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日—第七日】道德噪音
“你對試煉這種東西是不是敏感過頭了……”他拿付敖很沒辦法，細(xì)細(xì)想來對方總是在很有必要的時候出現(xiàn)。
就像現(xiàn)在，一下子少了兩個人，他很不適應(yīng)，最好的辦法就是行動，動起來可以忘掉很多事。
“時睿，先離開的人留下了信息?！备栋诫p手把定魂項鏈捧在手心，像祁希離開這里時那樣。
幽藍(lán)色的光芒讓少年覺得有些扎眼，好像是故意提醒他這里剩下的人越來越少了一樣。
“算了吧，還是不聽了，聽了又有什么用……”他看著那光搖了搖頭，似乎真的覺得沒必要為此打亂心情。
居易剛才也說過，良心沒法讓指南針停下。
生前聽過“道德噪音”這個詞，多余的情感只會讓自己陷入困惑的深淵進(jìn)而產(chǎn)生短板。
“每個參加試煉的人持有的道路都有意義，我這個定魂項鏈的意義，在于聆聽那些先離開的人們的話，我覺得有必要在聽完他們的話語之后，反省或想想他們的事?！闭f道最后，他不禁失笑了。
男孩把手中的項鏈松開，吊墜在他前胸晃了晃，接著他又把帽子摘下來理了理邊緣，重新帶上，再直視時睿的時候臉上恢復(fù)了波瀾不驚的表情，“不過對于只想要復(fù)活的人來說，看來是沒什么用了?！?p> 時睿沒說話，事實上，他有些手足無措，付敖剛才那個笑容他很在意，他是在嘲笑他嗎？
“現(xiàn)在只剩下時睿的試煉了，接下來我只會幫助你一個人?！蹦泻⒄f完看了看時睿手里的指南針。
時睿只覺得慶幸，還好不是一個人，否則可能會忍不住崩潰的吧，有付敖在的話，也不用太擔(dān)心亡者。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心底發(fā)寒，如果下一個目的地不是終點——那就還需要付敖幫忙，到那時就是他的生命了。
“走吧，時間不多了?！?p> “好，請帶路。”
于是，時睿拿著指南針帶頭，同時在心中輕輕地默念:快結(jié)束了。
盡管對時間緊迫這一點心知肚明，但他們還是走得很慢。
從一起出發(fā)到月亮升到最高處，兩人幾乎沒有交流過，時睿不知道付敖是怎么想的，也許大多數(shù)時候他都是一個行動。
但是他有點懷念居易吵吵鬧鬧的時光了，復(fù)活之后還記得他的話，也許他們可以組隊說相聲，是不錯的搭檔。
眼下，他看了看四周，今晚看來是要露宿荒野了，如果居易或者周業(yè)帶隊，應(yīng)該會提前打算好住宿的問題。
“抱歉，我沒料到會走到這么偏僻的地方，今晚沒有屋頂了。”時睿撓了撓頭，小心翼翼地避開后腦勺那個腫起包。
“沒事的?！备栋綖榱俗C明自己真的不在意，直接背靠一顆大樹坐了下來，“雖然還不清楚是什么原理，但是有我在，亡者不會吃了我們?！?p> “也是?！鄙倌暌锌吭跇涞牧硪幻?。
兩人都沒再說話，清冷的月光下，萬籟俱寂，來了六天竟然也習(xí)慣了。
時睿輕輕地嘆了口氣，他有點怕付敖聽到，對方可能會借此用傳教士的語氣跟他說什么。
和居易一樣，他并不喜歡男孩說話的方式，但也沒像他那么反感。
就在今天，因為自己的選擇……
周業(yè)死了，他還沒來得及說完昨晚的夢境就帶著它再次去見死神了，時睿不知道接待他的會不會還是利奧。
也正是因為周業(yè)的死，居易得意復(fù)活了。
雖然有很多令人在意的事，但時睿知道自己沒功夫回頭，剩下的只有自己、付敖、數(shù)不清的亡者、記憶寥寥無幾的時間。
……
“不！不要！”
轟——
夢里，他絕望地叫喊，那聲音被爆炸聲吞噬。
與他之前的那些任務(wù)相比，這次的難度已經(jīng)很低了，教官特地安排的，作為他還有存在意義的證明。
可他抱著狙擊槍的手抖個不停，眼前盡是那些早就該下地獄的人，根本就沒法瞄準(zhǔn)，一來二去，竟然被對手發(fā)現(xiàn)了，反將了一軍。
手上了的他根本就無力脫身，正想著“就這樣結(jié)束也好”的時候，教官安排的那個新人引爆了綁在身上的炸彈。
那個年紀(jì)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把目標(biāo)從自己身邊推開，然后一起化為灰燼。
拖著重傷的身體回去后，教官的臉色是很難看的灰白色，卻沒有多加責(zé)備，只是嘆了口氣讓他好好養(yǎng)傷……
這樣還能被原諒嗎？
夢境中的場景跳轉(zhuǎn)了……
簡單的辦公室里，一個人在對另一個人說話，他們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很鐵，此時卻沒有達(dá)成共識，氣氛有些劍拔弩張，只有一個人在說：
“已經(jīng)第六次了吧？
“說服他，無論如何，你必須給我說服他。如果不行，你就親自解決掉。
“我知道你一直拿他當(dāng)自己孩子看待，你心里也明白，我不把這件事交給別人已經(jīng)是最大的照顧了?！?p> 說話的人頓了頓，伸出的手在空中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你從未讓我失望過，等你的消息?！?p> 辦公室消失了，切換到了白色的房間。
他躺在病床上，思索自己已經(jīng)沒有待在這里的意義了，還是離開組織吧，回歸平淡的生活。
然后他開始謀劃逃離……
最終卻遭到背叛到了那個地方，等在那里的人竟然是教官。
……
時睿睜開眼睛，辦公室里那個場面不是他生前直接接觸過的，不是他的夢，也不是他的聲音。
昨晚他的夢境中應(yīng)該是參入了另一個人的夢。
那會是誰的？教官嗎？
說起來，教官對自己開槍之前一直都在猶豫……
“時睿，今天是最后一天?！备栋酵蝗怀雎暟阉乃季w拉回現(xiàn)實，他已經(jīng)收拾妥當(dāng)，準(zhǔn)備出發(fā)了。
少年站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因為睡姿的問題，有點酸痛，“對不起啊，剛才在想事情，我們……”
“對你來說除了復(fù)活還有什么可想的嗎？請不要考慮沒有意義的事，我們得快點趕路?！蹦泻⒚鏌o表情地打斷了他的話。
時睿有些詫異，對這家伙一大早就這么毒舌的行為表示相當(dāng)不理解。