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悅錦從門外進來,正巧見柳清霜自責(zé)的埋著臉。
外面?zhèn)魉朔虻氖滤灿兴?,但是并未放在心上,反而松了一口氣?p> 這樣挺好的,短期之內(nèi)不會再有人給她說親……
事實上她說親已經(jīng)成了難事,這個時代的人對于名聲看的太重,尤其是“克夫”。哪怕銀子再多,誰敢娶一個背著克夫名聲的女人,有銀子也沒命花?。?p> 安悅錦不在乎,她才十五歲,船到橋頭自然直。
況且孟子然為何出意外,她親眼所見……
“娘?!卑矏傚\走至椅子邊,輕輕叫了一聲。
柳清霜放下手,眼睫上沾著滴水珠,想來是哭過了。
她一陣心疼,拿出帕子小心翼翼給她拭淚,“娘,不過是一些閑言碎語,管她做甚,女兒還小,說親一事不急,再過兩三年也是行的。”
聽女兒這樣子說,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緒,淚珠噼里啪啦砸下來。一把抱住安悅錦,抑制不住的抽噎出聲,“娘心里難過,我女兒這樣好,偏偏被他們扣上這樣的名聲。女子一旦背上這個名聲,將來誰還敢娶你?”
她女兒這輩子怕是嫁不出了……
“是他們倒霉,干你何事?還沒見到你就出的事,親還沒說,名分也沒定下,憑什么賴到你身上?!?p> 柳清霜一股腦將不甘和委屈哭出來,她不得不承認太巧,但是站在她的角度上,她實在不甘心那些人將壞名聲安在她女兒身上。
柳清霜著急上火,就想使著各種理由撇開。
可這話太牽強,說出去誰又在意?
在安悅錦記憶里,哪怕家里難得接不開鍋,自家娘也未掉過一滴眼淚,現(xiàn)在卻……
此事對她娘的打擊太大了。
她一下一下?lián)嶂逅谋?,勸慰道:“娘,莫要哭了,誰說女兒嫁不出去,等女兒銀子賺了大把大把的銀子,還怕沒人上門求娶?如果實在沒有,咱們就招婿,再不行我就帶著您換個地方住,天下這么大,名聲才能傳多遠,總不過真的在家當(dāng)一輩子老姑娘,反正有娘呢,娘還能嫌棄我嗎?
就算娘嫌棄我,我也要賴著您。這樣正好,我能多陪陪您,省的這么好一個姑娘,白白被別人家豬拱了?!?p> “噗嗤”柳清霜破泣為笑,輕輕捶了她兩下,淚眼朦朧的雙眸輕抬,“胡說什么呢,什么被豬拱了,哪有這么說話的。娘巴不得你在家里待一輩子,但是娘不能害了你。”
柳清霜顯然被安悅錦這一番說辭安慰到,心里沒有那么難受了。
隨后她又覺得太丟人,女兒名聲壞了,不是她安慰女兒,反而是女兒安慰她,她這當(dāng)娘的真沒用。
“好啦,娘,您女兒這么優(yōu)秀,長的漂亮又會賺銀子,還怕找不到如意郎君嗎?莫要在傷心了,她愛說就讓他們說去吧?!?p> 門外,阿澤剛邁進去的腿又退回來,長睫低垂,遮住眼底的復(fù)雜,思量了片刻,悄無聲息的轉(zhuǎn)身離開。
上愁的不止柳清霜一個,與此同時,徐媒婆家,女人煩躁地在屋里走來走去。
“你不是十里八鄉(xiāng)最有名的媒婆嗎?不是和我保證這事能成?你看看現(xiàn)在成了什么樣子,克夫,克夫,所有人都說她克夫,鬧得沸沸揚揚,誰還敢娶這樣的媳婦。我讓你盡早把她嫁出去,現(xiàn)在倒成了嫁不出去了!”
女人氣呼呼數(shù)落著徐媒婆。
夫人將此事交給她是信任她,這么簡單的一件事,她若是辦砸了,將來還怎么有臉在夫人面前抬起頭來。
“這……這……我做了幾十年媒婆,也沒遇見過這么邪門的事?!毙烀狡旁谝慌钥s著脖子跟鵪鶉似的,心里仿佛正被鈍刀子,一刀一刀割,肉痛啊,她那一百兩銀子,已經(jīng)是到了嘴邊的肉,就要這么飛走了。
“要不,老婆子再去找找,看看可有人家愿意娶那丫頭。都這樣了,有個人家就不錯了,他們家估計也不挑了。”
女人厲眼掃過去,“收起你那豬腦子?!?p> 這段時間,她也算摸清了幾分柳清霜的脾氣,寧缺毋濫。
“現(xiàn)在敢娶她的不是鰥夫就是老光棍,依著柳清霜的脾氣,就是她女兒老在家里,也不會同意嫁給那種人?!?p> 徐媒婆撇了撇嘴,愁眉苦臉,“那怎么辦,這事也不能怪老婆子啊……”
女人扶額,她也搞不懂夫人到底咋想的,按理說,有這么層關(guān)系,肯定是使個手段,讓那個女人的女兒嫁給破爛人家才解氣,偏偏,讓她可著村里最好的人家挑,家里還不能有讀書人,只能挑泥腿子里的拔尖的。
這點倒是和柳清霜不謀而合,有著安盛元在前,柳清霜很排斥將女兒嫁給讀書人。
只想著女兒嫁個有把子力氣的好后生,安安穩(wěn)穩(wěn)過一輩子。
女人和徐媒婆鐵青著臉大眼瞪小眼,眼前的路別管怎樣都行不通了,這可怎么辦??!
恰在這時,門外響起“哐哐哐”敲門聲。
徐媒婆一個激靈,忙瞅女人,這個點上門的怕是托她說媒來了。
“夫人,要不您先躲躲,等人走了再出來?!迸嗣嫔?,徐媒婆做賊心虛,生怕別人起了懷疑。
女人往她撩著的簾子里瞅了瞅,嫌棄的輕掩鼻子,“這是一股什么味兒啊,行了你去開門吧,我不用躲,就說我是外村托你說媒的就行。”
徐媒婆吶吶著點頭,心里暗暗啐了一口,不過是貴人太太的一條狗,還有臉嫌棄她家,呸。
這樣想著她臉色好了很多,跑出去開門。
“誰???”她撥開門栓,將門打開。
“徐嬸子,是我?!崩顙鹱有χ?。
“呀,里正家的,你咋來了?!毙烀狡朋@訝,眼睛瞟見李嬸子手里拎的一條肉和一壺酒,郁悶的心情好了許多。
兩人進了門,李嬸子瞧見一個面生的女人坐在那,“徐嬸子這有客人啊。”
女人聽徐媒婆管李嬸子叫里正家的,想必這是里正夫人。
態(tài)度稍稍好了些,端著笑盈盈的模樣起身,客氣的沖李嬸子點了點頭,算是問好。
“我是來找徐嬸子說媒的,妹子看,我是不是需要避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