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入魔
白深將垠汝拉到自己身后,持著劍直指離世,沉著臉道:“你有什么大可沖著我來,阿汝是無辜的,現(xiàn)在還懷著身孕,若不是我出不了白黎境,又豈會讓阿汝留在宮里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那么久!你造下的孽也夠多了!我本以為這么長時間你沒有什么作為是想通了,可還是如此冥頑不靈!”
離世體內(nèi)冰冷的鮮血逐漸滾燙起來,在體內(nèi)洶涌著,叫囂著,咆哮著,身子一會兒極冷一會兒極熱,心臟在胸腔里狂跳,瞳孔驟然間血絲突起,臉色卻比那身后的雪還要白上幾分,離世的眸光猛地一變,露出嗜血的兇煞。
靈力不斷的從掌心溢出,心里像是憋著一團(tuán)邪火一般釋放不出,急迫的想要見到新鮮的血液來平靜自己,離世握緊了手中的鳳釵,尖銳冰涼的金釵刺入血肉里,讓離世的神志稍稍清醒了些。
離世將手藏在衣袖之下背在身后,仿佛聽到了什么巨大的笑話一樣,突然嗤笑一聲,道:“無辜?她無辜?她怎么個無辜法?是你的族人要把你的妻子給活活剖心生祭!不是本宮!干本宮何事?”
因為繆云將離世的鳳釵摘了下來,發(fā)絲有些綰不住,零亂的飄散著幾縷散發(fā)在臉頰旁,本就精致的面容在純凈潔白的雪景下更是動人,只見離世紅唇勾起,一步一步的走向白深,惡狠狠道:“說到底不還是你自己沒有本事,救不了自己的族人,才讓他們從高潔傲岸的隱世修士變成了如今這副丑陋自私的模樣嗎!什么叫冥頑不靈?什么叫作孽?本宮做了什么孽?你早知道白黎族的泉眼枯竭,早知道鮫人可以修復(fù)泉眼,在你遇到垠汝的那一刻,你若沒有這個心思就該離她遠(yuǎn)些,而不是將她帶回白黎族還護(hù)不住她!本宮作孽,本宮做了什么孽?若不是本宮留她在宮中這么些時日,她在白黎族也活不到現(xiàn)在了?!?p> 離世停在白深面前,伸出另一只手來握住白深的劍,抵在自己喉間,冷笑一聲,道:“世人本性便惡,生來自私,唯利是圖,你自己害了心愛之人,怨不得別人,白黎族的人都快要死了,你知道嗎,白深。白黎族快要消失了!”
離世看了一眼門外喧囂的眾人,道:“你沒有看見嗎?白黎族多久沒有新生兒降生了,是為了什么?偏偏到了你這,你便護(hù)不住自己的族人,歸根究底是誰的錯,你不明白嗎?你若覺得現(xiàn)在這副樣子都是本宮造成的,現(xiàn)在,你只要上前一步,劍再稍稍前進(jìn)一分,不就好了嗎?”
離世又上前走了一步,將白皙纖細(xì)的脖頸置于劍端,繆云一見便急了,拔出腰間的匕首懸在白深頸間,心里把厭箏已經(jīng)罵了不知多少遍了,偏偏用的到她的時候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離世白皙的頸間浸出血絲,卻還笑著,笑得顛倒眾生,笑得肆意,笑得繆云的心都在顫抖,繆云覺得離世的狀態(tài)很不對,以往白深也是這樣一直誤會離世的,可殿下從來沒有這樣的反應(yīng),更何況現(xiàn)在殿下的樣子真的太陌生了。
垠汝怕白深真的傷了離世,更怕繆云手中的匕首不留情,不敢輕舉妄動。
此時院落外的聲響越發(fā)的大,無畏攔不住他們,便干脆不管了,甩著袖子站到一邊,反正有離世在,也不會由得他們繼續(xù)鬧下去,自己一個人也頂不了他們這架勢。
那些人見無畏也不攔著,膽子愈發(fā)的大了起來,只是腳還沒踏進(jìn)院子里,暗衛(wèi)便齊齊上前,擋住了他們。
離世朝著門外的暗衛(wèi)冷聲道:“擋著做什么?還不放人進(jìn)來!那才是跟我們一伙的人,你們是連自己人都分不清楚了嗎?!”
暗衛(wèi)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還是舉著劍對著門外那群鬧事的人,誰也不敢動,也不知道要怎么辦,殿下是氣頭上說這種話,可心底里肯定不是這樣想的,要是進(jìn)去了,難道真的要舉劍對著垠汝夫人和白深族長嗎?
可若不進(jìn)去便是抗旨不準(zhǔn),唉,當(dāng)個暗衛(wèi)容易嗎!
正巧這時厭箏回來了,懷里抱著一個半人高的冰雕,厭箏瞅了門口眾人一眼,因為剛從冰洞里出來,身上還冒著冷氣,再加上厭箏的表情一向冷硬,渾身上下有一種生人勿擾的肅殺氣息,倒震懾住了眾人,一時都噤了聲。
暗衛(wèi)們看厭箏回來了,瞬間身子一閃,留出一道路來,厭箏撇了眾人一眼,便抱著自己懷里的冰雕進(jìn)了院子,暗衛(wèi)們?nèi)玑屩刎?fù),也跟著厭箏進(jìn)了院子里。
厭箏踏進(jìn)了院落里,看到離世被劍指著,眼眸里閃過一絲殺意,卻沒有什么動作,只脫下自己的外衣小心翼翼的將懷里的冰雕包住,遞給身旁的暗衛(wèi):“抱好了,若有什么損壞……”
暗衛(wèi)身子一激靈,忙接過那半人高的冰雕抱好,只是實在太冰太涼太受不住,暗衛(wèi)感覺自己就算掉進(jìn)了十米深的冰窟里給凍了三天三夜也沒這么厲害,兩條胳膊抖得不行,還是緊緊的抱著,也不知道暗領(lǐng)是怎么受的住的,看來自己還是訓(xùn)練的不夠,暗衛(wèi)上下牙齒打著顫,道:“是!暗領(lǐng)放心?!?p> 厭箏看著繆云握住匕首懸在白深頸間的胳膊還打著顫,還有氣紅了的眼睛,向著身后其他暗衛(wèi)冷聲道:“都死了嗎?愣著做什么?一個個的反應(yīng)遲鈍了嗎!是訓(xùn)練不夠了還是耳聾了?還不把白黎族的貴人們都請進(jìn)來好好待著!”
除了抱著冰雕的那個暗衛(wèi)兀自退到了一旁,其他的六個不一會兒就把門外的貴人們給“請”進(jìn)來了。
眾人囁嚅著進(jìn)來,不敢低頭去瞧懸在自己脖頸邊上的冷劍。
厭箏看向白深,道:“放手,不然,我數(shù)一個數(shù),便殺一人?!?p> 厭箏開口道:“一?!?p> 言罷,暗衛(wèi)手中劍起刀落,無聲無息,沒有任何前兆的,雪地上多了一道鮮紅滾燙的印記和一具還冒著熱氣的身體。
那個手腕上帶著赤色琉璃玉鐲的婦人一下子跪倒在雪地上,臉頰劃過身旁暗衛(wèi)的劍,留下一道血印,想要張嘴說些什么,卻發(fā)不出聲來。
厭箏走到那個婦人面前,扼住她的脖子,問道:“看到那個大著肚子的女人了嗎?”
垠汝站在白深身后,斗篷已經(jīng)敞開了許多,隆起的肚子很清楚的顯現(xiàn)出來。
婦人憋的喘不過來氣,厭箏的手稍微松了一松,又道:“說不出來話那便不用說了,我說什么,你只管點頭搖頭就好。”
婦人點點頭。
厭箏道:“剛剛是她把你從雪地上扶起來的是嗎?”
婦人點點頭,勉強可以出聲了:“是……”
厭箏道:“那她是不是幫了你?”
婦人依舊老實的點頭:“是……”
厭箏又道:“那你還要幫著別人來殺了她么?你這不是恩將仇報嗎?是誰教給你恩將仇報的?白黎族不是千年隱世仙族嗎?”
婦人抬起頭驚愕的望著厭箏:“我……我不是……”
厭箏道:“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現(xiàn)在啊,你的命握在她手里呢,要不……你去求求她,看她愿意不愿意再救你一次,不然,你可要提前一尸兩命了,求求你家族長也成,看看他還要不要自己族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