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清早，程可才洗漱早飯完成，就接到了文婭師姐的電話。
“可可，吃了早飯沒有？昨晚睡得怎樣？我說要你過來我家住，你還講客氣。”文婭姐一聽就知道心情不錯，程可覺得沒準有好消息。
“我還行，謝謝文婭姐關心。你家我肯定不會過去，打擾你們正常生活。我媽昨天打電話還說要我不要太麻煩你。對了，她要我轉(zhuǎn)達她對你的感謝，要你和小勇哥有時間回老家一定要在星城停停。”
文婭一聽笑得很是開心，“那肯定的，我特別懷念師母的菜，也還想有機會聽聽老師擺龍門陣，聊天侃地。”
程可聽了也笑，“你只要來這兩樣隨時都能滿足?！?p> “那我是不會客氣的。對了，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李老師，他表示可以見一面，不過最近他剛搬了新家，我們過去可能要跑得遠點。我約了晚飯，酒水你不用帶，人稍微提前點到就行。我待會兒把地址微信給你?！蔽膵I姐仔細叮囑程可。
“行，好的，那今天晚上就麻煩文婭姐作陪了。小勇哥哥去不去？不去那晚飯怎么解決？”程可為麻煩了文婭師姐還是很過意不去。
“沒事，你小勇哥哥不去。去了不太好說話。人少我們好交流一些。我想你要不就上午收拾收拾就過來。中午在我這里吃飯，我們先碰個頭，交流下，晚上好和李老師聊聊。”文婭考慮到見面的成功率，覺得還是跟程可商量下為好。
程可本來覺得去文婭姐那兒，在家吃費勁弄，在外吃破費錢，但一聽后半截還是覺得很有道理。
她也不了解李老師脾性，貿(mào)然晚上一起吃飯，不說留個特好第一印象，搞不好還會出紕漏犯忌諱。文婭姐到底人情老道想的周全，還是聽她的好。來之前程爸也一再私下叮囑她有事放心和文婭師姐商量，不要自作主張。
“行，那我等會動身過來，可能還得發(fā)個地址給我。正好考驗下我的認路能力了。”程可沒在猶豫，愉快地答應了。
掛掉電話，程可覺得很開心，除了昨晚有些情緒失控，一切還算順利。昨天也不算完全糟糕，至少該聯(lián)系的人都聯(lián)系上了。
程可挑挑揀揀好一會兒，才選出一件自認為較出挑也合體的衣服。對著鏡子又涂涂抹抹半天，才算滿意地對鏡子里的自己點點頭。
不知為何突然想起程爸的一句話，讓程可忍不住笑了起來。按程爸話說看年輕人涂臉跟刷墻一樣，一層層的嚇死人。
收拾停當，背了包拿著手機點開地圖出了門。站在酒店門口正琢磨選哪條線路更便捷時，電話響了，是冬青。
“青寶，上午好??！”整理好心緒的程可還是元氣滿滿的年輕媽媽，“你在上班吧？”
“沒，今天申請的在家上班。你你今天一天有事兒嗎，沒事兒中午過來吃飯唄。我可以讓老公開車過來接你?！鼻鄬毲榫w明顯比昨晚聽上去也好了很多。
“你還別說，我今天真來不了?！背炭尚π?，“對最好的朋友說話她從來沒有太多的顧忌。不瞞你說，我這次是為考博的事情來的。我爸以前的一個學生現(xiàn)在在上海，教書，請她幫忙引薦自己的導師。今天晚上那個姐姐帶著我去和導師見個面，吃個飯，探探口風。怕晚上初見老師太過陌生，我白天先去師姐那兒聊一聊，準備一下。祈禱我一切順利哈。”
“真的呀，”青寶也為程可高興，更希望她進展順利。說句實話，在上海她也沒有特別多能聊心事的朋友?！八即饝?，那肯定還是有點兒把握。我其實知道你肯定有事兒，但就是有點兒想你，總想著今天打電話，要是你有空我們能先見一面也挺好。”
朋友之間濃濃的溫情在程可心頭縈繞?！靶?，這次總歸是要好好見一面才能走。不然我也不甘心啊?！?p> “那你去那個姐姐那兒怎么走。你路線對熟悉嗎？”
“你還別說，我真不熟。我把剛剛查到的導航線路發(fā)給你，你幫我挑一條吧?！边@個時候求助于等同于本地人的冬青是最好的選擇。
果然過不了一大多會兒，冬青給了程可最經(jīng)濟簡單的路線。
長安米貴居大不易，這是程可在魔都最直觀的一個感受。坐在偶有顛簸的地鐵上，陌生城市的隔閡感又來了。好在是白天，地鐵行駛在地面上時，陽光透過車窗照進來，有效地溫暖了身處異鄉(xiāng)的人。
“這樣的城市，如果沒有一個自己的房子，很難有歸屬感?！背炭蓢@了一口氣，她突然覺得自己對有些問題之前想的太簡單了。
說是最簡單經(jīng)濟的路線，程可也走了近50分鐘，轉(zhuǎn)了兩次地鐵。好在師姐所在小區(qū)在地鐵站口那兒每天有固定時間的大巴。而且不是一個小區(qū)，是附近所有七八個小區(qū)都有各自所屬的固定大巴停放接送站，特別方便，這讓程可又一次感嘆魔都社區(qū)的功能完備性。
難怪程媽一直對魔都念念不忘，還曾經(jīng)多次鼓動程可轉(zhuǎn)換工作城市，比對首都還推崇。也許女人對這個充滿了情調(diào)的城市都情有獨鐘。只是要在這個城市過得好，難度實在是很大，至少房價都看得程可瞠目結舌。
星城作為中部省市當中比較發(fā)達的省會城市，房價大概只有不到魔都的四分之一或三分之一。以程可如今的收入水平，一年還不夠，在魔都買一個廁所。所以對于即將見面的文婭師姐，程可是無比佩服的。兩口子在沒有任何家庭援助下，生生在魔都啃下了兩套房。
“可可，這里！”剛下大巴的程可看到了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在向她招手。
“文婭姐！”程可趕緊幾步走上前。
文婭拉住她的手又退開了幾步，從上到下仔細地打量著程可?！拔覀冇惺畮啄隂]見面了吧?！?p> “具體多少我也記不清了，反正應該也差不多吧，挺長時間了。這要是在魔都的大馬路上遇到你，我還真不敢認?！背炭尚χf。
“那是為什么呀？”文婭有些不解。
“年輕唄。感覺文婭姐好像和許多年前我印象當中的那個面孔相比一點兒都沒變?！?p> 文婭不自覺地笑得特別開心，“可可也太會說話了，怎么可能呢？我妹子都上大學了，老了啊?！?p> 程可很堅定地表示，“我還真沒說漂亮話?？赡苁悄悻F(xiàn)在日子確實過得比較舒心，真不見老。這是好事，像我求都求不來?！?p> “哎喲，哪里咯……”兩人在說說笑笑中很快到了師姐所在的單元樓。隨著電梯的上升，程可問道：“這里的房子挺貴吧？”
電梯門打開，師姐掏出鑰匙開門，“這套房子還真沒花多少錢。這就是當年小勇評勞動模范學校半獎半賣的那套。不過價格比較市面，實在是很便宜，等同于是送的。”
“是嗎，真好?！背炭蓳Q了鞋走進客廳，“很大呀，這房子得有一百三四平吧?！?p> “恩，差不多一百三。”文婭師姐隨手拿起一條丟在沙發(fā)上的褲子，“我這房子就沒有搞衛(wèi)生，最原始的狀態(tài)接待你?！?p> “這樣最好，說明你沒把我當外人?！背炭赏﹂_心的。
“中午就我們兩個人在，我們就在家吃飯，好吧?！蔽膵I打著商量。
“可以可以，最好我來給你打下手。主要是我實在沒有廚藝，否則我就直接上灶臺了。”程可還有點不好意思。
做飯從準備到出鍋要好長時間，但吃飯其實挺快。一切收整完，文婭師姐給她和程可一人泡了一杯茶，兩人坐在飄窗上開始聊天。
“你們現(xiàn)在學校是對考博要求吧?！蓖诟咝５膸熃愫芾斫猬F(xiàn)在的情況。
“恩，確實是，現(xiàn)在評高級職稱起點高啊，沒辦法，你現(xiàn)在不趕緊搞不好明后年它的政策又是一變，我就怕是一步慢步步慢?！背炭梢埠軣o奈?！岸液芨阈Φ氖乾F(xiàn)在你覺得自己條件達到了，等到明年他又把標準定高一點。就跟調(diào)猴子似的，總讓你有點希望，到你一跳，總發(fā)現(xiàn)離那個香蕉差一點?！?p> “這樣確實麻煩。要么就是你趕得上學校變化的速度，要么就是學校的變化稍微合理一些。不過后者會比較難實現(xiàn)?！蔽膵I還是客觀指出來了問題。
程可也能看清這個形勢，關鍵是你身在其中，很難掙脫。
“魔都相對來講比下面還是要規(guī)范一些。規(guī)范不是說完全沒有人為干預和操作的空間。只能說在最大的程度上或者在一定的程度上保證了它的相對公平性?！蔽膵I姐想了想，“我和你小勇哥哥如果還是在原來的學校，那個姻親裙帶熟人關系太多糾葛，很難出頭。所以我們后來索性想了一下，老話說人挪活，樹挪死。動一動說不定還能有點機會?！?p> 程可贊同的點了點頭。事業(yè)是這樣，生活其實也差不多。“但這個一要機遇，二要能力。兩者缺一不可。”
“不要想得那么多。這個機遇完全靠等也不見得，有時也是自己創(chuàng)造的。你看你來這兒，你見李老師，不都是自己尋找機遇嗎？我當年也一樣?！蔽膵I姐給程可分析著目前狀況?！袄罾蠋熑瞬诲e的，喜歡樸實聽話肯讀書的學生。不要表現(xiàn)得太急躁太現(xiàn)實，要穩(wěn)得住。這樣先決印象會不錯?！?p> 程可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懊惱地說：“文婭姐，本來來之前想帶點特產(chǎn)的。我因為是下課了直接過來，就沒來得及精心準備。給你的沒帶，給李老師也沒帶?！?p> 文婭一聽，拍拍她的手，“這都是小問題，我要你帶什么東西咯，好笑。李老師的你也不用操心，我知道他喜歡什么，已經(jīng)給他準備好了?！?p> 程可一聽感動得不行，“文婭姐，你說我這怎么好意思。李老師東西你準備了，我買單給你！你一定要收，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呆在你家了?！?p> “再說再說，”師姐很顯然不想討論這個問題，很快岔開了。
接下啦又零零散散給程可交代了些有的沒的，她不由得感嘆，人說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她這出來其實靠的還是父母的蔭庇啊，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