。。。。略歇一歇也好,就,就讓奴進。。。。。?!?p> 話音未落,啪的一聲,長空退步間隨手關(guān)了花隔綠紗門,將身靠在門上,探手拍胸,方聽見“去吧。。。。。。”二字,二人相視一笑,凝耳聽去。
外面寂靜無聲,接著一聲輕嘆,又過了片刻,只聽腳步輕移的聲音,虞美人已轉(zhuǎn)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